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吉马艾斯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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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神明对你的不公时，为什么不反抗呢

被神明舍弃，这不应当是圣空龙艾特利斯的结局啊。

真的，不逃吗

吉马艾斯手中的力量已经凝聚成了一颗光团。

这并非魔法，身为最亲近创世神的生命，他并不需要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来释放自己的力量。

这是能量团，纯粹的、由最为精纯的星辰之力凝聚的能量团。

星辰之力是温和的。

这是创世神使用的力量，它能够塑造生命，它能够治愈肉体。身受重伤，生命岌岌可危的生物只消触及微末的星辰之力便可将身上的伤势全数治愈。

但吉马艾斯手上的光团，却是狂躁而暴虐的。

再如何温和的力量，在十倍百倍的压缩之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维持原本温和的假想。

不管是何种力量，它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毁灭。

而吉马艾斯手上的力量，便是为了毁灭艾特利斯而存在的。

圣空龙注视着半空中已经具现化的死亡，长久地叹息一声。

艾特利斯合上眼，就在吉马艾斯以为他已经接受了命运的下一刻，残破的双翅却突然伸展！

东方！

艾特利斯脑中是早已经清晰而明确的目的地。

海洋！

这是他垂死挣扎之际的唯一目标。

本以为他已经放弃的吉马艾斯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天使的愣神为艾特利斯争取到了宝贵的数秒时间。

在天使反应过来之后，金色的光束赶紧向艾特利斯追踪而去。

逃不了。

艾特利斯早已经明白自己的结局。

在吉马艾斯现身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艾特利斯便明白自己今日必定葬身。

但坐以待毙，可从来不是龙族的传统。

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势被此番剧烈的运动再次撕裂，血液从伤口中渗出，将他身上可笑的白色布料浸染。勾起的嘴角露出残暴的尖牙，血色将白牙与鳞片染红，但艾特利斯金色的双瞳中却只有狂热！

剧烈跳动的心脏与亢奋的精神将伤痛麻痹，振翅之间没有感受到痛苦的龙族发挥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直直地飞跃了山丘与湖泊与人类的村落，向那碧波无垠的海洋而去。

但海境却远远不是他的终点。

艾特利斯知道，吉马艾斯手上那狂躁的力量足以摧毁古拉山脉。

艾特利斯知道，吉马艾斯手上那狂躁的力量足以摧毁东大陆的人类历经百年发展出的村落。

艾特利斯知道，吉马艾斯手上那狂躁的力量足以摧毁……她。

所以，远一点吧。

再远一点。

那个人类是全然无辜的，她唯一做错的就是遇到他之后救了他。

而他不该贪恋她的温度，在遇见她的第一眼就应该将这个放肆而弱小的人类一口咬死。他不该在战争即将结束之时还留在她的身边，他不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之后还留在她身边。

艾特利斯从来没想过，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背叛，便令神明在不可记的漫长岁月之后又创造了一个生命。

这可真是对他最高的礼赞了啊。

艾特利斯在飞行的空隙中自嘲地笑笑。

耳边呼啸的风的声音已经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过度紧张时产生的耳鸣。

身上的疼痛逐渐被感知，同样被觉察到的是身后迫近的危机。

所以……

所以啊－－

离她远点吧。

这是他该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最后的事。

先是鳞片。

龙族的鳞片能够抵御超高阶的攻击魔法，但在那狂躁的力量之下，却如同枯烂的树叶被轻易地撕裂。

然后是血肉。

就像遇见了烧红金属的冰块，被消融化解。但与其不同的，艾特利斯的血肉却连烟气与次拉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已经消逝。

随后是魔间。

这是处于龙族的胸口之间的绝对的死穴。

没有鲜血，没有肉渣，没有任何残骸。

这位名为艾特利斯的圣空龙族，连最后的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彻底地消逝在了这方空间。

被能量冲荡的海水奔腾着窜上数百米的高空，然后在不知名的隐秘规则之下重重地落回水面，将那咸腥的水液再次激荡。

作为这出水帘的缔造者，吉马艾斯原本以为在水波回荡之后出现的该是属于圣空龙的金色的灵魂。

但是，不对劲。

吉马艾斯皱眉。

作为感知力超群的存在，他却没有在空气中感受到属于任何生命的灵魂的波动。

他不可能漏过那飘荡的魂魄。

尽管难以启齿，但吉马艾斯是喜欢生命死亡时灵魂的飘动的。

那与星海畔的辉光全然不同的存在令吉马艾斯忍不住心有神往。

但是，没有。

不管是灵魂的波动也好还是艾特利斯死亡的气息也好，他却全没有感受到。

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吉马艾斯合目，打开全探的精神，将此地的一切收尽。

他回观着艾特利斯之前未死的景象。

接近于神明的力量将此地的过往重现，虚假的幻影将方才的一切重播。

令吉马艾斯讶然困惑的，是愤然一博的龙族眼中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任何对生的渴望。

那傲然的巨龙眼中，是全然地、坦然地面对。

－－即便他身后便是死亡。

－－这份淡然一直持续到他真正死亡。

巨龙在暴虐的力量下陨落，在景象定格之时，吉马艾斯却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笑意。

吉马艾斯不禁困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