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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梁锡福泣诉往事 那学武以寡阻敌01
湾甸子，冰壶沟。
那学武和梁锡福在老龙岗山下不期而遇，两人都非常高兴。在冰壶沟关秀云三舅家，兄弟两人边喝边聊。席间，梁锡福把这一年多来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原来，从1932年8开始，本庄繁调集了近十万日伪军对辽东抗日义勇军进行了空前的“大讨伐”。为了粉碎以邵本良为首的日伪军对第六军的围剿，李春润部在清原同敌人展开了激战。就在战役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由于孟凌云、钟之忱部哔变，新宾县城沦陷，李春润被迫率部撤到苇子峪，在经过几天的休整之后，第六军主力退到凤城本溪一带。
11月初，鉴于形势所迫，唐聚伍在江二道花园主持开了一个特别军事会议，会议做出了“化整为零，退往关内”的决定，尽管当时李春润并不赞成，但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同意了这个决定。就在李春润返回凤城，准备率第六军退往关内的时候，突然遭到日军高波军团的围攻。李春润率部顽强抵抗，激战三天三夜，第六军终因敌强我弱被打散。李春润率残部突围后，于12月初携家眷及少量随从，从海路曲道威海回到北平。
李春润在北平面见了张学良，被任命为抗日义勇军第三军团副总指挥，代行总指挥权。其间，他同先一步赶回北平的孙铭宸等旧部取得了联系，遂命己晋升少将并任第三军团参谋长的孙铭宸，以抗日前方督导官的名义，带领原第六军六旅副旅长齐洪治、参谋处长秦洪修、清原县长杨庆贤等人返回家乡秘密恢复抗日队伍。
2月8日，孙铭宸等人化装成劳工从从北平出发，曲道天津乘船去往辽宁。不料，当船航行到大连港附近海面时，孙铭宸及同行的齐洪治等人被日军水上警察截捕。被捕后，孙铭宸得知先遣人员有二十人先后被捕，自己官职最高恐难逃虎口，遂写信嘱其后辈要不忘血泪仇，继续完成父辈未竟之业，并托负同屋狱友设法将信捎回家中。在狱中，孙铭宸受尽敌人严酷催残，但他坚贞不屈，誓死如归，最后惨遭杀害。
孙铭宸于大连被捕惨遭杀害的噩耗传到北平，李春润痛心异常，万分惋惜，发誓要“以国民资格杀敌图功，以完未竟之业，而慰殉难先烈在天之灵”。他向北平军事当局致书，表白了自己的心愿：“春润身为军人，逢遭时变，惟有誓志许国，不容再有别图。……前以势力不敌，曾受挫折，然再接再厉，必达目的而后亡！”
临行前，李春润跪在老母面前，深沉地说：“儿要回凤城抗日，此行生死未卜，望老母保重。”李母泪水盈眶：“孩子，你去吧。自古道，忠孝难能两全，精忠报国也算是孝敬老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深明大义的妻子白亚琴泪水湿衫对他说：“你放心去吧，老母亲和孩子我来照料，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我都要把孩子拉扯大，给老人养老送终。”最后，在妻子提议下，全家拍了最后一张团圆照片。
1933年7月，李春润随军火船秘密返回大东沟，由李春光派人用马车将军火转运到凤城境内红旗乡塔沟村。可是，李春润运送弹药的消息被日伪军侦知，日军驻安东警备司令部司令权津少佐率领大批日伪军逼进塔沟欲抢夺自卫军的军火，冯水泡子、红旗街和大李家堡的日伪军也倾巢而出包围塔沟。8月17日，自卫军在塔沟与日伪军展开激战，副官和卫兵当场中弹牺牲，李春润的左腿被也子弹击中负伤。
讲到这里，梁锡福哽咽地说道：李春润负伤后，把部队交给自卫军另一领导人阎生堂指挥，在警卫员和亲友们的护送下，从海路到山东烟台治伤。为了避开日本特务的追捕，他化名“艾英杰”，住进一家美国人开的医院。时值夏日，途中渔船为绕开敌人经常出没的航线，经过了几日的颠簸，入院时伤口已经感染，虽经手术，终因伤口恶化而不治，时年仅33岁。
梁锡福接着说道：“32年9月，抚顺平顶山惨案之后，我按照唐聚伍的指示，率部前往通化保卫总司令部；途中又接到通知，说总司令部已向抚松一带转移，等我们赶到抚松后，其他各路军己大部溃散，我们也同司令部失去了联系。不得已，我只好率第十一军开赴通辽、西丰一带。”
“后来，我也去了北平，在领取了一笔抗日经费之后，先李春润一步返回东北。去年8月初，李春润派人送信给我，让我率部去凤城于他会合。当时我别提多高兴了，马上就率队出发，可当我们刚到本溪境内的时候，就得了李春润部破打散的消息，我当时实没有办法，只好带着队伍赶往铁岭鸡冠山同金山好部会合。”
“那后来呢？”那学武问道。
“后来，我知道了李春润牺牲的消息，发誓要为李司令报仇。我和金山好在铁岭、开原、西丰及梅河口一带频频出击，打了不少漂亮仗。可是今年年初以来，日伪军突然对辽北加大了围剿力度。十天前，我们被一万多日伪军包围在了在西丰大青沟，我和金山好商议后，决定分头突围。金山好率部向西，我率部向南。”
“金山好的情况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我虽然拼死突出了重围，可将近500人的队伍，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就剩下60多人了。”梁锡福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梁锡福接着说道：“从西丰大清沟突围以后，我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南下来到清原大孤家兴隆台，在那儿端了伪警察所，然后就到南山城。在南山城休整了一天后，我决定回新宾老家后再作打算。今天上午，我们偷袭湾甸子后，正准备翻过老龙岗，这不就遇上兄弟你了吗。”
那学武听完梁锡福的话，心中十分感慨，他说道：“大哥，自打小鬼子来了以后，咱老百姓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好在有李春润、孙铭宸和你这样的抗日义士，我看早晚能把小鬼子打回东洋老家去！来，为了咱们家乡能有李春润、孙铭宸这样抗日英雄，也为了大哥您，咱哥俩干一杯！”
“干！”
喝干碗中的酒以后，那学武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哥，您有赵亚洲和王彤轩的消息吗？”
“哎，别提了！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俩总么能……”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人都放下枪，不干了！”梁锡福无奈地说道。
原来，1932年中秋节后不久，赵亚洲因叛徒告秘，在抚顺被日本宪兵队抓获。为了迫使赵亚洲投降，小鬼子把他全家12口人和全村200多村民都抓了起来，并以“不投降，就杀掉所有人”相要挟。当时，平顶山事件刚过，赵亚洲觉得小鬼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避免日军以其威逼家乡父老，酿成惨案，他只的忍辱向日本人“投降”。但出了“只投降，不做事”的条件，日伪当局认为，赵亚洲“投降”是“中日亲善”的成果，对老百姓有“感召意义”，于是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据史料记载，赵亚洲“投降”后，他先是把队伍中的骨干和部分好一点的武器，送到了金三好那里，然后，带着20多支残破的步枪向抚顺伪县府“公开缴械”。当时，为了防止赵亚洲“出逃”，日伪当中派特务整天监视他的行动，此后，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赵亚洲在十一道街开了一个花生店聊以谋生，直到1968年文革期间去世。
梁锡福接着说，王彤轩的情况与赵亚洲有一定的相似之处。1932年秋，第六军转移凤城时，王彤轩奉命率第六军三团和部分后勤人员留在了新宾苇子峪，在日伪军秋冬“大讨伐”其间，他率部多次击溃日伪军围剿。李春润部在凤城打散后，他失去了同军部的联系，于是，只好将部队化整为零以避锋芒。
“大讨伐”结束后，日伪获悉王彤轩及其残部活动在通化一带，于是一方面派重兵围剿，另一方面高价悬赏通缉王彤轩。因自幼失去左臂，标记独特，王彤轩无法在老百姓中藏匿，经考虑再三，他决定先假降，然后再想办法。1933年初，他在山城镇主动“投案自首”后，受到于芷山的大加赞赏，被委以通化教育督察之职。
据史料记载，在王彤轩“投案自首”几个月后，敌人逐渐放松了对他的监视。1933年4月，王彤轩以出差名义，乘机逃到了关内。在南京，他曾多次找到孙中山先生的儿子孙科，希望通过他为东北同胞向政府请命，此间虽曾得到过国民政府承诺，但终未见之行动。愤懑之下，王彤轩投奔到马占山的东北挺进军中，后被马占山聘为顾问。1949年3月，王彤轩因病故于河北省张家口市张北县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