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幽冥鬼域·书生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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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鬼域，并非真正的冥界，而是第三纪元初期一位鬼道超脱者陨落后，其道则与一方仙域碎片融合形成的特殊地域。 这里终年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天穹永远悬挂着一轮血色残月。大地龟裂，随处可见森森白骨堆积而成的山丘，偶尔有青绿色的鬼火在雾气中飘荡，发出凄厉的呜咽。 风无极踏足这片土地时，周围的亡魂本能地退避三舍。 他身上的气息太过干净，干净到与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那些游荡了千万年的怨魂厉鬼，在感受到他存在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阳般悄然消散——不是被消灭，而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净化”了轮回通道，得以重入轮回。 “倒是省事了。”风无极闲庭信步般走在白骨铺就的小径上，所过之处，灰雾自动分开，血色月光为他照亮前路。 系统在他脑海中嘀咕：“宿主，根据本系统扫描，这地方的死亡法则浓度是外界的九百八十七倍。正常金仙进来，三息之内就会被抽干生机，化为白骨。” “所以呢”风无极随手摘下一朵在骸骨上生长的“往生花”，那花在他手中由惨白转为淡金。 “所以……您走路能不能别这么随意好歹尊重一下‘鬼域’的恐怖氛围啊！”系统声音里带着无奈，“上次在永冻冰川，您把冰婆婆珍藏了三个纪元的‘玄冥茶’当凉白开喝，她差点没当场道心崩溃。” 风无极笑了笑，将那朵净化后的往生花别在衣襟上：“恐惧源于未知。而我恰好……知道得有点多。” 前方，雾气突然剧烈翻涌。 一座完全由骷髅头堆砌而成的宫殿缓缓从地底升起，宫殿门前悬挂两盏人皮灯笼，灯笼上以鲜血书写着一副对联： 左：生生死死轮回苦 右：是是非非因果缠 横批：幽冥当判 宫殿大门无声开启。 门内传来沙哑的吟诵声： “黄泉路上无客栈，奈何桥头有书生。 判官笔下落生死，阁下……可敢入此门” 风无极一步踏入。 宫殿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仿佛自成一方小世界。无数半透明的亡魂在虚空中飘荡，它们没有嘶吼，只是安静地悬浮着，每一张脸上都凝固着生前的最后一刻表情：有悔恨，有不甘，有释然，有茫然。 大殿尽头，一张以龙骨雕成的书案后，坐着一位青衫书生。 书生面容清秀，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但那双眼睛却苍老得如同经历了万古岁月。他手中握着一支白骨笔，正在一本泛黄的册子上写着什么。 “来了”书生头也不抬，“坐。” 风无极面前出现一把白骨椅。他没坐，只是打量着四周：“鬼书生” “正是。”书生终于抬头，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归墟之主留下的九位守墓人中，我是第五位。按照顺序，你该先去找兽皇那莽夫才对——他镇守的万兽荒原排第四，我这幽冥鬼域排第五。” “我乐意。”风无极淡淡道。 书生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好一个‘我乐意’！不愧是能让时老、炎老、冰婆婆、青莲居士都给出指引的人。” 他放下白骨笔，站起身来。青衫无风自动，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轮回法则波动。 “既来之，则安之。”书生走到大殿中央，“我这里的考验，与之前四处不同。他们考武力、考道心、考棋道、考心性……而我，考‘文才’。” 风无极挑眉：“文才” “正是。”书生抬手一指，虚空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由亡魂凝聚而成，每一个字都在痛苦地扭动，“幽冥之地，执掌生死轮回。而评判生死，需要的不只是力量，更是对‘因果’、‘宿命’、‘轮回’的理解。” 他转身看向风无极：“我的考题很简单：为这殿中三万六千亡魂，各作一首判词。” 系统在风无极脑海里倒吸一口凉气：“三万六千首！这要写到什么时候宿主，要不咱们直接——” 风无极抬手制止了系统的聒噪。 他看向那些悬浮的亡魂，目光平静：“判词” “对。”书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每一首判词，需道尽此魂生前功过，判明来世去向。词句需工整，意境需贴切，最重要的是——要引动‘轮回法则’共鸣，真正为这些亡魂打开转世之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你自认做不到，也可以选择另一条路：接我三招。若能不败，也算通过。”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三万六千首引动轮回法则的判词，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做不到——那需要对轮回法则有着近乎本源的掌握。而接三招书生的修为虽未达仙帝，但在这幽冥鬼域主场，借助此地积累了三个纪元的死亡法则，他的三招恐怕连寻常仙帝都接不下。 风无极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笑了。 “我选第一个。”他说。 书生瞳孔微缩：“你确定这可不是作几首诗词那么简单，每一首判词都要——” “笔墨。”风无极打断了他。 书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挥手间，书案、纸笔、墨砚全部移到风无极面前。那墨是“忘川水”所化，纸是“人皮纸”，笔仍是那支白骨判官笔。 风无极拿起笔，蘸墨。 他没有立刻书写，而是闭上眼睛。 三息之后，他睁眼。 那一瞬间，整个幽冥鬼域的所有亡魂同时震动！ 风无极提笔，落笔。 笔尖触及人皮纸的刹那，纸面上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那不是死亡的光芒，而是超脱生死的——轮回本源之光！ 第一首： “生前为将杀伐重，白骨如山血染红。 来世化作春风里，一枝桃花笑东风。” 笔落，殿中一位身披残甲、满脸戾气的将军亡魂周身怨气骤散，化作点点金光，朝着轮回通道飘去。临行前，那亡魂对着风无极的方向，深深一拜。 书生猛地站起，眼中尽是骇然：“一字引轮回！这怎么可能——” 第二首： “贩夫走卒劳一生，市井巷陌苦经营。 转世投得书香户，窗明几净读书声。” 又一位亡魂解脱。 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 风无极的书写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他已经不再是“写”，而是笔尖在纸面上轻轻一点，便有一道金光飞出，没入一位亡魂体内。 那些金光在空中交织成一首首完整的判词，每一首都精准地对应一位亡魂的生平与因果。 书生呆立当场。 他看见风无极笔下流淌出的，不是简单的文字，而是具象化的轮回法则！那些文字本身就是法则的凝聚，每一个字都在重新定义“生死”与“因果”！ 这不是“作判词”。 这是以言立法，以字定轮回！ 半个时辰后，殿中三万六千亡魂，已超度三万五千九百九十九位。 只剩最后一位——那位书生自己。 风无极停笔，看向书生：“到你了。” 书生浑身一颤，苦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归墟之主等待的，不是‘继承者’，而是‘超越者’。” 他缓缓跪倒在地：“守墓人‘鬼书生’，拜见新主。” 风无极没有接话，只是问：“指引呢” 书生抬手，从自己眉心抽出一缕幽蓝色的光。那光在他掌中凝聚成一卷竹简，竹简上以古篆写着四个字：《轮回真解》。 “这是归墟之主留下的第五道指引。”书生恭敬奉上，“里面记载了他对‘死亡之息’本源物质的研究，以及……关于‘归墟之痕’的推测。” 风无极接过竹简，神识一扫。 竹简中的信息涌入脑海： 死亡之息已获，存于幽冥核心‘轮回井’底。 九大本源，八种已明，唯‘归墟之痕’缥缈难寻。 然，吾于推演中得一线天机：痕不在外，而在内。 何为归墟万物终结，亦是万物起始。 若欲见痕，需先见己。 万兽荒原。兽皇之力，可淬本体，照见真我。 信息到此为止。 风无极收起竹简，看向书生：“你可以解脱了。” 书生却摇头：“我还不能走。归墟之主有令：待九处指引尽数被取走，九位守墓人需齐聚‘归墟海眼’，完成最后的仪式。” “什么仪式” “不知。”书生坦然道，“但届时，您将面临最终选择：是接过归墟之主的责任，成为新纪元的‘守护者’；还是……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 风无极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走到殿门时，他回头问了一句：“你觉得，归墟之主希望我选哪条路” 书生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某种深藏的期待： “归墟之主从未‘希望’过什么。他只是在无数可能性中，留下了一线‘变数’。而您……就是那变数本身。” --- 与此同时，陨星山脊，无极仙宗。 距离开山大典只剩两个月零十天。 林芷韵站在新建的“观星台”上，俯瞰着下方已初具规模的宗门建筑群。九极封天阵笼罩四方，十条道韵灵脉如巨龙匍匐于山脊之下，吞吐着浩瀚仙气。 三个月时间，无极仙宗的变化堪称脱胎换骨。 核心弟子中，冷凝霜已突破至金仙初期，冰魄法则趋近圆满，隐隐触摸到“绝对零度”的门槛。其余八位真传弟子也纷纷踏入玄仙巅峰，距离金仙只差临门一脚。 而赵铁柱、孙淼等原下界核心，修为更是稳步提升。有风无极留下的“本源造化”能量滋养，他们的根基扎实得可怕，同阶之中几乎无敌。 “宗主。”苏慕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星韵阁阁主如今已完全融入无极仙宗，担任“外事长老”一职。他手中捧着一份玉简：“刚收到的消息，紫霄雷殿送来正式请柬，雷煌仙王将在下月初三举办‘万雷法会’，邀请我宗参加。” 林芷韵接过玉简，神识一扫：“法会规模” “仙域级。紫霆仙域及周边七个仙域的所有金仙以上势力都会收到邀请。”苏慕白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恐怕是雷煌仙王在试探我宗的立场。若参加，等于公开承认与紫霄雷殿交好；若不参加，则可能被视为敌意。” 林芷韵沉思片刻：“去。不仅要参加，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她看向远方天际，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老祖在外，宗门便由我来守护。开山大典前，正好借这次法会，让整个仙界都知道——无极仙宗，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新生势力。” “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她轻声自语，声音却传遍了整个山门，“老祖虽不在，宗门……依旧不可辱。” 山风呼啸，卷起她的衣袂。 身后，九极封天阵悄然运转，阵纹之中，隐隐有龙吟凤鸣之声响起，仿佛在回应这位年轻宗主的誓言。 而在无人察觉的宗门深处，风无极留下的那间简陋茅屋内，桌面上静静躺着一枚青玉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墟”字。 此刻，那字正散发着微不可查的幽光，仿佛在遥相呼应着……远在幽冥鬼域的那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