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王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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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国是西唐的属国，每年都会称臣进贡，也会送公主来和亲。陛下对定南夫人很宠爱也很尊重，才会把太子交给定南夫人抚养，待殿下的生母殁了，殿下也是归在定南夫人名下。”
“殿下的生母……”楚昭华觉得自己的缺陷就是好奇心太重，说起来，她上辈子还没来得及知道萧叶孩子生的父亲是谁。但是现在不会再有人回答她了，除非——不，还是不要让她再看见上辈子那一幕了。虽然她不喜欢萧叶，可她也不想看到她落到那种处境，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半生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虚无缥缈的承诺上，也不希望在几个男人之间辗转。
念奴摇摇头，却不想再说下去，反而是朱红道：“跟你说了也不要紧，谅你也不敢随便编排。殿下的生母是裴昭容，是陇川裴家的一个旁支，入宫之后也没什么建树，也不是特别受宠了，在诞下殿下之后，连份位都没提。后来当今圣上遇刺，她挡了一剑当场不治，陛下怜悯，才许了殿下一个心愿，之后你都是知道的。”
之后，不过七八岁的李毓到了楼观山，拜了崇玄掌门为师。
这一段深宫往事，虽然说起来平淡至极，却也是一个女子渐渐衰落的一生，更可怕的是，她连盛景都不曾有过。楚昭华忍不住道：“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在家乡的未婚夫比较好，权贵都是凉薄人。”
朱红白了她一眼：“你那名声这么臭，你的未婚夫怕早有了新欢，再说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个死人，你觉得他会为一个死人守节吗”
楚昭华想到林衍之，揣测他不需要三五年就会把她忘记了，她说什么家乡的未婚夫，都是胡说八道，可她曾经，曾经在心中有过这么一个隐秘的想法：将来她或许会嫁于他为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无聊乏味但总是相依相伴。然而她现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以前如此，尚且得不到他的心，现在落魄到这个地步，更是不可能了。
她们吃过早点，就沿着原路返回，在抄近路经过番市后的胡同时，念奴忽然咦了一声：“这不是秦王府的马车”
那马车的车帘都被露水打湿了，一角还刻着秦王府的标记。
昨夜秦王李琉刚从东都洛阳回长安，就设宴请太子和李毓喝酒，可是现在秦王的马车却在番市后的一条偏僻胡同里停了一整晚，堂堂皇子在一群番邦人的地盘上过夜，这实在太奇怪了。
“喂，你们偷偷摸摸地这边做什么还不赶紧滚蛋！”院子的门开了，里面的家丁横眉竖目地撵她们走，“堵在这里冲撞主人家，你们担得起吗”
念奴拉过楚昭华的衣袖，埋头就往前走。反而是朱红随她们走出一段路，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猫着腰忽的奔到马车附近，身子往马车底下一钻，就不见了人影。
楚昭华示意念奴去看，念奴只摇摇头，拉着她躲进胡同的一个死角：“她想要做的事，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们还不如在这边等一下，确认是秦王府的马车之后再去回报殿下。”
不多久，果然有人从那间院子里出来，那人戴着斗笠，完全遮住脸，看身形倒是很像秦王李琉，他身边还跟着昨晚往酒里下毒的那个枯槁男人和那位气魄逼人的黑衣武士，枯槁男人似乎是这间院子的主人，只是站在那里送客人离开。
马车咕噜噜地动起来，朱红扒在车底，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朝她们看了一眼。
楚昭华道：“不用跟去看了，的确是秦王。”李琉身边那两个人实在太令她难忘了，只再见了一眼，她就完全能认出来。“朱红这样跟着才是不妙，”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念奴形容她对秦王身边那位黑衣武士的感觉，那种鲜血屠戮出来又磨平了的肃杀之气，以朱红的功夫，那个人两根手指就能捏死她。
“倒也不比太担心，朱红虽然功夫远不如你，却很擅长潜行和跟踪，该怎么做她心中有数。我们不如先回府，也许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结果等到李毓下了朝去兵部处理公事回府，朱红还没回来。
楚昭华终于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成真，她急忙去找莫十一，却被告知莫先生正在李毓的书房里，她只好再调头去书房。
一路上也没有一个下人出来阻拦她，就让她这么顺利地长驱直入。
莫十一见她不请自来，非但也没怪罪，反而道：“正说着一件事，与你也有些干系。殿下，不如让楚姑娘一起听一听”
李毓刚回来，还没来及得换成便服，紫色的朝服穿在他身上更显得雍容华贵。他正在煮茶，闻言只朝楚昭华望了一眼，算是默认了。
“昨晚楚姑娘中的毒我已经查到名目了，是出自南诏的一种蛊毒，服下之后，就会有蛊虫在人体内雌伏。”
“南诏……”李毓舀水洗濯茶盏，这才将甘草陈皮等和茶叶相配的药材放入，茶水泛起一层水沫，而那水沫越来越大，竟有喧宾夺主之势，“呵，倒也不算意料之外。”他将茶水舀入茶盏，只见那层水沫逐渐变浅，却不是毫无规律的，竟形成梅花之态。
楚昭华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上辈子偷听墙脚的时候，李毓就曾说过他不会再有子息是因为早年中了蛊毒，莫非就是这一回毕竟昨晚看来，他身体很健康啊。
“那种蛊毒，虽然奇特，却轻易不会发作，尚且来得及寻找蛊师来破解，可问题还出在楚王府里常用的伴月香上。”莫十一神色凝重，“蛊虫会受到半月香中一味材料的刺激，久而久之会使中毒失去生育能力。”
……她果然是猜中了。
莫十一担忧地看着楚昭华。
“……咳，”楚昭华道，“可能那些虫子都被我消化掉了。”所以她昨晚才会腹痛，要是换成砒霜兑酒，她可能连感觉都没有。
“我之前只对太子说过一回常用伴月香。”李毓将煮好的茶分给莫楚二人，“二位请用。”
莫十一道：“我接到些秦王府内传来的消息，秦王的确是延揽了一名南诏剑客和南诏蛊师，那剑客虽是南诏人，倒是一直在中原走动，而蛊师是近来才到长安的。”
“蛊师是定南夫人找来的，是太子的人。”
楚昭华细想之下只觉得极为恐怖：秦王对李毓一出手就是蛊毒，是想要他的命，是因为他将来会对太子出手，李毓就是眼前的一块最大的绊脚石。而太子就真的信任李毓吗秦王的蛊师是太子的门客，他以伴月香作为药引，让李毓没法再有子息，这样一来李毓没有后代，就会更加痛恨秦王，太子就是他将来的仰仗，就算封了番地，李毓也不会有后人来继承番位，将来太子登基之后，连削番都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