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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嵩等**从口出大吃一惊急忙躲了开来可怜的卢云却是呆立在场眼看大批兵卒飞奔而至还不知该打该躲却听砰地一声卢云身边倒了一人已让兵卒们扑倒了那游天定赶上前来大喊道:“又是你!余愚山!”
卢云惊出一身冷汗转头来看却见地下一人身穿官袍胸前五品白鹇補子却是一名文员只不住挣扎大吼道:“放开我!放开我!本官要见皇上!”游天定怒道:“余愚山!你要本官说几次?内阁已经吩咐下来不许你入寺!快回去!”那官员大声道:“凭什么不准?江山社稷危在旦夕!还容得你们这几个奸臣欺上瞒下?滚开!半官今日非见到皇上不可!”
游天定怒道:“姓余的!什么叫你们这几个奸臣?你给说明白!朝廷里谁是奸臣?姓杨姓伍、姓赵姓孙你赶紧说个名字出来!本官立时替你奏上!”
“姓游!”那文员火光了死命去推游天定奈何这人好高大的身材一时宛如愚公移山怎也推不开正激间忽听一名兵卒急急来报:“将军徐王爷来了。”
“快快快!快把这家伙拖走!”游天定急急下令便又奔回了御台旁来个双手抱胸其余众人也各就各位听得一名兵卒喊道:“徐王爷驾到!”
当当锣声响起殿门口行出一名随扈朗声道:“金吾卫统领何在?”砰地一响山门下站出一员四品神将巍峨崇高俊美气派淡然道:“游天定在此恭迎徐亲王大驾。”
话声一出四下尽是铁甲叮当重兵卒恭敬相迎齐声道:“参见王爷王妃!”殿门响起笙竹管乐奏起了“北正宫”卢云凝目去看只见殿门口走出一名大胖男子正是“徐王”朱郃身边尾随一名妇人却是午间见过的“淑宁”。
徐王伉俪现身广场里突然奔出几十人大喊道:“王爷!可想煞小人啦!”、“王爷祝您马到成功啊!”满场喧哗人人都在向徐王致意那王爷心情甚佳举手致意笑道:“好!大家都好!孤王向诸位拜晚年啦。”
徐王脚步轻快仰天豪笑气势非常那淑宁却仍阴沉着一张脸卢云凝目打量只见她脸上扑了厚厚的白粉遮住嘴角淤血不由大摇其头:“阿秀这孩子下手恁也不知轻重了。”
头还没摇完又是一名随扈走了上来手中抱了名男童正是世子“载儆”看这孩子额扎绷带隐现血迹不消说又是阿秀的杰作了。
俗话说:“大姑大似婆、小姑赛阎罗”这杨肃观也有大批表姐妹个个凶恶无比孰料阿秀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当时杨府家宴一看淑宁母子羞辱顾倩兮便已狂性大不单揍了淑宁还提起凳子朝载儆脑门去砸天幸卢云躲在屋外一见情状不对立时射出铜钱将板凳击裂了否则若真砸实了这载儆年幼体弱岂不一命呜呼?
看这载儆昏睡不醒想来伤势不轻宁淑脚边却还跟着个小的当是次子载信母子俩一路走入广场那载信猛一见到游天定不由吃了一惊忙道:“母妃这人是谁啊?个头好大。”
一旁随扈忙道:“这人便是游统领正统朝第一美男子。”听得“美男子”三字淑宁微感好奇转头来望陡见了游天定不觉一声惊叫急急逃到丈夫背后去了。
面前一人歪嘴斜眼痀偻弯腰说不出的丑恶古怪偏还口涎横流直朝自己傻笑仿佛龟公拦路一般。淑宁惊怕厌恶没料到堂堂的朝廷第一美男子居然生得如同鬼怪?卢云也为之一愣:“这这是怎么了?扭到嘴了?”
那淑宁吓出一身冷汗一时脚下急急逃入自家棚架眼看脸上白粉都掉了拿出了小铜镜正要补妆忽见镜中明明白白站了个英俊男子身材长大比丈夫高了一个半头威严俊美、兼而有之不是方才那“游天定”却又是谁?
淑宁错愕不已回头张望徐王则是心下大怒不知老婆又看上谁了霎时奋力转头却又见一名歪嘴男子自在那陪笑。徐王心下一宽便道:“游天定。”
“小的在!”游天定歪嘴欢笑兴奋不已。徐王暗赞在心自知此人忠直耿介来日必可重用捋须便笑:“万事自有天定有你游天定在本王就不愁啦。”卢云看得目瞪口呆却也猜到这“歪嘴游”的嘴因何而歪了。
“仕宦当为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这金吾卫是朝廷的老字号了相传大汉光武帝少年时见了金吾仪仗心生向往便曾说了这两句话出来足见这支兵马地位如何。无奈人世间沧海桑田自从前都统巩正仪被丽妃紧紧抱住之后金吾卫上下吓得魂飞天外每逢宫中美女靠近跳水的跳水、撞墙的撞墙就怕成了美女心中的男子汉不免被株连九族。
正因禁宫危机四伏“金吾卫”慢慢没了身价天下好汉莫不视为畏途于是便成全了此人他姓“游”道号:“歪嘴”只因嘴歪眼斜便荣登“金吾卫”的统领宝座执掌至今。
“游歪嘴”人如其名嘴歪眼也歪每逢宫中嫔妃路过他便在那儿扭嘴淫笑人见人厌只是宫中美女虽然聪慧却没人知道这是假的其实“游歪嘴”嘴一点不歪、眼根本不斜此人打小英俊貌美单凤眼、云剑眉、立在奉天门正前又白面又玉净仿佛托塔天王下凡异国王公见了都打声夸否则正统皇帝怎会派他看守宫门为国家之体面?
可惜游天定再俊再挺也只能让男人看女人没一个见过。每逢宫中美女靠近游统领立时把嘴一歪两眼一斜脚下更是东滚西爬比窝囊废还败上几分美女们骇然走避之余便又加赠他一个外号称做“满地游”。
满地游也好、玉面游也罢其实全是假的只有徐王中年福才是真的看他挺了个大肚子满月脸叠下巴颇似大肚饿鬼与游天定站在一起好似个提夜壶的。可怜游天定再不东倒西歪、满地乱游却该如何是好?
眼看游天定歪嘴斜眼好似成了个天残徐王哈哈大笑正要夸奖几句却听广场里传来一声佛号:“我佛慈悲”回头看去却见大雄宝殿处走下了一群和尚为僧人手持念珠正低头念佛那徐王啊了一声大喜道:“法印大师亲来相迎?如何克当啊!”
卢云心道:“看来是红螺寺的主持来了。”凝目来看只见这“法印大师”约莫五十出头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双颊略显瘦削竟也是个极英俊的人物。
卢云微微一奇看这正统朝不知怎地专用这些标志人物比起当年的景泰朝体面上了不止百倍。正瞧望间这法印和尚却已行到棚架旁猛见卢云站在前廊中好似吓了一跳赶忙低头合十转朝徐王走去。卢云心下又是一奇暗道:“这人认得我么?”
卢云向来过目不忘只消一面之雅哪怕是十年前见过的苏颖、还俗蓄的灵智和尚都能让他觉得眼熟可这看“法印和尚”确是面生却为何又避开了自己?正思忖间徐王已然迎上前去正要寒暄几句那“法印”却也绕开了徐王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印率敝寺上下恭迎圣僧玉趾!”
听得“圣僧”二字徐王不免愣了淑宁却扯住他的衣袖附耳道:“还站着?你儿子的师父来了。”徐王啊了一声这才转向了殿门卢云心里纳闷不知又是何方高人来了?正想间却听法印说谒道:“三界之上无名法六道之间无常法。灵定佛国本愿山。”
灵定二字一出卢云也是心下一醒但听“当”地一声金锣敲响天王殿里走出了两排武僧列队两行四下梵唱大起:“归命尽十方最胜业遍知色无碍自在救世大悲者。及彼身体相法性真如海”
佛音梵唱正是“大乘起信论”一片庄严肃穆之中山门殿里行出一名高僧宝光袈裟、白鬓飘飘正是当今少林方丈、灵定大师来了。
少林方丈驾红螺但见徐王陪同身侧提伞遮雪金吾卫统领亦步亦趋、当前引路红螺寺僧更是恭敬礼拜仿佛办起了莲池**会。卢云心道:“看这灵定大师好大的排场只怕当年的天绝神僧也有所不及了。”
正统朝号称“大佛国”那杨肃观又是当朝重臣灵定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卢云一旁远观忽见灵定脸上似也扑了白粉与淑宁一样全都在遮掩瘀伤。
卢云心下大奇看淑宁挨了阿秀的揍不免粉面带伤可灵定这般武功却是挨了谁人的打?转念一想顿时心下恍然:“是了昨晚万福楼的那个赤足巨人便是他了。”
昨晚万福楼一场恶战镇国铁卫全军压境志在夺回“业火魔刀”其中一位赤足巨人形如妖魔打得哲尔丹收无招架之力看来正是灵定方丈。只没想他白日当神僧夜间扮妖鬼一人分饰两角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正好笑间灵定忽然眼角一斜好似见到了自己。卢云吃了一惊正要退到廊下广场突然又窜出一人大喊道:“卑职余升!拜见王爷、方丈、主持大师!”
众人吓了一跳转头来看却见地下跪了一人胸前五品白鹇補子正是方才那姓余的文员。灵定愣了:“这位施主是”那文员道:“下官姓余原任陕西右参政年初奉调进京升户部陕西道五品主薄。”灵定与徐王对望一眼二人心下茫然还不知该如何接口却听淑宁道:“这位余大人莫非便是江西的愚山先生?”
余愚山心下大喜忙道:“却让王妃见笑了卑职正是余愚山。”
眼看妻子人面广阔、无所不知徐王便不乐意了忙挡到妇道人家面前沉声道:“原来是愚山先生本王也是久仰了。却不知先生有何大事?”
余愚山叩道:“卑职斗胆要为西北生灵请命!”
灵定心下一惊法印也低头猛咳转看淑宁早上了棚架里照镜子来个眼不见为净。徐王却不知好歹颔道:“余大人一心为民孤王也是好生佩服的你有什么本子只管拿来”还待要说灵定却携住他的收道:“王爷老衲想为您引荐几位高人。这位法印大师方今净土世界第一高僧他身旁几位是法因、法宏、法慈”
眼看灵定岔开了话儿余愚山却不死心大声道:“方丈、王爷!请听卑臣一言!方今西北大灾干旱业生!虽说天地不仁然纵观朝廷上下府州各道宁无汗颜之处?今西北饿殍遍地、众生如堕地狱道、饿鬼道京城却是歌舞升平、酒池肉林。此皆因天下富益富、西北贫越贫”
说着说便从怀里取出一份奏疏喊道:“这本奏章乃臣冒死所就奈何给事中不肯收要我送去内阁去了内阁又要我送去都察院去了都察院又要我送回给事中王爷、大师上天纵无好生之德可你们呢?你们岂又忍心见西北百姓”
正演说间两脚腾空离地已被游天定等人架了走声音渐渐远去终至消失无形了。
徐王呆了半晌喃喃地道:“大师您您方才说什么?”灵定忙道:“我说这位便是法印主持他身旁是法因、法宏、法慈几位大师皆是得道高僧、普渡众生”
徐王醒了过来忙道:“久仰、久仰本王这儿有些香火钱不成敬意”说着掏出元宝正想做为香火钱法印却转过了深自向淑宁道:“阿弥陀佛许久不见女居士了月前千人抄经祈福劳您出了大力功德无量。”徐王微感惊讶忙问妻子:“你你认得他们?”
淑宁不去理睬丈夫径自合十道:“抄经祈福一为皇上延寿、二为国家祈雨都是天下头一等大事妾身虽为女子亦不敢落人之后几位大师何须言谢?”众僧一齐回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妃慈悲为怀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看徐王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拿了一只破元宝便想赚买人心未免把红螺寺瞧得小了这会儿便给冷落一旁反倒是王妃娘娘上下都已打点过了人缘自是好上了天。卢云冷眼旁观心中便想:“看看这徐王才大志疏儿子要想入主东宫定得瞧母亲的作为了。”
这淑宁是杨肃观的表妹便等于有了“镇国铁卫”做靠山依仗表哥的势力官场上自是拉帮结党、无往不利如今灵定收了她的儿子当徒弟瞧得必也是杨肃观的面子与徐王无涉。
风雪甚大众人说了几句话都觉得冷了那载儆却始终昏睡不醒法弘皱眉道:“世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一听此言淑宁立时泪洒当场哽咽道:“他他跌伤了”
众僧纷纷急问:“好端端的怎会跌伤了?”淑宁啜泣颤抖料有什么难言之隐法慈忙道:“这可不巧了万岁爷今晚召见八世子怕是要文比武较现今世子跌伤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徐王忿忿不平大声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比什么武?较什么量?几位大师!我儿子若有什么万一你们定得主持公道!要杨肃观给我儿子赔命!”
听得此事与杨肃观有关众人莫不面面相觑颇感错愕。徐王愤慨无已正要说出经过却让淑宁拉住了衣袖低声道:“你少说几句打伤载儆的是那野种不是我肃观表哥”
徐王气往上冲大声道:“儿子都伤成那样子了你还替那姓杨的说话?你还配为人母么?
这话说得太重灵定忙道:“阿弥陀佛此事与我杨师弟一家无涉全是老衲之过一会儿我那灵音师弟到来凭他几十年的针灸功夫定能妙手回春。”
这花算是为了杨肃观解围了在场无比频频称是徐王却不卖帐大声道:“怎么?左手打人、右手治伤这会儿便没杨肃观的事了?大师!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众人心下暗暗好笑都觉徐王糊涂之至想他的靠山便是杨肃观吃杨家、喝杨家、如何还不忘骂杨家若真骂倒了杨肃观日后儿子却能靠谁?卢云看在眼里也是暗自摇头他叹了几声便从廊下离开。
走不数步忽见花台上有个纸袋伸手拾起却见纸袋里搁了一份奏折霎时心下一醒已知便是先前那户部主簿“余愚山”的上疏想来让兵卒没收了便胡乱扔到这儿来。卢晕沉吟半晌心道:“也罢给事中不收他的本子内阁也不肯代传便让卢大人替他呈上吧。”
卢云毕竟是儒生向以天下为己任何况如今并无官职内阁管不住他给事中也拦之不住凭着一身武功过去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此时都变得易如反掌了。
宦海前程再次出了卢云将纸袋揣入怀里一时之间身上微微热好似成了当年那个热血书生十年来的种种折磨苦难当此一刻竟都算不上什么了。
卢云脚步有些激动只想看看皇帝身在何处也好把奏折递进去。一路沿长廊而去转过殿侧来到一处下坡信步而下却又见了一大片空地放眼望去四下满是官桥座骑却是车马停当之处空地对面另有座建筑上书“云会茶堂”。
卢云心下大喜自知来对了地方。看各方来客驾车上山便得到此处停歇若要寻找顾倩兮的芳踪此处正是地方。
顾倩兮现身皇帝老儿也得靠一边去卢云脚下急急行入空地便要寻找顾倩兮的座车当下一顶一顶轿子看去正忙间忽听啡啡之声转头一看却见空地边上拴了一匹青葱马不就是方才山门口见到的那一只?
想到草丛里的怪事卢云微感警惕便又走近两步只见那“万宝大银袋”的麻袋不见了想来已让人取走了。伸收摸了摸马鞍犹有余温不消说主人便在左近。
卢云心下一凛当即游目四顾只想看看这马儿的主人是何来历为何处处透着古怪?突又摇头一笑自忖道:“卢云卢云你管的闲事还不够多?这点小事情也不放过?”当下不再多想什么只在马车间绕行一圈眼看顾倩兮确还没到便又转朝茶堂而去。
这“云会茶堂”是寺庙招待十方香客的处所半该是佛门清静之地可来到门口一看却见死下满是摊子有卖香烛的、卖佛经的、卖纸钱素果的的全是香客的财。卢云不觉有些好笑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走入茶堂却见一人迎面而来道:“爷台吃点什么?”
卢云合掌欠身恭敬道:“大师傅供的是斋饭、还是”那人道:“施主误会了。小人是茶博士不是出家人只因点心做得好朝廷便让我在这儿卖茶招待今日寺里来往贵客。”卢云点了点头便道:“您这儿有什么?”
那茶博士道:“咱们这儿茶点好吃龙井、香片、碧螺春包罗万象桃酥、甜糕、马蹄爽应有尽有。您要些什么?”卢云听这茶博士做了起了对联却也笑了起来:“沏壶茶多少钱?”
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有了昨夜万福楼的经历卢云自也学了乖正等听那皇帝茶、天女价却听茶博士道:“一文钱。喝茶还多送一盘紫藤姜饼不要钱的。”
卢云张大了嘴忙道:“来来一壶吧。”也是怕人家反悔急急掏来铜板那茶博士又道:“您别忙小店吃完了才会钞。”说话间便为他斟上一杯热茶送到面前。
国之将亡京城物价直如打劫没料到出城后却似返回了景泰朝。卢云微微一笑喝了口热茶便又斜靠椅背目望店外飞雪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直以来都以为杨顾二人是天作之合孰料今日潜伏杨府一看顾倩兮不单有个古怪小叔杨绍奇还有大批缺德亲戚。一场午宴竟让阿秀与宾客们大打出收。想到顾倩兮的泪水卢云微起叹息又想:“这杨肃观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想把阿秀逐出家门了?”
阿秀是个血性的孩子杨肃观却是冷酷的人当时阿秀与载儆打架他甫一进厅两造便打上五十板最后更将阿秀赶走。观其言行哪像管教十岁孩子?倒似衙门问案一般。
按那“琦小姐”所言杨肃观正是害死柳昂天的元凶阿秀却是大都督之子两人间藏了血海深仇可说也奇怪杨肃观要真怕阿秀报仇为何将他抚养长大?莫非他自知对不起柳昂天却想藉此赎罪?
不知道杨肃观始终把心思藏得极深便如当年的复辟政变没想到最后关头他绝不露一点口风。卢云叹了口气正摇头间忽又想起了一事:“对了!怎么倩兮说她要来见阿秀的生母?难道难道”心念一动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七夫人还在人世?”
当时杨府大乱阿秀、顾倩兮相继离家卢云一身不能二用便请帅金藤起身去追阿秀自己则假扮车夫将她引上了车一路不动声色、暗中保护路上却又听她向琼芳提及说要来红螺寺见阿秀的生母不免使卢云大感惊疑。
阿秀的生母不是别人正是柳昂天的小妾七夫人那年永定河畔一场追杀本以为她死了可听顾倩兮这么一提她却似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尚且还住这红螺寺里?
不对七夫人若还在世韦子壮必然知情可昨夜与他碰了面自己亲口相询却没听说还有谁活下来莫非是顾倩兮说错了还是韦子壮瞒住了自己?
这些事不想则已一旦追究起来当真疑云满布。卢云坐立难安偏偏顾倩兮还未现身自也无人可问正闷坐间茶博士送来了点心却是一碟姜饼。
昨夜至今尚未饮食卢云自也饿了当下把烦恼全抛了只管取起饼儿轻咬一口。
这姜饼铺了些紫藤花本就香气扑鼻加之烤得酥脆一口咬下赢得满嘴清甜别具滋味。卢云吃得欢喜想起这东西只花了一文钱更是心情奇好吃了一口、又是一口不忘眺看窗外雪景等候心上人驾车现身。
返京以来以此刻最是清闲该来的都来了该嫁的也嫁了想造反的全造反、想复辟的全复了辟天下大局已定自己的天命也已浮现。人生至此那也不必再费神多想什么总之有一天、度一天偷得浮生半日闲。来日是死是活吃饱再说。
窗外雪花骤降大地一片银白卢云瞧着瞧一时忽有诗兴便道:“白雪纷纷何所似?”
今儿雪下得大便让卢云想起了东晋谢安赏雪的典故。只是此刻百无聊赖四下尽是凶汉武夫自也不会有人凑兴来答他寥望窗外轻声自语:“撒盐空中差可拟。”正要低头喝茶却听背后脚步盈盈传来轻柔嗓音:“未若柳絮因风起。”
卢云吃了一惊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转头去望却见店外行入一名温婉美女身旁另有两名婢女相陪那女子见卢云望向自己便又含笑欠身转身行上了楼梯。
这几句话出于“世说新语”当时谢安一家赏雪只因雪飞漫天谢安兴起遂问:“白雪纷纷何所似”下句是谢安侄儿锁对:“撒盐空中搓可拟”粗俗破败毫无雅兴侄女即席而改之:“未若柳絮因风飞”。
卢云呆呆望着那美女只见一名茶博士领着她行入二楼包厢想来是有身份的女人却不知是何来历?正呆望间却听邻桌有人低声谈论:“这女人就是‘玉宁’吧?”
听得“玉宁”二字卢云心念微动只觉在哪儿听过回头去看说话之人目光痴痴仍在瞧那美女的背影。再看他桌上搁了柄剑形制狭长当是峨嵋之物另一人却是个刀客笑道:“瞧你这多情种子怎么真想当驸马啦?”
那剑客嘿嘿一笑:“怎么我这身功夫名动西南又没娶妻难道还不够资格么?”听得“驸马爷”三字卢云不由得暗暗惊奇想道:“这女孩儿是是正统皇帝的女儿?”
天下皆知正统皇帝未有子嗣倘使这女子真是当今天子的掌上明珠不知有几千名随扈跟着哪容她来此间喝茶?正纳闷间又听那剑客低声道:“说正格的这这玉宁公主到底成亲了没?”那刀客道:“这得问西门先生他可是包打听。”
听得西门二字卢云不由咳嗽一声转头一看果然见到一个摇折扇的胖子正是那舌头最长的西门嵩不由暗暗苦笑:“这就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吧?”
听的众人左一个“公主”、右一个“公主”嚷个没完那西门嵩地声便骂:“少在这儿痴心妄想什么公主不公主?单就公主两个字你们便叫不得。”众人忙道:“为何如此?这这玉宁不就是公主吗?怎么叫不得?”西门嵩道:“玉宁是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