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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把旧手机贴在耳边，等了几秒。信号接通了，那边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压低的声音：“西郊没人听过滨海生物养护中心，但道上有人说，那地方其实是宏瑞生物科技的代号仓库，专做冷链医药中转。” 他没出声，手指按着屏幕录音。 “厂房在城郊工业带b区7号，表面是医药转运点，实际用电走的是隔壁厂子的电网，查不到单独耗电记录。最近半个月，每周三凌晨都有冷藏车进出，车牌做了遮挡。” “还有别的”余罪问。 “有。送货的司机不是固定班底，每次换人。卸货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从不开灯。有人看见搬运的箱子带生物标识，低温锁死。” 电话挂了。 余罪放下手机，打开企业数据库，输入“宏瑞生物科技”。页面跳出来，法人代表一栏写着“匿名持股”，经营范围写着“生物样本低温存储、医疗器械运输”。注册地址正是b区7号厂房。 他调出地图，放大位置。厂区周围没有监控，最近的天网探头在两公里外。道路狭窄，大型车辆进出不易察觉。 这不是正规医药企业该有的布局。 他回想起之前拿到的转运日志——第七批货押运单位是康宁物流，备注写着“低温维持，禁断电超15分钟”。宏瑞的冷链条件完全匹配。 而且，实验体是分批转移的。th-07只是其中之一。 他点开电力异常图谱，三处高耗电地点分别位于城北、城东和南郊。每处间隔超过十公里，不可能是同一个设施。敌人把实验体分散关押，避免一锅端。 深蓝计划不是单一实验室，而是一张网。 这张网铺得比他想的还大。 他起身抓起背包，把加密硬盘塞进夹层，u盘贴身放好。安怡给的那个银色u盘也一起带上。只要找到一个活着的实验体，当场检测，数据就能引爆舆论。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一个人，没法同时盯三处地点。 宏瑞是新冒出来的线索，不在之前的排查名单里。说明对方有意隐藏真实用电路径，伪装成附属车间。这种操作，只有长期运作的地下网络才会用。 他更确定了——这里就是中转枢纽。 实验体不会长期停留，短则几小时，长不过一天。错过一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必须抢时间。 走出小巷，天刚亮，风还在刮。他拉低帽檐，快步走向停车场。黑色越野车停在角落，车身上落了一层灰。他拉开车门，启动引擎。 仪表盘亮起，油量够跑三百公里。 他打开导航，输入“城郊工业带b区7号”。路线规划完成，预计行驶时间四十七分钟。 临出发前，他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名字：周临、陈砚、张伟民、赵明辉。 这四个人都和深蓝有关。 周临是云顶会所的常客，张伟民是滨海智科的副总，陈砚掌握技术核心，赵明辉是示范案例。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th-07。 苏雪被绑在实验床上的照片还在他脑子里。编号th-03，但她说过“第七批货接入中枢”。说明她的实验编号和批次不是一回事。 th-07可能是新人，也可能是关键节点。 他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后视镜里，城市轮廓慢慢变小。 高速入口前，他减慢车速。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短信。 【别信周三】 没有署名，号码隐藏。 他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两秒。 之前线人说周三凌晨有车进出，这条消息是在提醒他情报有诈还是反向误导 他关掉短信界面，继续往前开。 不能因为一条匿名信息就放弃行动。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 车子上了高架，速度提上来。路边广告牌一闪而过，全是保健品和医疗设备的宣传图。什么“智能脑波调节”“深度神经修复”，听着像高科技，实则可能都是深蓝的掩护项目。 他冷笑一声。 这些人打着科技进步的旗号，干的却是把活人当机器使的事。 他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 两小时前，他还站在废弃诊所门口，手里拿着烧成灰的纸片。那时他只知道有个养护中心可能存在，但不知道在哪。 现在他有了目标。 哪怕这个目标是陷阱，他也得踩进去。 因为他已经没得选了。 车子下高架，转入工业区主路。路边厂房密集，招牌老旧，很多已经停产。宏瑞所在的b区更偏，路越来越窄，路灯稀疏。 他关掉远光灯，放慢速度。 前方五百米就是目标厂房。 他把车停在拐角处，熄火，拔下钥匙。 背包背好，耳朵里塞进单向通讯器。频率还没接通，他先测试信号。 三声短震，正常。 他下车，贴着墙根往前走。 厂房外观像个普通仓库，铁门紧闭，墙上挂着锈迹斑斑的牌子：“宏瑞生物科技冷链中转站”。门口没有摄像头，但窗框边缘有新划痕，像是最近装过感应器。 他蹲下身，查看地面。 轮胎印很新，至少有三组不同纹路，说明不止一辆车来过。最深的一道印子延伸到侧门，那里有一小块水泥地颜色较浅，像是不久前修补过。 他摸出强光笔，照了一下。 地上残留着一点水渍，低温环境下才会结霜的那种。 是冷藏车留下的。 他收起手电，靠在墙边。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二分。 如果线人说的没错，最后一次进出是昨天凌晨，那么下一批货可能在三天后。 但他不信这个节奏。 实验体是分批转移的，不代表规律固定。敌人随时可能调整时间。 他必须守在这里。 可他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正想着，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辆白色厢式货车从路口拐进来，车头挂着本地牌照，车身印着“康宁物流”四个字。 余罪立刻蹲下，屏住呼吸。 车速不快，缓缓驶向厂房侧门。门自动打开，货车开进去，门随即关闭。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他盯着那扇铁门，心跳加快。 康宁物流的人来了。 这意味着转运还在进行。 他掏出手机，拍下车牌号，立刻发给技侦组预留的加密邮箱。虽然他现在是黑户，没法直接联系林宇婧，但预设的自动转发系统还能用。 只要信息传出去，就算他出事，也会有人接着查。 他绕到后墙，找到一处通风口。格栅松动，像是被人动过。他轻轻推开，钻了进去。 里面是条狭窄通道，空气潮湿，带着药水味。他贴着墙往前挪，听到前方有脚步声。 两个穿工装的男人走过，低声说话。 “这批温度不能断。” “知道，电源双路备份，ups撑得住两小时。” “上头说今晚就要送走，别出岔子。” 余罪靠在拐角，等他们走远。 今晚就送走。 他记住了这句话。 th-07可能还在这儿。 而且今晚就会被转移。 他转身往回走，动作加快。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通知其他人。 老陈能搞到调试钥匙，苏雪认识康宁的司机，林宇婧能调天网，安怡能现场检测。 一个人拼不过一张网。 但一群人可以。 他爬出通风口，迅速返回停车点。 打开后备箱，翻出备用sim卡，插进手机。信号一格，正在搜索网络。 他按下重拨键，打给老陈。 电话响了三声。 “喂” “是我。”余罪说，“召集人手，今晚行动。” “哪” “宏瑞生物科技，城郊工业带b区7号厂房。有冷藏车刚进去，实验体还在，今晚送走。” 老陈沉默两秒：“你要强闯” “不是我要闯。”余罪看着厂房方向，“是我们要把它掀了。” 他挂掉电话，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风更大了。 他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厂房的铁门依然紧闭。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把门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