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肯配合的陆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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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寒气已经从北方南下，瑟瑟的寒风会从领口、袖口和裤脚等各个方位往衣服里钻，顾清浅站在教室门外哈了一口热气，将冰冷的手搓了搓后急忙塞进了口袋，以免它再次失去知觉。
顾清泽随后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一把将手中的围巾缠在了顾清浅的脖子上，然后绕了好几圈才将已经短到无法打结的两端塞进了缠绕的部分，嘴里还念叨着：“这么怕冷还穿得这么少！”
顾清浅被缠得连脖子都没法扭动，只能用眼睛向下瞄了一眼那围得一点都不美观的围巾道：“那你呢”
“我才不像你，整天手脚冰凉，我的手可是暖呼呼的，根本不怕冷！”说着还特意用手心到顾清浅的脸上试了一下温度，“快回家吧！”
已是放学时间，顾清浅跟在顾清泽身后准备回家，却发现总有人对她侧目以望，等她路过之后便又与旁人交头接耳，还时不时再回头瞅几眼。
顾清浅实在有些恼火，拉了拉顾清泽的衣袖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在议论我们”
“不是我们，是你！”顾清泽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似乎正在看一出好戏。顾清浅本以为他是在讲自己围这围巾很不美观，正要伸手去摘围巾，却听顾清泽道：“昨天游行，有几个初中部的被抓去了，后来据说是报了你的名号，一位姓陆的长官就把人给放了！”
顾清浅一听顿时懵了，且不说报她的名字为什么可以被释放，那初中生怎么会知道她想了想，急忙追上走在前面的顾清泽道：“难道是允杰被抓了”
顾清泽急忙“嘘”了一下，摆出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得太大声：“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陆长官知，姐夫知，老师知……”
“得了，你说谁不知道就行了！”
“家里亲戚，除了我们和姐夫，都不知道。”顾清泽回答道：“这周末酒席宴上，亲戚多，别说漏嘴就行。”
【几日后】
陆简悠拿上了军大衣正要出门，小莫突然从外而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装粉红小礼盒呈上，“长官，二小姐寄来的东西。”
陆简悠闻言，接过礼盒拆开，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精装本，上面赫然写着“故宫日历”四个大字，以及右侧的“中华民国二十五西历一九三六”小字和左边的“国立北平故宫博物馆出版”。
陆简悠拿了最上面那本翻看了几眼，而后又将下面三本拿出来检查了一下，见没有问题又放回了礼盒中。
“长官，这就是广告纸上说的‘震铄世界惟故宫日历足以当之，独霸天下惟故宫博物院有此资料’的故宫日历了吧！”小莫笑眯眯地说道：“您这是要送礼”
陆简悠听此，看了他一眼，“不行吗”
故宫日历的正面印有年、月、日，同时又有英文加以对应。另外，还有节气、朔望、韵目等因素也出现在同一页上。反面印有故宫博物院所收藏的书、画、古籍、青铜器、瓷器、玉器等等，365张图画的排列与日历正面的节令相结合，阅览的人可以“见图如见节令、星期、日期”。
故宫日历自1933年问世以来，立刻成了各种社交礼物的头号选择，在小莫看来，自己的长官虽然这几年都在国外，但是完全掌握了国内的文化潮流。
“不不不，一看就是文化人送礼！”小莫急忙辩解道，“不过，这明年的日历……”
“托了点关系，提前弄来的。”陆简悠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后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支外表极为华丽的金色钢笔，放到了礼盒的一侧。
“这个也送吗”小莫眼看着陆简悠就这么把那支钢笔放进了礼盒中，盖上了盖子，有些惊讶道：“这是您从德国带回来的那支吧”
正当小莫说这话的时候，他见陆简悠的手又伸向了桌子中央的那个印有bréguet（宝玑）字样的包装盒，是他在德国毕业后去瑞士买纪念品时，买回来的一只腕表。
正当小莫想要问什么的时候，陆简悠将bréguet递给了他，淡淡道：“有空帮我去包装一下！”
小莫笑着接过，已经心知肚明，哪是什么有空，明明明天就是顾家那对龙凤胎的生日了，他这长官还在这边死要面子，让他去猜他的心事。
【翌日新泰饭店】
由于顾家亲戚实在是多，他们把整个新泰饭店都给包了下来，用于给顾氏龙凤胎办十六岁酒席。
新泰饭店于去年建成，距离思鑫坊不过几百米距离，是两层多开间建筑，占地大概7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也达到了1450平方米，完全能够容纳这次的宾客。
饭店的前门开在热闹的延安路，后门是宁静的湖滨路，采用砖木结构搭建，粉墙黛瓦、挑檐回廊、雕栏玉砌、木格门窗的中西合璧风格，也将传统与现实融合在了一起。颇受顾客青睐。
小莫将车开到了新泰饭店外，门口正拉着“顾清浅顾清泽十六岁生日宴”的横幅，旁边还有店主写的饭店被包场请其他顾客谅解的通知。
陆简悠下车后便立刻被跟顾唯贤一起站在门口迎宾客的江海给缠住了，看了眼陆简悠手和小莫手中各拿着两个礼盒，立刻笑道，“哎哟哎哟，陆长官！”
陆简悠一脸平静地盯着他，倒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阿海，做什么呢快请陆长官进去！”顾唯贤见江海拉着陆简悠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而对方则一脸无奈，急忙说道。
陆简悠走上台阶，跟顾唯贤道了几声祝福，然后看了眼手中的两个礼盒道：“我们师座因公务在身不便前来，便让我带了贺礼来。”
“俞师长、陆长官客气了！”
陆简悠与小莫走进门口，才发现饭店里面的设计更是独特，院中设有天井和鱼池，人字形的山墙坡顶小青瓦是鲜明的中式风格，建筑立面造型和线条是简洁的西式风格，梁架是当时常用的人字形屋架，在混凝土浇筑的同时还使用带石柱础的木结构柱子。有一群看似富贵人家的小孩子正在天井中嬉闹着。
陆简悠看了一眼楼内两部左右对称的木楼梯，红漆的木地板做工十分考究，倒是很得他的心。
陆简悠刚一上楼，迎面就跟顾清泽撞了个满怀，垂眸看清之后急忙将他推了开来，抬头才又看到了刚才追着顾清泽皮闹的顾清浅，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十六岁算是成年了吗”
顾清浅盯着陆简悠，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哟，小陆来了呀！”顾唯菁突然从一旁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陆简悠别提有多开心了，急忙拉着他往刚才的房间走去，“小陆你等会儿就跟我们一桌，我们多聊聊！”
“苏夫人……”
“叫姑姑就行了！”
“不是，我……”
“没关系，我们这一桌都不是外人！”
小莫看着自家长官就这么被顾唯菁给拉了进去，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么兵估计就怕遇到三姑六婆了。
经过顾唯菁的一番介绍，才知那一桌确实都是龙凤胎的近亲，除了已经认识的姑父苏恒山一家三口，还有他们的叔叔顾唯明、阿姨陈丽雯和堂弟顾清江一家。
这顾唯明是跟随祖上做湖丝生意，现在主要经营的就是上海地区，而此次他们就是专程从上海赶来杭州的。
晚宴席间，苏恒山倒是两边都聊得开，陆简悠和小莫也就不那么尴尬。倒是顾唯菁不断地给陆简悠夹菜，她本身就特别喜欢女孩子，但因为顾清涵出生时她也不过十岁，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没有将心态调整到做姑姑的角色上来，自从自己升级做了母亲之后，对顾清浅简直视如己出。因此她对陆简悠也是越看越欢喜，所谓“爱屋及乌”就是她这种状态了。
“浅浅和阿泽怎么还不来敬敬酒”苏恒山说着，顾唯明只道：“从他们太公到阿爷、大阿爷和姑婆，还有外公那方面的关系，到我们这里怎么着也得再等会儿了！说起来，今天唯一哥一家也来了。”
“就是浅浅他们太公长兄的孙子吧”苏恒山回忆道，“这次应该是看在浅浅太公的面子上来的吧”
正在此时，顾清泽举着杯子走了进来，“来来来，叔叔阿姨姑姑姑父，陆长官莫小哥，允杰清江，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们俩的生日酒席！”
“浅浅不说两句吗”苏恒山看着站在一边的顾清浅笑道。
顾清浅知道自己的姑父每次都不会落下跟她开玩笑的机会，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陆简悠，应当是有他在场，不太好意思说什么。
“这孩子，这么个小场合还不好意思了，以后小陆怎么能带你出去”顾唯菁刚说，陆简悠便道：“姑姑，我跟顾小姐没什么关系，是你们多想了。”
此时最尴尬的除了顾清浅就是小莫了，明明进来之前江海跟陆简悠说过，希望他配合一下，反正今天过去了，有些亲戚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结果他还是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