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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御医、民间的神医,一拨拨的被请来给云初浅诊治。每个人都想尽办法要医好昏迷的他。各种名贵的药材、各种土方,但凡是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
最后韩一景探了脉,才摇着头,一脸落寞的对萧云霁他们说道,“该用的方法咱们都用了,眼下只能靠天靠王妃自己了,若是她这三日里没有醒过来,恐怕就……永远都醒不来了!”
萧云霁猛打了一个激灵,狐狸眼底已经一片惶恐。
他扯着已经哑了的嗓子对韩一景吼着,“一定要让她醒来,她不醒来,我就让整个汴梁城的大夫都给她陪葬。”
韩一景看着他因为没有充足睡眠而泛着血丝的眼睛,心里虽也惧怕,可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垂着头认真的说道,“主子,这一回你就是把天下的大夫都屠尽了也没办法了。”
萧云霁被他这悲观的话语打击的全身一震,苍白而矜贵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屋里云政云向北以及周娴君脸上也都失了血色。
韩一景看着满屋子愁容的人,又小心翼翼的提议着,“要不大家这几天有空就每人跟她说些话,说不定会有用。”他说的这个方法也只是把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萧云霁他们暂时也实在是拿不出其他方法了,便也只得按照韩一景说的去做。
可惜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效果。床榻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要清醒的迹象。
驿馆里。
高通把云初浅最新的情况禀告给她,厉承彦皙白的手指焦躁的敲击着茶几的几面,苍白的脸庞上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即使去西域找伽罗大巫师也来不及救她了。”
厉承彦一双清澈的鹿眼黑黝黝,像两汪高速旋转的漩涡,仿佛要把人直接给绞进去。
高通叹气,默然不语。伽罗大巫师就是以前帮他家主子给晋王妃招魂的大巫师。
大巫师自从给晋王妃招完魂后就回西域了,东靖国到西域隔着十万八千里,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
“哗哗!”却在这时,隔壁院子里响起了摔东西的声音,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音还有苏明月尖声的肆骂声,高通听着,脸上浮起一片愤怒的神情,愤愤然骂着,“她都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还在这里乱蹦跶。等晋王妃那里要是醒了,她的苦日子就来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高通一想到云初浅说不定根本就醒不来了,他眼神一黯。长长的叹了声息。
“高通,你继续派人去医馆那里看着,一旦有她的消息就快点来告诉朕。”厉承彦虚弱的说着,宽大的袍袖里,孱弱的身子已经在止不住的抖动了。
高通恭声应下。
隔壁院子摔碟声还在继续,厉承彦一张清俊的容颜已经皱的比麻花还要难看了。
……
成献帝派了很多人出去寻找云凌的下落,云凌却像是故意躲了起来,官兵们一直都没有找到他。转眼又过了两天,眼看第三天云初浅要是再醒不过来,恐怕就永远醒不来了。
萧云霁他们简直都要愁疯了。
第三天,天空刮起了凛冽的寒风,下起冰刀子似的寒雨。
萧清毓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候在殿门外的幕僚立即为他披上了一件披风。萧清毓刚走没几步,又顿住脚步,仰头看向殿外栽种的几棵梧桐树。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发黄了,风一吹,有许多的叶子就簌簌的从树上掉落,被风吹向远方。
此情此景,看的让人心头不由得就生出一股孤凉悲寂之感。
“她那里还是没有醒来吗”萧清毓落寞的问道。
幕僚轻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萧清毓顿时像是陷入魔怔状态一般,又沉默了许久。幕僚也不敢说话,只能在边上候着。
冷冽的寒风刮的幕僚脸庞都要麻木时,萧清毓却像是突然被人附身了似的,扯住幕僚的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直接掐进幕僚手心的肉里,“这汴梁城附近可有什么比较灵验的寺庙”
这个问题……
幕僚眉头一皱,已经猜到萧清毓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了。
在已经尽了人力的情况下,他的主子开始迷信起鬼怪神力了。幕僚知道这个时候再劝他主子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于是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恭敬的回禀道,“启禀主子,虽说城郊的伽蓝寺香火最旺盛,不过奴才听说白水寺因为建在山上,去烧香的香客会少些,但去那里烧香的香客们都说灵验……”
幕僚既然知道了萧清毓的心思,他怕萧清毓冲动之下去伽蓝寺为云初浅祈福,会闹出闲话影响他的名声。
便故意提白水寺,那里烧香的香客相对少些,他家主子真闹出什么事情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幕僚的话刚说完,萧清毓已经领着一头扎进雨幕里。
幕僚望着远去的那抹急切身影,摇着头轻轻的叹着气,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呀。
叹完一口气,幕僚也跟上萧清毓。
萧清毓出了宫就驾着马往城郊的方向赶去。寒风卷着雨珠冷冷的砸在他身上。
加之,因为下雨的缘故,出了城后路面就变得泥泞难走。萧清毓骑在马上,一颗心就像是今夜的天气一般糟糕。
好不容易到了白水寺。他一下马,跟在萧清毓身后的几个侍卫都皱了皱眉头。
原来这白水寺建在一座海拔三四百米高的山峰上。这个高度其实并不算多高,只不过现在的天气恶劣,登山的台阶又都淋了雨,走在这样的山路上,人的心情肯定不会好。
萧清毓侧身而立,仰头望了望被峰峦遮住,只露出一片屋檐角的白水寺。他温润的瞳孔里渐渐的燃起了一抹偏执般的渴望。
将温润的唇一抿,他直接就走到山口的台阶处。
向上再一抬眼,山脚到山顶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如果想登山,就只有这条路上山了。
萧清毓袍袖一撩,双手作揖,神情突然变的无比虔诚起来,他“噗通”一声笔直的跪在台阶。萧清毓这样惊世骇俗的动作立刻就吓坏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幕僚。幕僚们互看了一眼后,连忙上前要来扶萧清毓。
但萧清毓觉得自己既然要求神灵,那就得拿出十二分的虔诚来,便冷冷的喝令他们退下。两人不敢违逆萧清毓的命令,只能远远的跟着。
萧清毓神情虔诚,他缓缓的从台阶上站起身,在踏上第二个台阶后,他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态度恭敬……
接着,第三个台阶,第四个台阶……
这样的萧清毓,哪里还是那个让成献帝器重的储君。
萧清毓是每踩上一个石阶就跪下来一次。
他知道云初浅不喜欢他。也痛恨跟着萧云霁恩爱的云初浅。
可奈不住,他贱!
他就是喜欢她!
每次看到她和萧云霁恩爱,他心里就像是被人捅了好几刀,血淋淋的疼。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想要占有她
这次他虽然没有去医馆见她,可也能想象到她躺在那里会是怎样一副无助的模样。
废物的他连接近她的权利都没有,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可能只有求老天帮她了。
若是上天能听到他的祈求,让她平安无事。他愿意用他的寿命来换……只要她这次能平安的度过这次劫数,他愿意折寿五年……哦不,十年也行。
只要她能平安的醒过来。
风呼啸的从他温隽雅俊的脸庞上刮过,冰凉的雨珠不停得砸在他的脸上、身上。
没多久萧清毓全身就已经湿透了。可他还是不改初衷的在巍峨的石阶上缓步的蹒跚跪行。
老天可能都在和他作对。等他跪爬到半山腰时,不知道又从哪里飘来一些乌云。
乌云密布间,天地都暗了下去。
随后乌压压的天空像是被谁撕扯开一道口子,寒风吹的更加疯狂,风卷着滂沱的雨水向人浇来。
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他身后的几个幕僚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们几次冒死上前劝阻萧清毓,但萧清毓像是入了魔怔般。他咬着牙,仍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缓慢向上移。
他的手上和脚上早就被沿路长着的蔷薇植物划出了许多道伤口。而他两侧的膝盖也跪到受了伤。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袍袖,把他跪过的地方染出两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清毓终于“跪”着到了白水寺。
像这样恶劣的天气,庙里的和尚根本就没有开山门。几个幕僚上前敲了敲庙门。
庙门被人从里头给打开,从殿门口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和尚。那老和尚手攥着一串佛珠从门后缓缓走出来。
“几位施主,不知有何贵干”和尚态度不卑不亢的朝几个幕僚作了个揖,可目光再触及到地上跪着的萧清毓时,被他一身的狼狈样诧异到瞳孔微微收缩了几下。
“偶弥陀佛,这位大师,我想为亲人祈福……请你通融下。”萧清毓捏着发痛的喉咙艰涩的说着话。
老和尚定定的看了看萧清毓一眼,没有再说话,开门引着他们进了寺庙。
寺庙里,萧清毓跪在佛像下,态度谦卑而恭敬的把心里的企盼对着上方的佛祖雕像说了出来。
烟熏袅袅中,萧清毓长跪地上不醒。而在汴梁城的医馆里,昏迷的云初浅微不可察的轻眨了眨眼睫毛。
昏迷中的她像是被人带到了另一个空间。在一片白雾散去后,她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身形消瘦面容枯槁的男子。那男子被人关在阴森森的大牢里,旁边到处都是肆意爬行的老鼠。
突然有两个士兵打开了大牢的铁门,走进牢里对那蜷缩在角落的男子冷声的说道,“汴梁城那里传来消息说……被你打进冷宫的忠勇侯女儿已经被你的皇后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