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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莲噗通跪在地上，“主子，对不起，隐瞒主子，属下死罪。”
“你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姚雪淡然一声，随后又道，“起来，本庄主不喜欢膝盖软的人。”
月莲连忙起身，眼泪却不由地落下来，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借着主子的手，才报了仇，就是让她此刻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姚雪没有催着月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其实月莲的做法，她大概猜到几分，无非就是爱恨情仇一类的，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阻止，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就行。
只是随着罪证越来越大，皇上追究的结果也就会越大越重，株连亲属的这一条让姚雪开始慎重和思索。
就是古代人都不免心软难安，更何况她一个彻彻底底的现代人。
就像她看到方孝孺株连十族时，气得她咬牙切齿，等后来看到他的亲生儿子没事，倒把不相干、甚至根本不认识他的人给砍了头，姚雪就更是鄙视他。
也愤恨这个株连之罪。
所以福元长公主的这件案子，到最后竟然要牵累到一个多少年守国门受伤无数的老将军时，姚雪坐不住了。
可却已经无力回天。
姚雪的品行月莲还是了解的，这会子要是再不说，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说了，抹去眼泪，看着姚雪道，“主子，属下叫夏侯莲，是夏侯敬的外室女，属下五岁那年，福元长公主带人把我娘活活杖毙，所以，她是属下杀母的仇人。”
姚雪看着月莲，“五岁你亲眼看见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既然杖毙了你的母亲，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月莲的身体有点打颤，“主子不信属下”
姚雪摇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和过程。”
月莲的心就又丝丝的疼，扬了扬头，眼泪被逼了回去，然后再次看着姚雪，声音却出奇地平静，“也许我娘在做外室那一刻时，就预感到了结局，所以属下一出生，就被我娘放到我大姨家里，直到我满了一周岁后，娘才隔一段时间去看看我。”
姚雪沉声问道，“夏侯敬是否知道有你的存在”
月莲凄凄一笑，“不知道，他只是偶尔地才去看我娘一次，等我娘肚子大起来时，就再没来过，因为福元也怀孕了，等他再来看我娘时，我已经在姨母家里了。后来就更来的少了，等到夏侯文偃出生，夏侯敬就没有再来过。
那天，是我五岁生辰，娘亲说好的去姨母家里给我过生辰，可左右等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娘亲过来，我姨母就突然地就带上我赶去了娘住的小院子，那还是我第一次去娘亲住的地方。
远远地看见一个院子门口前围了一大群人，我感觉到大姨母身子在发抖，见大姨母这样，五岁的我也害怕起来，紧紧地拽着姨母的袖笼。姨母就把我抱起来，强撑着走过去。
就听见人群里议论说，福元公主在打板子，说被打的是公主府里偷东西的丫鬟和小厮，还说丫鬟和小厮偷了公主府里的东西私奔出来，在这里置办了小院子，终于被公主抓住了。
姨母抱着我拼命挤进去，也许是母女连心，姐妹连心，我和姨母挤进去时，刚好娘亲抬起头，看见了我，我刚要叫喊，姨母捂住我的嘴巴，可眼睛还是看见一个男人手中的板子打在娘的身上。
地上都是红红的血，我一下子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姨母家里了。
娘是盛京城里长大的，稽查到了娘，娘的家人怎么可能查不到，我醒来，姨母不管我是不是听得懂，就把娘亲的事情告诉了我，还写了一封厚厚的信，塞在我怀里，就让姨夫带着我和表哥离开盛京城。
姨夫带着我和表哥去了他一个跑马帮的朋友家里，在他家里吃过饭我就睡着了，等我再醒来，我和表哥在一辆马车里，没有姨夫。那个跑马帮的朋友才告诉我和表哥，说姨夫回家去找姨母，让我和表哥先和他一起走。
可我和表哥哭闹的不肯走，不得已，那个跑马帮的就又带着我和表哥返回来，等到夜里去了姨母家里，却看见姨母和姨夫，已经死了。更没想到的是，家里还留着人，跑马帮的人武功虽好，可带着两个小人，就受了限制。
一不小心，表哥就被抓到了，表哥叫喊着我快走，自己死死抱住那个抓他的人，一时间那个人到是有点脱不了身，然后我又眼睁睁地看着表哥死在我面前。跑马帮的人只好带着我逃走。
我哭着不走，跑马帮的说，我要是不走，表哥就白死了，让我留住命长大了，好给姨母一家子报仇。五岁的我，多多少少地似乎懂点报仇的意思，因为姨母在我睡觉前，老是给我讲那些英雄侠客的故事。
我就乖乖地跟着跑马帮的快速地离开了姨母家，在城里躲避了三天，才跟着跑马帮的出了城，然后他就把我放在了雪月宫门口。十五岁生辰那天，跑马帮的来看我，把姨母当年塞给我的信给了我。
看完信，我才知道，姨母和娘，是罪臣之女，外祖一家的男丁全被砍头，女眷被送进了乐坊里，外祖母上了吊，娘和姨母就被夏侯敬要了出来，姨夫是姨母的青梅竹马，而娘就跟了夏侯敬。
在我两岁时，娘才发现，外祖父之所以获罪，就是夏侯敬做的手脚，原因是外祖父弹劾过晋王妃的父亲，福元和晋王妃是手帕交，我外祖父是御史台的左都御史，一向耿正廉直。
姨母劝娘离开夏侯敬，可娘却想在夏侯敬身边找罪证，可夏侯敬后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又去哪里找罪证，最后却把命丢在了福元手里，而夏侯敬从未难过过，依旧过低富贵荣华的日子。如果我不报此仇，我怎么去见姨母一家子。”
姚雪长叹一声，在月莲肩膀上重重一握，沉声道，“所以，就更不能让老侯爷尝受你外祖父尝受的痛苦和羞辱。”
月莲也知道，可又无能为力，她看着姚雪凄苦一笑，“大不了，在刑场上，我自杀在他面前，给他赔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