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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张府便遣了小厮来迎接。

赵回扶着卫忆下了车,还没待迈进大门,就见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位老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那老人一身白布衣服,被一个管家打扮的人搀扶着,面色青白。

他左手拄着根拐,看起来十分憔悴,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眼窝深陷,眼白里布满血丝。

那老人走到两人面前,忽然甩开身旁管家的手,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敬安侯大驾光临,不曾远迎,是草民怠慢了。”

卫忆最是怜弱悯老,见不得这种架势,身边的素月自然是知道的,连忙俯下身来,就要将老人扶起。

老人却不领情,避开了素月的手:“还请侯爷随草民移步书房,草民有要事禀报。”

赵回唇角上勾,逸出一声轻笑:“这倒是稀奇了,张老爷好像知道本侯为何而来。”

那老人不接话,依旧低着头,重复着刚刚的话:“还请侯爷随草民移步书房,草民有要事禀报。”

赵回拉着卫忆,率先踏进了门去。

张府的家丁七手八脚地吧跪着的张老爷架了起来,有两个机灵的小厮紧跑几步,追上赵回和卫忆给两人引路。

张府的书房修得极为奢华,面积很大,隔出的外室似乎是专门用来议事的地方,东西各摆四张太师椅,北面并排摆着两张,紧紧挨着,椅面上铺着厚厚的毛皮。

赵回牵着卫忆在北边坐下,迟了一步的张老爷挣开下人搀扶的手,并不落座,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向那些家仆摆摆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赵玉自然是要留下的,她越过素月,坐在了东起第一张椅子上。

青麝扯扯素月的袖子,朝着小七使了个眼色。

素月会意,带着小七退了下去,和青莲青花一起在院中守着。

等该走的人都走干净了,那张老爷便开了口:“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敢问侯爷一句,此次到底是不是为了番王姬策来的”

赵回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却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是与不是又有何干,请讲罢。”

那张老爷抬眼看看赵回的脸色,发觉看不出什么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侯爷,若草民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讲明,还请侯爷保下我张家一百九十五口人的性命。”

赵回眯起眼,并不正面回答:“张老爷且说吧,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该来的总会来,同理,不该来的自然不会来。”

张老爷定定地看了赵回几秒,还是垂下了头去:“罢了,前几日我听说宣德侯府的贵人要来,便着意打听了一下,听闻是敬安侯爷,草民便做好了准备。横竖不过一死而已,能去得明明白白总好过不知道自己的死期。”

说到这儿,张老爷显得更憔悴了:“这事儿要从家姐的婚事开始说起。当时我老父亲还健在,我与家姐端午节时出去吃酒,巧遇了来此的梁王。梁王有意求娶姐姐,姐姐也非他不嫁,父亲便最终还是妥协了,让姐姐做了梁王的一房妾室。父亲是个疼爱女儿的人,却也是个精明的商人,自然知道自己做的是赔本的买卖。丢了姑娘不说,以后说不得还要赔上一家人的性命。日子就这么心惊胆战地过着,知道我老父亲去世那一天,梁王都没有让姐姐归宁,也没有遣人过来,父亲是又伤感又欣慰,以为这就算完了,不必同梁王站在一条船上。”

赵回摆弄着卫忆的手,十分闲适的样子,只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同梁王站在一条船上不好吗,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更何况,张府不到底还是为梁王所用,做过的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莫非还要本侯提点你不成”

张老爷冷笑,看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之色:“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世道,最常见的就是过河拆桥的行径。说句侯爷不爱听的,玩弄权术者、高官弄臣,十之八.九都是如此。为商一道,利字当先,可我张家祖训却偏偏是不可冒进,明哲保身为上。士农工商,商居最末,本就不应当过分去探看不该看的东西。侯爷说错了一句话,我张府做过见不得光的事,却称不上是“勾当”。梁王大笔的明细流水是入了我张家的账,来路不明的巨款也是经我张家的手变成了货项,可那不过都是权宜之计,所有的黑账摆上明面以后,全部都上了高额的税赋,抽调铺子里的实利,大面上由盈转亏,从未给过梁王什么有力的支持。我张府为了保命,自然要替梁王做些事情,但我张家暗暗送给朝廷的那些银子,绝对能抵得过暗帮梁王的洗帐。”

赵玉本斜靠在椅子上闭目静听,此时不禁抬起眼皮来,目光凌厉非常:“这么说,朝廷还欠你张家一句谢字不成你张家帮乱臣贼子暗度陈仓,最后还要倒打一耙,反倒是朝廷要感你的恩,戴你的德了不是做人要对得起良心,更得要的起脸面。”

不曾开口的卫忆有些不赞同地看向赵玉,似乎是觉得赵玉的语气有些过分。人生在世,谁能真正为自己活着呢,谁又能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

赵回发现了妻子的不悦,暗地里捏捏她的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张老爷复又变得颓然,实在维持不住跪地的姿势,忍不住侧坐在地上:“草民…草民如今的确是要不起脸面了,毕竟生死为大,做过许多迫不得已的事。敢问公主一句大不敬的,若您站在草民的位置,肩上担着的是张家数百条人命,您能做到哪一步,又会选择哪条路只是若要论起良心,作为我朝子民,一个微不足道的商人,我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绝不亏半分良心。只是世上难有两全的法子,有时候,若对得起自己,便对不起天下人;若对得起天下人,便又对不起自己了。草民如今说出来,便是不想一错再错,想全了大义。”

赵回听了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倒是赵玉冷哼一声,柳眉倒竖:“你倒是本事大得很,消息灵通,连本宫的行踪都能掌握。”

张老爷苦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草民已经是一只脚要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若是再没有些能耐,早就该变成一把黄土了。前些日子如懿公主的车驾快马疾行,停留时的阵仗很大,却不见本该同行的定远公主。如今有个与定远公主年龄相仿的姑娘,又同敬安侯爷关系亲厚,议事不回不避,除了公主您,不做第二人之想。”

赵玉装模作样地继续与他针锋相对,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来,将“霸道权姬”这个身份演绎地淋漓尽致:“张老爷果然大智,怎会输了梁王那老儿去梁王耽溺美色,只有个儿子赵简还算成器,却偏偏只倚重长子,弄得府里乌烟瘴气,兄弟阋墙互相戕害。张老爷不与梁王一统战线,恐怕就是算准了他无能罢了,何必口口声声打着国家天下的旗号”

张老爷这会儿反倒冷静了许多,他左手捏着拐杖上叼着的龙头,指肚细细拂过那龙须纹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草民自然也如此。公主久浴沙场,是难得一见的巾帼英雄,不输了男儿去,此时也不必激将于我,公主想知道的,草民必然会一桩桩、一件件都为公主解释清楚。兵法有云:风林火山雷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难知如阴,不动如山,动如雷霆。这不光是行军的准则,做事做人也都能适用。在绝对的权力压制下,草民没有疾风之速,全府上下也满是疏漏,不能如林般规整。力量便更是如此,不用说比不上燎原之火,说是以卵击石都十分贴切。草民能做到的,便只有后三样了。隐蔽起来等候时机,暂且按兵不动、韬光养晦,如今时机到了。若是侯爷不来寻草民,我怕是一会儿就要去驿馆拜访了。”

赵回握着卫忆的手紧了紧,完全没有被张老爷的话所打动,声线冰冷:“这倒是怪了,张老爷怎知道本侯是为何而来,又怎么知道本侯会在此停留一晚就连驿站的刘大人都只当本侯暂住一夜,今日便会动身。”

人一旦进入了状态,将自己武装起来,心中就会像一面明镜似的,十分理智,该下哪一步棋,在哪里落子,都看得分明。

张老爷现下就是如此,找回了几分当年“运筹帷幄”的感受:“敬安侯爷一来,在下的侄子便死于非命,搁在西街宅子里的铁牌也不翼而飞。世上哪有那许多的偶然,如此一想,便觉得侯爷一定会来,就算是不来,也必然不会就此离开。早在宫里传出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要南下时,草民便觉察出不对,却也是没有多想,只叮嘱亲近之人行事多加小心。若不是我那侄子昨夜暴毙,作为信物的铁牌丢失,草民哪里敢直接向侯爷坦白说得好听点是求援,说得不好听,这就是我张家的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时势逼人,草民不得不妥协。不是不得已,草民想必还会依旧为那番王做事,保全我张家。公主殿下说得对,草民是心里装着张府,却打着国家天下的旗号。但要说起来,我张家也是委曲求全,把把都是辛酸泪。说不上无愧于天家,起码也是…不至于株连九族。草民斗胆,想向公主和侯爷求个恩典。所有罪责让老儿一人承担,放过无辜的妇孺孩童,让他们隐姓埋名,改头换面,找个清静的地方过活,也好不至于被新王姬赫赶尽杀绝。若是侯爷和公主应了,草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回眸色深黯,让人抓不到丝毫头绪:“你且讲吧,稚子无辜,本侯也于心不忍。法不容情,却也有法外开恩这一说,要是你张府真如你所说一般,你所吐露的也全都是真相,本侯便替你隐瞒几分又如何”

张老爷得了保证,却没有显得过分激动,反而依旧是淡淡的。

他左手伸入怀中,拿出半块铁片,费力地自地上爬起,拍了拍有些打皱的衣物,拄着拐向赵回走去。

赵回接过铁片,端详了片刻,便递给了赵玉。

赵玉自袖中掏出从乐莘那里得来的碎块,伸手一抹,竟然抹掉一层陶土。她比对过裂口,冲赵回点点头:“是同一块。”

张老爷见到那另外半块铁片,掏出怀中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虚汗:“果然在公主和侯爷这里。”

赵玉似笑非笑地看向好像如释重负的张老爷:“怎么这罪证落在我们这儿,你反倒还觉得好些”

张老爷毕竟上了年纪,擦汗的手有些颤抖:“有一件事,草民昨夜辗转反侧,却始终是想不通。侯爷和公主来此,铁片丢失还能说出个道理来,怎的草民的侄子也忽然惨遭毒手。我恐怕是有人拿了铁片想威胁于我,捏准了我想保全张府,大概会让我做些更加过分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侯爷投诚。若是铁片落入了歹人手中,我也不会受制约,反倒能将计就计。若是铁片落入了侯爷手中,也总归是跑不掉的。”

赵玉忽然蹩起眉来,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的侄子,昨夜那尸体竟然是你的侄子这么说来,出事的不是你家的二公子张怀远。”

张老爷忽然笑了,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与刚刚的颓废情状相比判若两人:“自然不是,早在小儿降生时,便与南方的亲戚交换了襁褓。从头至尾,我张家的二公子都远在淮安。家姐出嫁后,家父便举家北迁至此,生意却还在南方打理。当时父亲便安排好了,等我大儿及冠,便分出去住。最后捏造个意外,让他隐遁,自己出去闯荡就是。家父去世后,我被迫为梁王做事,以铁片为信,我唯恐有个差错,就分出半片藏在大儿“出事”的那座宅子里,让梁王安插眼线的人知道我有用心掩盖。而且那碎块时时刻刻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只要不在我手里,他们便觉得我没有证物,就算与任何人泄露说起,也无凭无据,没有把柄。我假意与他们诚心合作,却留了小半片铁片在自己手里。我虽不知道这信物到底有什么用,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赵玉这回是真的十分不屑,眼神不带一点温度:“所以你就任你的侄儿代替你的儿子去死,果真是个好父亲。”

张老爷侧目看向赵玉,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甚错处:“张怀远不过是个庶出,在我张府里却享受着嫡子的待遇,吃穿用度从不曾少,还养出一身纨绔习性,流连风月场。我不曾亏欠他什么,他若是听我一句劝,不堕落如斯,今日恐怕还好端端地活着。夜路走多了必然会失足,整日里混迹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不出事才是怪事。只不过此事蹊跷,恰好出在了这当口,白白让我担惊受怕。”

卫忆有些觉出不对,她一开始还觉得这位张老爷颇有智慧,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懂大局之人,现下看来却觉得他实在不义,所言让人遍体生寒,实在是可悲可叹。

画皮画虎难画骨,大概就是如此。

赵回看着卫忆生动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不禁离得她近了些,凑到她耳边去,同她说悄悄话:“生而为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有长处也会有短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开始觉得他知道分寸,明白轻重,却没看出他所做的一切实际上都只是为了自己和在意之人而已。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是如此的。若是为了你和博儿,或是那些个小不点儿,牺牲任何人,哪怕是自己,我都在所不惜,更别说是无关之人了。”

卫忆长出一口气,也与他咬起耳朵来:“我明白这些,却始终是接受不了。其实我可能也是这样的人,为了你和孩子们,可以倾尽一切。可是终归接受不了…牺牲别人,成全自己的事情。”

赵回低笑出声,偏过头悄悄吻她耳垂:“这些你都不必接受,我哪里会让你做到那一步。坏人都由我来当,你只需要乖乖被我保护着,一切就都够了。为君者和为家主者,其实都讲究一个道理——杀戮果断。毕竟你身上有无数责任,你输不起。说什么以德服人,以仁治家,只不过是噱头而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自然要厚道行事,若是自己都无法掌握局势,自然要有所动作,把一切不确定的东西在它还没壮大之前扼杀。阿忆不必觉得难过,有时候牺牲小我,恰恰是为了成全大我,实在是没必要唏嘘。”

卫忆看着赵回俊美的侧脸,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刚才的那些负面心绪也都尽数抛在脑后了。

是啊,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玉耳力好,自然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依旧在滔滔不绝指责他这个侄子怎么怎么不成器的张老爷,只觉得心中烦闷得很,昨夜见到张怀远尸体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尸骨未寒的他,是不是会为自己感到悲哀呢。

听了赵回的一席话,虽不至于胜读十年书,可好歹心中也好过了些许。

世事不过就是如此,一将功成,世人只看到了表面的繁华,却早已忘了,这成就是由多少人的牺牲堆砌出来的。

往年她行走在战场之间,见得还少吗

只是这一年里回了京城,过上了安生日子,好像又变回了第一次杀敌时候的那个迷惘的自己。

当年她只觉得自己满手血腥,噩梦连连,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赵玉的师父当年与法华大师有交,去护国寺时,她也曾经常受邀听禅。

在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那时听过的典故。

“曾经有一个高僧为点化魔头,曾以身犯险,坚持不懈地给那魔头授道。那位高僧武功高强,魔头奈他不得,是他手下败将,不得不日日去听他讲学。可魔性难以按捺,这魔头在听学之余,依旧日杀一人。高僧却始终锲而不舍,终于在十日期点化了那魔头。高僧把此事当做自己的功德事,殊不知他实则造了业孽。”

当时赵玉还十分不解,只觉得法华大师在故弄玄虚。

直到有一天,她日常巡视间经过卫锦的帐子,卫锦正在安抚同住的小兵士。

“你若不取敌军性命,他日重逢,你便会发现有许多兄弟折戟沙场。那敌军固然不该死,难不成我们的兄弟就该死了不成”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业孽,不妄取魔头性命自然是好事,可如此却又对不起无辜百姓。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正无辜之人呢,就算是有,也恐怕会被时运推上风口浪尖去。人们为求自保,能做尽肮脏事。

赵玉想到这儿,看了看依旧对着她说话的张老爷,只觉得他那副精明的商人样子令人作呕。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他演说所谓的“仁义道德”,径自起身出了门去。

张老爷看赵玉没毫无征兆地起身就走,当下便不敢再开口了,截住了自己的话头。

赵回和卫忆也被赵玉这边的动静惊动,双双回过神来,把目光转回了张老爷身上。

一直身居高位的人身上必然带着极重的威势,赵回做了这许多年的帝王,单单凭着一个眼神便能简单地给人施压。

张老爷察觉到赵回的目光,瞬间移开了眼神,不敢再说自己府中的私事,话锋一转,谈起了与梁王的交易:“说是为梁王做事,不若说草民实则在为番地的姬家做事。梁王其实早殁在了封地,真正掌事的是二公子赵简。可二公子毕竟经验不足,梁王一派可以说是力量大减。自此以后,整个组织里便以番王为主导了。从前是老番王姬策,姬策战死后又变成新王姬赫。据我所知,梁王曾将七方势力纳入羽翼。有番地,有极北,有倭人,有富商和武将,还有朝中内阁里的大人等,俱以铁片为信。”

赵回忽然出声打断,问道:“这么说来倒也与本侯掌握的情报相符,你可有具体的名单本侯听闻有八片铁片,每方都各有一个代号,取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可有此事”

张老爷心下震惊,没想到赵回竟掌握到了如此细节,却不曾想过赵回其实知道的并不详尽,只是根据那陈香所述,和他方才说的略作了推理。

张老爷思忖了片刻,斟酌地开了口:“的确是如此,但其中具体是哪位主事人接洽,草民却是没资格打探的,只隐约能知道几位罢了。朝中的袁阁老与此事有关,谢御史也参与其中,还有贾国公府的一份,余下的便实在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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