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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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震耳欲聋的水声是唯一的主宰，疯狂撞击着鼓膜，剥夺了方向感，甚至剥夺了时间感。冰冷刺骨的河水持续不断地冲击着身体，带走宝贵的体温，肌肉早已从酸痛变为麻木，只剩下机械地、对抗水流的本能。 唯有那从前方黑暗深处隐约传来的、规律而低沉的机械嗡鸣，以及间或响起的尖锐金属摩擦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又如同塞壬的歌声，指引着，也警告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楚青天死死拽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哑巴，咬紧牙关，逆着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水流阻力，循声艰难挪动。每一步都像是在胶水中跋涉，脚下是滑腻不平的河床，随时可能踩空或被暗流卷走。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嗡鸣声变得更加厚重，带着某种动力核心的韵律。金属摩擦声也更加具体，像是巨大的传送带在运转，又像是沉重的阀门在开启闭合。 终于，在转过一个巨大的、湿滑的岩壁弯道后，前方极致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异样的光。 不是自然光，而是一种冰冷的、略带蓝色的、人工的光源！ 光芒来自侧上方的一个巨大裂隙。那裂隙明显有人工开凿和加固的痕迹，边缘镶嵌着粗糙的金属框架。冰冷的蓝光就是从裂隙深处透出，在水面上投下摇曳扭曲的光影。 而那条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就在这里！它从一侧的岩壁中延伸出来，如同一条狰狞的黑色巨蟒，一头扎进汹涌的暗河之中，不知通向何方。管道的接口处不断有浑浊的、带着浓烈甜腥味和微量辐射感的废水排出，汇入暗河。那诡异的蓝光，也正是从管道扎入水面的附近透出最为明显。 机械的轰鸣声在这里达到了顶峰，震得人胸腔发闷，显然核心设施就在这裂隙之后！ 楚青天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找到了！父亲用生命换来的线索指向的地方！坤沙和黑曜石秘密的核心！ 他奋力将哑巴拖到管道下方一块略微凸出水面的岩石后面，这里水流稍缓。哑巴瘫在岩石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冰冷的河水，眼神涣散，几乎虚脱。 “醒醒！我们找到了！”楚青天拍打着他的脸颊，低吼道。 哑巴艰难地聚焦目光，看向那发出蓝光和轰鸣的裂隙，脸上顿时露出比之前更加深刻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发出微弱的声音：“……魔窟……是魔窟……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楚青天不再理会他的恐惧。他仔细观察着那道裂隙。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新，与周围古老的岩壁形成鲜明对比。裂隙下方，因为水流的冲刷和管道排水的冲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被阴影笼罩的平台。 或许……可以爬上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哑巴安置好：“待在这里！别动！我上去看看！” 不等哑巴回应，他便抓住管道表面冰冷粗糙的锈蚀层和岩壁的凸起，如同壁虎般，艰难地向上攀爬。水流不断冲击着他的身体，增加了攀爬的难度。 几分钟后，他终于爬上了那个狭窄的平台。平台湿滑，上面散落着一些工具零件和废弃的油污手套。正前方，就是那道散发着蓝光的裂隙入口。入口处装着简陋的铁栅栏门，但似乎并未上锁，只是虚掩着。 巨大的轰鸣声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高压电流的嗡嗡声从门后汹涌而出。 楚青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透过栅栏门的缝隙向里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掏空了山腹的人工洞窟！洞窟内部灯火通明，布满了各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冰冷科技感的复杂机械装置！巨大的透明管道纵横交错，里面流淌着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粘稠的液体，其中悬浮着的，正是那种“黑晶”矿石！ 机械臂在精准地分拣、输送矿石。更深处，几个穿着全封闭式白色防护服、戴着完全遮住面容头盔的工作人员，正操作着发出刺眼蓝光的仪器，似乎在对着矿石进行某种加工或检测。整个场景冰冷、高效、安静（除了机械声），充满了一种非人的、令人心悸的未来感。 这绝不是坤沙那种土皇帝能拥有的技术和设备！这是黑曜石！这才是真正的黑曜石据点！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猛地定格在洞窟侧壁上一个巨大的、闪烁着数据的显示屏上。屏幕上方，一个清晰的、冰冷的徽标如同烙印般刻在那里—— 那是一个复杂的、由几何线条构成的、仿佛某种邪恶眼睛的图案，下方是一行缩写字母：b.o.g.。 而在图案旁边，还有一行不断跳动的、似乎是进度指示的文字： 【“黑晶”能量萃取纯度：87.4%... 88.1%...】 能量萃取！他们不是在走私矿石，而是在这里就地提取这种危险矿石的能量！ 就在这时，洞窟内，一个背对着他的白袍人似乎完成了操作，转过身，摘下了厚重的头盔，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似乎是个中年男人，面色苍白，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个实验室的学者，而非亡命徒。 然而，让楚青天浑身血液逆流的，并非这个男人的面容。 而是他胸前防护服上，用深色线绣着的一个小小的、却无比清晰的标志—— 那是一只抽象化的、狰狞的深渊之眼！ 与他手中那半块金属牌上的图案，以及父亲笔记最后那潦草描绘的符号，一模一样！ 冰冷的恐惧和炽烈的怒火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席卷了楚青天全身！ 就是他！或者他代表的组织！就是杀害父亲的元凶！ 就在他心神剧震，气息难免紊乱的瞬间！ “嘀——嘀——嘀——！” 洞窟内，一阵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闪烁！ “警告！未授权生命体征检测！入口区域！警告！”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回荡在洞窟内。 那个刚摘下头盔的金丝眼镜男脸色猛地一变，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瞬间射向栅栏门的方向！ “有老鼠溜进来了！”他冷喝一声，“守卫！抓住他！” 密集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瞬间从洞窟内部传来！ 楚青天头皮发麻，想也不想，猛地从平台上一跃而下，重重砸进冰冷的河水里！ “走！！”他朝着还在岩石上发愣的哑巴发出嘶哑的吼声，拼命向他游去。 上方的裂隙处，已经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造型奇特、闪烁着能量蓝光武器身影！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射下，在水面上疯狂扫射！ “发现目标！在河里！” “格杀勿论！” 冰冷的命令声从上方传来。 “砰砰砰！” 不再是子弹，而是几道灼热的、蓝色的能量光束射入水中，瞬间将周围河水加热沸腾，发出嗤嗤的声响！ 黑曜石的守卫，装备着远超常规的武器！ 楚青天猛地潜入水下，躲过一道擦着头皮射过的能量光束，冰冷河水刺激得他几乎窒息。他抓住还在发懵的哑巴，拼命向下游潜去！ 身后，能量光束不断射入水中，照亮了漆黑的河底，如同死神的追命符。上方还传来了快艇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 他们暴露了！面对着一个拥有超乎想象科技和武力的可怕组织！ 地下河道，从可能的生路，瞬间变成了真正的死亡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