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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骼通道内部比预想的更加深邃曲折。 程凡借着晶体柱散发的微弱光芒，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腔隙中艰难前行。 内壁并非光滑骨质，而是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和粗大的、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管痕迹，空气中那股混合了古老血腥与金属锈蚀的气味愈发浓重。 通道一路倾斜向下。 沿途，程凡注意到一些人工修凿的痕迹，并非粗糙的开掘，而是精巧地利用骨骼天然腔隙进行拓宽加固，壁上偶尔能看到已经黯淡的银色符文残迹，风格与古星观测台类似，显然是天工手笔。 前行约百步，前方豁然开朗，通道汇入一个较为宽敞的腔室。 腔室呈不规则的卵形，中央地面凹陷，形成一个天然的血池——但池中并非液体，而是凝结成暗红色晶簇的固态物质，散发着浓郁的血煞精华与一种更加隐晦的、类似生命脉动的能量波动。 血池周围，散落着几具早已风化的骸骨，骸骨形态各异，有人形，也有非人，但都保持着朝向血池的姿势，骨骼表面隐隐有被侵蚀同化的暗红纹路。 “封存点外围……这些是守卫还是失败的实验体” 程凡心中警惕，避开那些骸骨，目光落在血池后方——那里有一扇紧闭的、由某种暗沉金属与骨骼融合铸造的门户。 门上浮雕着复杂的纹路：中央是一颗被荆棘缠绕的扭曲心脏图案，周围环绕着断裂的锁链与星辰符号。 天工罗盘的共鸣在此刻达到顶峰，直指那扇金属骨门。 晶体柱也传来温热的脉动。 程凡靠近金属骨门，正欲研究开启方法，脚下地面突然传来轻微震动！ 只见血池中那些暗红晶簇，仿佛被惊醒般，同时亮起幽幽血光！ 池底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整个血池如同活了过来，表面固态晶簇软化、蠕动，升腾起浓郁的血色雾气！ 雾气如有生命，朝着程凡所在方向弥漫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更麻烦的是，周围那些风化骸骨的眼窝中，也同时亮起两点猩红光芒！ 它们僵硬地转动头颅，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空洞的眼眶盯向程凡，随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虽然动作迟缓，但数量有七八具，配合那侵蚀性极强的血雾，形成了合围之势！ 不能硬扛！程凡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他目光迅速扫过金属骨门上的浮雕，结合天工信息中对生命、灵魂相关元序的暗示，心中有了猜测。 他并未攻击那些复苏的骸骨，反而迎着血雾，冲向金属骨门！ 在即将被血雾吞没的刹那，他右手并指，逼出体内一滴淡金色的魂血，以指为笔，凌空快速勾勒——模仿门上那被荆棘缠绕的扭曲心脏图案的核心线条，同时将晶体柱内那缕有序混沌的气息注入其中！ 魂血与元序气息混合，勾勒出的血色图纹在空中一闪，随即印向骨门中央的心脏浮雕！ 嗡——！ 骨门上的心脏浮雕骤然亮起暗金色光芒！ 缠绕其上的荆棘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收缩！ 门周断裂的锁链虚影浮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随即寸寸崩解！ 紧闭的门户，向内缓缓滑开一道缝隙！ 有效！这果然是需要特定生命印记与元序气息双重验证的机关！ 程凡毫不迟疑，在复苏骸骨合围、血雾即将临身的前一刻，闪身冲入门缝！ 门后是一个相对规整的球形密室。 密室四周墙壁同样由骨质与金属混合构成，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菱形晶体，照亮了整个空间。 密室中央，没有预想中的祭坛或宝箱，只有一个低矮的、半透明的暗红色水晶柱。 柱高约三尺，内部封存着的东西，让程凡瞳孔骤缩——那并非死物，而是一团拳头大小、不断缓慢蠕动、变幻形状的暗金色粘稠物质！ 它如同有生命的液体金属，又像是一颗微缩的、跳动的心脏，表面流转着复杂的光晕，散发出磅礴的生命力、坚韧的灵魂波动，以及一种与混沌同源却更加有序、温暖的奇异气息。 正是元序样本！且是偏向生命与灵魂属性的那一类！ 水晶柱底部，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细如发丝的暗红色管线，这些管线深深扎入下方地面，似乎与整个沸血山谷的血煞地脉相连，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某种能量，维持着封存状态的平衡。 在水晶柱旁的地面上，平放着一块银灰色的金属板，上面以天工特有的铭文刻着简短说明。 “样本代号：不息之心。” “属性：生命元序（初级稳定态）。” “封存方式：地脉血煞滋养平衡法。” “警告：直接接触需至少归藏境灵魂强度，并以有序混沌引导，否则将引发生命力反噬或灵魂污染。” “取用方法：以契合之魂血为引，辅以有序混沌切断地脉连接，方可安全摄取……” 程凡迅速阅读完毕，心中了然。 这不息之心的价值无可估量，但取用风险极大。 他现在魂体带伤，灵魂强度未达最佳，混沌之力中的秩序部分也刚刚萌芽。 然而，外面骸骨与血雾随时可能突破骨门，暗处可能还有窥伺者，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走到水晶柱前，深吸一口气，再次逼出三滴珍贵的魂血，滴在水晶柱表面。 魂血迅速被吸收，柱内那团不息之心的蠕动明显加快，散发出亲近之意。 同时，他左手按住柱身，将晶体柱内那缕温顺混沌与自身新领悟的秩序韵律结合，缓缓注入，试图感知并切断那些连接地脉的暗红管线。 就在程凡的混沌之力触及地脉连接管线的瞬间，异变再生！ 整个密室，不，是整个沸血山谷的地下，传来一阵空前剧烈的震动！ 水晶柱剧烈摇晃，柱内不息之心光芒大放，那些暗红管线疯狂蠕动，仿佛被触怒的毒蛇！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无尽怨念与嗜血渴望的血煞之力，顺着管线反向狂涌而来，狠狠冲击着水晶柱和程凡的心神！ “地脉反噬！”程凡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这封存法阵似乎出现了某种问题，或者……被人动了手脚地脉血煞的平衡被打破了！ 与此同时，那扇刚刚关闭的金属骨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爆响。 显然，外面的骸骨守卫和血雾未能突破骨门，但似乎有更强大的外力在攻击门户！ “里面的人！交出不息之心！饶你不死！” 一个嘶哑、癫狂，带着浓重血煞气息的声音穿透骨门传来，并非人类语言，而是精神咆哮。 是血吼部落的强者还是被地脉异动吸引来的山谷霸主 内外交困！地脉反噬越发猛烈，水晶柱表面出现细微裂痕，不息之心的波动变得极不稳定。 骨门也在狂暴攻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密室顶部的阴影中，一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的年轻男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啧啧，真是热闹。程凡，需要帮忙吗价格……好商量。” 程凡猛然抬头！ 只见密室穹顶一处不起眼的骨缝阴影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如同水滴般流淌而出，轻盈落地。 暗紫色镶银边的长袍，宽大兜帽，苍白手指，肩头悬浮的深紫色幽光眼睛——正是本该在废料传送阵等候的黎幽！ 他竟然早就潜入此地，一直潜伏在侧！ 此刻，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幽光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狼狈的程凡、躁动的不息之心，以及那摇摇欲坠的骨门，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黎幽的突然现身，让本就危急的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复杂诡谲。 他如同从阴影中诞生的鬼魅，无声无息，却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肩头那团深紫色幽光凝聚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扫过程凡苍白的脸、颤抖的左手、以及水晶柱内躁动的不息之心。 密室震动加剧，骨门外的撞击声如同催命鼓点，地脉反噬的血煞之力如毒蛇般沿着管线向上蔓延，水晶柱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黎幽……”程凡声音沙哑，强行压住翻腾的气血和魂力动荡。 “你早就到了。” “生意人，总要掌握先机。” 黎幽轻笑，目光却未离开那团暗金色的不息之心，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渴望。 “地脉被某个蠢货提前做了手脚，平衡已破。你现在的状态，三成概率被地脉煞气冲垮魂体，五成概率在摄取时被不息之心反噬，剩下两成……会被外面那群疯子和这崩塌的密室活埋。” 他伸出三根苍白手指。 “三个选择。一，你继续尝试，赌那两成活路。二，我帮你暂时稳住地脉和不息之心，但你需分我三分之一样本，并欠我个人情。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微妙。 “我借你一件小东西，助你完整收取样本，但你需在之后，帮我做一件小事。” 骨门传来“咔嚓”一声裂响，一道细纹蔓延开来。 时间不多了。 程凡大脑飞速运转。 黎幽的出现绝非偶然，他必定有所图谋。 第一个选择是绝路。 第二个看似公平，但人情二字在黎幽这里，代价可能难以估量。 第三个选项最是诡异，借东西做什么小事必然是陷阱。 但完整获取不息之心的诱惑，以及后续可能救宇文冮、对抗永夜的迫切需要，让他必须冒险。 “你要借什么小事又是什么”程凡紧盯着黎幽。 黎幽抬手，那团幽光中分离出一缕，化作一枚深紫色的、不断扭曲变幻的奇异符文，悬浮在他掌心。 “此物名影契，可短暂大幅提升你对阴影与隐秘规则的亲和与掌控，配合你的混沌领域，有七成把握在样本离体的瞬间，屏蔽其大部分能量波动，瞒过外面那群疯子和可能存在的其他窥探者，让你安然脱身。” “代价是”程凡不为所动。 “使用影契后，你的灵魂会暂时留下我的印记。在未来某个时刻，我需要你前往一处地方，为我取一样东西。放心，那地方对你探寻星火亦有裨益，取的东西……于你无害。”黎幽笑容不变。 灵魂印记！这远比人情更危险！意味着一定程度的受制于人。 但，七成把握安然脱身，且能完整获取样本…… 骨门又添一道裂痕，狂暴的血煞气息已透过缝隙渗入。 程凡猛地一咬牙。 “我选第二条！分你三分之一，欠你人情！立刻动手！” 他宁愿付出看得见的代价，也不愿让黎幽的印记留在自己灵魂深处。 黎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随即被笑意掩盖。 “明智，但不够果决。成交。” 他肩头幽光一闪，一道凝练的紫色射线射出，并非射向水晶柱或地脉，而是精准地没入程凡脚下地面。 刹那间，程凡感觉一股阴冷却稳定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竟暂时安抚了周围狂暴的地脉煞气，让那反噬之力为之一缓。 同时，黎幽双手结印，数道深紫色符文锁链凭空生成，缠绕上水晶柱，竟强行延缓了其崩裂的速度。 “快！我只能维持十息！”黎幽喝道，声音不复从容。 十息！程凡再无犹豫，将全部心神沉入。 他左手依旧按在水晶柱上，右手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最为精纯、融合了晶体柱有序特性的混沌之力，化作一道薄如蝉翼、灰金交织的锋刃。 “断！” 他低喝一声，指刀沿着那些暗红管线与水晶柱的连接处，迅疾无比地划过！ 混沌锋刃所过之处，管线应声而断，断口处竟无血煞喷涌，反而被一股灰金色能量暂时封住！ 就在最后一根管线被切断的刹那，水晶柱轰然崩碎！ 被封存的不息之心如同脱缰野马，爆发出惊人的生命与灵魂波动，暗金色光芒充斥整个密室！ 它本能地就要四散逃逸或反噬最近的程凡！ “就是现在！”黎幽眼中紫芒大盛，那缠绕水晶柱的符文锁链猛地收缩，强行将不息之心的躁动压制了一瞬！ 程凡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张口喷出一小团最精粹的淡金色魂血，化作一个繁复的血色符文网，当头罩向不息之心。 同时，他左臂混沌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释放出庞大的吸摄之力！ “摄！” 不息之心剧烈挣扎，但在魂血符文与混沌之力的双重牵引下，大部分暗金色物质被强行拉扯，如同流质般投向程凡左臂，迅速没入混沌气旋之中！ 气旋顿时光芒大放，一股磅礴而温暖的生命与灵魂之力反馈而来，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魂体与伤势。 然而，就在样本即将被完全收取的瞬间，黎幽眼中厉色一闪，那紫色符文锁链猛地一扯！ 嗤啦——！ 大约三分之一大小的、边缘带着一丝暗紫气息的不息之心碎片，被硬生生撕裂开来！ 黎幽袖袍一卷，那碎片便落入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漆黑玉盒，瞬间封存，消失不见。 程凡闷哼一声，左臂气旋传来一阵被强行分割的痛楚，但主体样本已然入手，反馈的力量真实不虚。 交易完成，样本裂分。 几乎在样本分割完成的同一时间，黎幽维持的紫色屏障和锁链同时消散。 被强行压制的地脉煞气与外部攻击的合力，如同火山爆发！ 轰隆——！！！ 金属骨门终于不堪重负，被一股狂暴的血色能量洪流彻底轰碎！ 碎石与骨屑四溅，一个高达三米、身披厚重暗红骨甲、手持巨大骸骨战斧、眼眶燃烧着沸腾血焰的魁梧身影，如同魔神般踏入密室！ 正是血吼部落的最强者之一，气息赫然达到了魔将巅峰！ 它身后，还有数头形态狰狞的血煞怪物，嘶吼着涌入。 “闯入者……死！圣心……归还！” 骸骨骑士发出模糊而暴怒的精神咆哮，战斧抬起，锁定程凡——更准确地说，锁定他左臂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属于不息之心的波动！ 而黎幽，在骨门破碎、骸骨骑士踏入的刹那，已然身形淡去，如同融入空气的阴影，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低语在程凡耳边回荡。 “人情已欠，后会有期，程凡……祝你好运。” 他将程凡独自留给了暴怒的血吼部落，以及这崩塌在即的密室。 前有强敌，后无退路，地脉暴走，密室将倾。 程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左臂混沌气旋内那团温暖而磅礴的不息之心主体，以及快速恢复的力量。 伤势好了大半，魂力充沛，虽失三分之一样本，但核心已在手。 他看向那骸骨骑士和涌来的怪物，眼神冰冷，灰金色的混沌辟路域再度展开，只是这一次，领域中隐隐多了一丝暗金流转的生命韵律。 新得的力量，正好用来杀出一条血路！ 战，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