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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的确验伤如神,然困囿于古代的科技,他只能通过光学原理,判断出骨头是否被人击打过。
可具体多长时日被击打,伤重又有几分,他是无法测量证明的。
而何瑾这么一认怂,张礼有立时便嘚瑟起来。
他官袖狠狠一甩,又开启了地图炮:“哼,拿了两处似是而非的所谓证据,便如此张狂卖乖。”
“一个连爵号都未承袭的勋贵之后,一帮惯来骄横跋扈的锦衣卫哼,今日之事,本官必要参奏一本不可!”
常铭也不甘示弱,同样拂袖道:“哼,你要上奏,难道本镇抚就不会”
“额上的伤口,就摆在眼前你却视而不见!还有,就算何瑾踹过刁香荷一脚,那刁香荷是忍着断骨之痛,去寻沈兴邦对质”
“皇爷一向仁慈宽宏,尤对这等大辟之案,更是慎之又慎。本镇抚倒要看看,真闹到了朝堂上,皇爷会不会偏信你这等心存私念的小人!”
何瑾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蹙起眉头:这等案子一旦闹到了朝堂,那便不会再是简单的命案,很有可能会牵连起一场惨烈的党争。届时什么证据、什么冤情,都得为朝堂文武的利益让步。
最可怕的是,不知实情沈兴邦已签字画押,案子便基本上成了铁案。天子无论英明还是昏聩,都会采用代价最小的方法,拿沈兴邦来开刀。
就在何瑾愁眉不展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慈,却忽然开口:“公子,若想证明这女尸究竟是不是刁香荷,在下还有一法”
何瑾及众人眼光立时如探照灯一样,唰唰唰望向宋慈。只见宋慈面容沉凝,缓缓吐口道:“剖尸!”
何瑾不由双眼一亮,道:“不错,刁香荷只被我踹过一脚,宋兄却通过『摸』骨判断她生前饱受虐待。只要剖开尸体,将其他各处的骨骼检验一番,真相立现!”
越说越觉得自己天才,何瑾忍不住激动起来。
可不料宋慈却啼笑皆非,道:“公子,何需这般麻烦”
“刁香荷乃生前溺毙,这女尸却是被人杀死后抛入河中,在下虽未找到致死的外伤,但只需观瞧一番喉管、肺部、胃袋当中是否有积水,便可知真相。”
“不行!”
宋慈一番话落,张礼有和刁德一两人同时断喝阻止。
尴尬对视一眼后,还是刁德一率先反应过来,哭嚎道:“我女儿生前已遭遇不幸,尔等竟还如此人面兽心,到底居心何在!”
“不错!”张礼有也紧随其后,义正言辞说道:“大明刑律有载,若残毁他人死尸,杖一百、流三千里。”
“何瑾,人死为大,你心『性』如此凶戾残虐,难道就不怕神明难欺、因果报应吗”
看着张礼有越发面『色』可憎的模样,何瑾真是半点都懒得搭理。
可同时他也不由犯了难,意识到这可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毁伤的明代,而不是法医昌明的后世。尤其,这剖尸的代价还如此严重
一时间,他不由悄悄将宋慈拉到了一旁,小声问道:“宋提刑,对于这次剖尸,你究竟有几成把握”
宋慈显然是位极为严谨的人,思忖片刻后,道:“公子,在下有八成把握,这女尸不是刁香荷。并且,还有六成的把握,可剖尸找到她真正毙命的原因。”
八成的把握应该足够了。
想到这里,他又走向徐渭问道:“老徐头儿,律法上有没有漏洞可以钻”
徐渭当即不屑言道:“公子,休听那狗官装腔作势。大明律上的确有这一条,不过前提是故意残毁尸身泄愤,才会判处这等极刑。”
“只要公子剖尸后,能证明女尸不是刁香荷,自然便有了充分的理由。”
“好!”何瑾面『色』一沉,为了以后能跟沈秀儿那位白富美,没羞没臊地幸福生活下去,他也算怂胆一壮为红颜:“宋兄,动手剖尸!”
可不料这话下去,张礼有却不屑地哼了一声,一旁的刁德一也来了一句:“我不同意!”
何瑾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又出丑了:光想着装『逼』了,却忘了自己根本没资格下令。
好在这时候,常铭这位二杆子也被激出了火气。
见张礼有、刁德一如此猖狂放肆,他大手一拍床席,道:“宋仵作,无须迟疑,就按何公子说得办!出了事儿,本镇抚给你们担着!”
“常铭!”张礼有这时也怒了,面『色』涨红,显然动了真火:“你这是要与本官不死不死!”
“放屁!”常铭啐了一口,直接唾骂道:“老子就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
“好,好,好”张礼有此时怒极反笑,阴测测道:“今日之事,本官必要在朝堂上讨个说法!”
常铭也懒得同他废话,道:“还是先看看结果到底如何罢!”
两人嘴仗结束,同时一扭头,便看到宋慈已从包里,取出了一把寒光闪烁的柳叶刀。冰冷的柳叶刀一落入手中,宋慈立刻沉浸于某种奇异的状态。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以着最合适的角度握住刀柄,眼中也爆出精湛的光彩。仿佛比柳叶刀还要锋利冰冷,整个人似乎瞬间变成了一台精密的仪器。
刀锋划过,宋慈口中也念念有词:“就让我们看看,死者的真正死因吧!”
头一刀落下的位置,便是女尸的左胸,锋利的刀尖从女尸绿『色』浮肿的皮肤上竖着划过,立时显出一道暗红『色』的刀口,左右再横拉,手法利落无比。
接着刀尖轻挑,宋慈伸手扯住刀口处的肌体,往旁边用力一揭,人体组织层便赫然呈现:诡绿『色』的皮肤,淡黄『色』的脂肪层,暗红的肌肉,最下面一根根的肋骨,历历在目。
“嘶”
众人看着宋慈的手法,不由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尤其常铭和王朝二人,更是再度对视了一眼:这位来历不明的仵作,可真是位神人!之前检验之细致,眼光之毒辣已不用多说,就说这刀法,便不知剖过多少死人活人。
就算本镇抚司出来的,都是双手沾满血腥之辈,可比起人家这神乎其神的一手来,也显得小巫见大巫。
而这时,已不用宋慈多说,何瑾便先跳了起来:“刁德一,伸出你的狗眼来看看,这尸首的肺叶干净鲜亮,根本没有呛水的迹象。”
“你女儿明明被人亲眼看到,活着跌入了河中,你现在还敢说,这女尸是你的女儿”
刁德一这下完全瘫软成了一团泥,双目无光,神情黯淡:“何瑾啊何瑾,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为何什么坏事儿都会有你”
此时常铭也兴奋不已,傲娇地瞥了一眼同样失魂落魄的张礼有后。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宋慈来了一句:“这位宋仵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锦衣卫”
何瑾满面的欢笑,顿时凝固了。
他无比幽怨地望向常铭,一双眼里全是愤慨:你们怎么都这样儿!之前王朝就挖我的韦哥,你现在又挖我宋哥,锦衣卫难道就这么缺人手的吗
可不料宋慈却一脸凝重,根本没回答常铭的问题,而是指着肋骨后的心脏道:“想不到,竟是武林高手,一掌震碎了她的心脉。这等武功,简直登峰造极!”
此话一落,常铭和王朝的面『色』,也一时变得冷峻起来。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齐声开口道:“大力金刚掌这,这是明教长老洪骏达成名绝技!这案子,想不到竟跟白莲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