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刀锋（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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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现在正是最激烈最紧要的关头，大楼东侧入口处，形势已危如累卵。 小鬼子士兵悍不畏死，凭借手榴弹和机枪的掩护，如同决堤的浊流般涌入，占据了门厅和大半条走廊。 守军残兵被压制在楼梯拐角和几个房间内，凭借家具沙袋拼死抵抗，眼看防线即将彻底崩溃。 “操他娘的小鬼子！预备队，跟老子上！把狗日的捅出去！”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楼梯上方传来，满脸硝烟的黄大强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如同猛虎下山般率先冲下楼梯。他身后，二十余名预备队弟兄眼含血丝，发出震天的咆哮，挺着刺刀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撞入了敌群！ 这是一场最原始、最残酷的搏杀。狭窄的走廊和门厅内，瞬间被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濒死的惨嚎、野兽般的怒吼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所填满。 黄大强目标明确，直扑一头正挥动指挥刀嚎叫着的小鬼子军曹。这头小鬼子军曹见黄大强来势凶猛，举刀便劈。黄大强不闪不避，用步枪枪身猛地一格，“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借着这股力，身体一矮，刺刀如毒蛇出洞，自下而上猛地一捅！锋利的刺刀瞬间破开军曹的腹部，直至没柄。 这头小鬼子军曹眼睛猛地凸出，口中喷出血沫。黄大强一脚踹开尸体，拔出刺刀，带出一股温热的猩红，看也不看便扑向下一个目标。 “杀！一个不留！”他嘶哑的吼声成了国军守军的方向标和战斗号角。 士兵李二娃，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娃娃兵，因雨花台阵地的陷落，随着守军撤退到此。 而此刻的他，却面目狰狞，他面对一头经验老到的小鬼子，几次突刺都被对方格开，手臂还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眼看小鬼子狞笑着逼近，李二娃猛地将一把尘土扬向对方眼睛，趁其视线模糊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突进，刺刀狠狠扎进了对方的胸膛。 这头小鬼子士兵不敢置信地看着没入身体的刺刀，软软地倒下。李二娃喘着粗气，拔出刺刀，手还在抖，却又毫不犹豫地寻找下一个敌人。 老兵赵铁头，使得一手好大刀。他不用步枪，挥舞着一把鬼头大刀，势大力沉。 一头小鬼子挺刺刺来，他侧身躲过，大刀抡圆了劈下，竟直接将小鬼子的步枪连同半条胳膊砍断！ 这头小鬼子惨叫着倒地，被旁边的守军士兵一刺刀结果了性命。 走廊空间有限，小鬼子的人数优势无法完全展开，反而陷入了守军最擅长的近身混战。 守军官兵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相互掩护，用刺刀、用大刀、甚至用工兵铲、用枪托、用牙齿，与敌人以命相搏。 不断有人中刀倒下，但立刻就有同伴补上位置，踩着战友的遗体，继续向前挤压。 刺刀折断了，就抡起步枪当棍棒；枪打坏了，就扑上去扭打在一起。 一个腹部被刺穿的守军士兵，在倒下前死死抱住一个小鬼子的腿，任由其他小鬼子用刺刀捅刺也不松手，为战友创造了致命一击的机会。血水在地面上汇成了粘稠的溪流，每一步都踩得啪嗒作响。 黄大强如同血人，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却浑然不觉，依旧咆哮着冲杀在最前面。 他的勇猛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守军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硬是将涌入的小鬼子一步步向后推，从走廊推回门厅。 小鬼子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强、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反击。它们的武士道精神在守军同归于尽的决心面前，开始动摇。 后排的小鬼子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地狱景象，脚步开始迟疑。 “都tmd滚出去！”黄大强看准时机，掏出一颗最后的手榴弹，拉掉拉环后延迟了两秒，猛地扔向门口聚集的小鬼子。 “轰！”的一声巨响，破片和冲击波将门口的小鬼子炸倒一片。 “冲啊！把它们全赶出去！”守军发出最后的怒吼，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剩余的小鬼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再也无法维持阵型，狼狈不堪地转身向大楼外逃去。 守军追着溃退的小鬼子的后背，用最后的子弹和刺刀将它们彻底清除出大门。几名士兵奋力将装有砖块瓦砾的麻袋堆砌在残破的大门处，又拽了几头小鬼子的尸体作为填充物。 门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伤者压抑不住的呻吟。黄大强靠着满是弹孔和血污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片用生命夺回的血腥之地，看着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人的预备队和原先的守军，铁打的汉子也不禁红了眼眶。 走廊里，层层叠叠躺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许多至死都扭打在一起。那面青天白日旗，不知被谁的血再次浸染，变得更加暗红。 …… 中午时分，发了狠的小鬼子调用150毫米榴弹炮冒险抵近直射（以前虽然调集了重炮，但担心中央银行大楼地下室可能存在的储备黄金而未直接轰击大楼主体）。 “轰！” 中央银行大楼三层突然爆出耀眼的火球，大楼西北角的砖混结构如积木般坍塌。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飞了路边的黄包车残骸，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燃烧的火弧。 大楼的守军官兵仍依托断壁残垣继续抵抗，甚至有人绑着手榴弹从高处跳入小鬼子敌群中。 大楼内外，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响成一片。中央银行大楼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块礁石，一次次将浪头拍碎。楼下的小鬼子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 炮击！无休止的炮击！ 砖石横飞，钢筋扭曲，大楼一层和面向街道的墙体几乎被轰成了筛子。 地下室顶棚的灰土簌簌地往下掉，烛火摇曳，伤员的呻吟声被巨大的爆炸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