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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把手机从怀里掏出来的时候，屏幕还亮着。那条匿名短信停在页面上，【周三别碰数据】七个字像钉子扎进眼睛。他没删，也没回，只是长按锁屏键关了机。 安怡站在三米外的阴影里，手里提着保温盒，血样在里面安静躺着。实验体已经被送上转移车，由老陈负责送到安全屋。她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从他说的那些词下手。”余罪靠在墙边，掏出记事本翻到最新一页，“赵姓局长、海外账户、科技项目批文、每周三接指令。这四条不是胡话，是线索。” “你要查政府的人”安怡皱眉，“正规渠道调不到高阶干部的账户信息。” “所以我不走正规渠道。”他拨开外套，露出别在腰间的加密u盘，“我找能绕防火墙的人。” 手机刚关机，他就用另一部备用机发了条简短消息。不到二十秒，回复来了：【人在城东，十分钟到指定点】。 林宇婧到了。 她在一辆灰色电动车上摘下头盔，穿着便衣，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像个普通上班族。但她一开口就是技术术语：“财政非公开库有三层验证，我可以进，但必须用跳板终端，而且只能维持十二分钟在线。” “够了。”余罪把记事本递过去，“先筛出近半年签过‘滨海智科’项目批文的处级以上干部名单。” 林宇婧接过本子，快速扫了一眼关键词，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便携式信号屏蔽器。屏幕亮起，命令行界面开始滚动代码。三分钟后，五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列表里。 “五个审批人。”她说，“其中三人名下私人账户在过去八个月有定期境外汇款记录，来源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但ip跳转路径最终指向蓝渊信托旗下空壳企业。” 余罪凑近看交易明细。“金额呢” “每笔870万，每月初到账，持续六个月。”林宇婧放大时间轴，“和深蓝信托给失踪者的转账金额、周期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余罪冷笑，“这是工资。” 两人沉默几秒。这个数字太精准，节奏太稳定，根本不像偶然往来。这就是利益输送的标准模板。 “继续挖。”余罪说，“查他们有没有其他异常通讯行为。” 林宇婧切换系统，接入通讯监控模块。又过了五分钟，她手指一顿：“第三个人，代号f-3，每周三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会使用一款加密语音软件连线境外服务器。通话时长平均十七分钟。” “每周三……”余罪眼神一紧，“实验体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每周三接指令’。” “现在两条线对上了。”林宇婧合上电脑，“资金流+指令接收时间，基本可以确定有人在体制内替深蓝计划提供保护伞。” 余罪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要知道他是谁。” “你现在去查后台数据库，会被追踪。”林宇婧拦住他，“刚才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外部ip尝试反向定位我的终端位置。对方有内线，权限不低。” “那就换个方式。”余罪停下脚步，“你不让我碰数据，我就用公开信息倒推。” 他让林宇婧伪装成某投资机构风控人员，登录企业征信平台，查询那几家接收汇款的空壳公司股东资料。结果出人意料——两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名字，竟然出现在三个月前一场“市科技局产学研合作论坛”的合影名单里。 更关键的是，那场活动的主持签发人，正是f-3审批档案里的那位赵姓官员。 “他露脸了。”余罪盯着照片放大后的画面，“自己办的会，自己请的企业，钱最后又回到自己口袋。一套闭环做得很漂亮。” “但这只是间接证据。”林宇婧提醒，“没法立案。” “不需要现在立案。”余罪把截图存进u盘，“只要能把这个人和深蓝计划挂上钩，后续就能顺藤摸瓜。” 他正要收设备，手机震动了一下。还是那部备用机，新消息弹出来：【你查不到周五之后的数据】。 林宇婧立刻检查网络状态。“这条信息是从内部审计通道发出来的，不是普通短信。对方知道你在查，并且有能力屏蔽后续数据访问权限。” “说明他在系统里有后门。”余罪反而笑了，“怕我查，就证明我没猜错。” “你还敢继续”林宇婧看着他。 “怕才要查。”余罪拔掉u盘，塞进贴身口袋，“他们越警告，越说明这条路走对了。” 林宇婧快速整理好设备，把笔记本装进防水包。“我断主连接，改用三重跳板传输残余数据包。他们会追虚假路径，至少浪费两个小时。” “足够了。”余罪拉上背包拉链，“我们现在去哪” “废弃加油站。”林宇婧指了个方向，“我在那边设了个临时中转站，没有固定信号源，适合交接情报。” 两人分头行动，避开主路，沿着城郊小道骑行。四十分钟后，抵达目标地点。一座老旧的中石化加油站，招牌早就熄灭，便利店玻璃碎了一半，货架空荡。 林宇婧从柜台下方抽出一个金属箱，打开后取出打印纸。“这是我能导出的所有核心信息汇总。包括三名可疑官员的基本履历、资金流向图谱、以及f-3近三年签署过的所有科技类项目文件清单。” 余罪一张张翻看，目光停在最后一份文件上。那是“深蓝认知增强系统试点工程”的立项批复，落款单位是市科技发展办公室，签字栏赫然写着一个姓赵的名字。 “找到了。”他低声说。 “别急。”林宇婧指着旁边一行小字，“这份文件标注为‘内部传阅，禁止外泄’，纸质版只存档一份，在科技局档案室二楼b区第七柜。” “明天上班时间，自然有人去取。”余罪收起资料，“但我不能等。” “你想夜闯政府大楼”林宇婧皱眉。 “不。”余罪摇头，“我去查他的社交关系。一个人能在这种位置待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公开活动痕迹。论坛有了，签名有了，下一步，查他参加过的饭局、接待过的客商、合影过的媒体通稿。” “你想从外围打进去” “对。”余罪把资料塞进防水袋，绑在腰带上，“你们查数据，我查人。总有人会在不经意间，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林宇婧看着他收拾装备，忽然问：“你不怕上面有人保他” “怕。”余罪背上包，拉开便利店门，“所以我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把证据攥手里。” 夜风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纸片。远处g2辅道的车灯划过天际，像一道未闭合的伤口。 余罪走出几步，回头看了眼林宇婧。“保持静默联络，每小时一次信号确认。” “你也是。”她点头。 他转身离开，身影融入黑暗。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一直贴着u盘边缘。 加油站门口的水泥地上，有一串新鲜鞋印，尺码很大，纹路清晰。是军用战术靴的底纹。 余罪走过时没有低头，但脚步微微一顿。 十米外的拐角处，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树影下，车窗贴膜，看不见里面。 驾驶座车门突然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