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除夕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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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声喊叫，庭宴众人具是同时先一步的起身叩拜了下去，只能看着那明皇的衣角连同芙蓉色的宫宴裙摆一步步的拂过，走到那大殿之上。
这锦妃娘娘虽只诞下了公主，但是恩宠倒真是无边的紧，如此场合竟让皇上携她前来，想来曹将军归京之后，身份必然更上一层楼了。
“平身吧！”
沥皇的一句话，不怒自威，众人皆是起了身子，恭顺的坐回了原位，再有皇帝的几句祝词，这宴会便是算开始了。
桌上陆陆续续开始摆满了御膳房新做的吃食，桌上的酒亦是斟的满满，台中央的舞娘跳的舞甚为风情万种，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当然如果皇上不说话的时候，便是更好了。
“看着这舞蹈，朕竟是突然想到你曾经的模样了。”
皇帝扶着爱妃落了座，看着为首的那个领舞身上拂袖飘飘，倒是不由得侧过头来看了锦妃一眼。
锦妃原是准备替皇上拨个葡萄，如今听到这话，不由得眉眼一转，掩嘴笑道，“皇上莫要打趣臣妾。”
“怎得朕又是如何打趣你了”
皇上面上一脸疑惑，锦妃却是努了努嘴，颇有些往事不可追的掩面说道，“当初我练舞，学艺不精，舞扇都差点打到您的脸上，丢死人了！”
便说还悄悄打眼看了皇上的表情一眼，眼波流转之间，具是带着难以言说的羞意，沥皇的眼前一晃，倒是想了起来。
那是十二年前，当时适逢皇家祭祖，他去了皇陵祭拜完先祖之后，便一人随山而下，看看风景，正好遇见了当时在道观暂住的曹蓉锦。
她一袭白衣在山花烂漫中舞裙飘扬，容貌艳丽，倾国倾城，只是有几个姿势还未练的熟练，一个翻身跳起时手中失力，舞扇便这么直直的飞了出去。
若不是沥皇反应的快，怕是脸上得磕出一块青紫出来。
皇帝想了想当时的情景，不由的也是摇头失笑，“朕可是记得你当时还挺蛮横的。”
因为做了错事，被人发去了道观跟着师太诵经一月，当是正是气头上，对着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觉得唐突的同时，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那话说的可是没有半分的留情，着实骄纵的几分。
但也带了几分的可爱……
想到当初的年少无知，锦妃有些不大自在的撇了撇嘴，“那还不是要面子，又不知道您的身份，便装装架势罢了。”
你别说，若是别人做出这番表情，在这场合下，怕是有些不伦不类了些，毕竟另外三妃的年龄已经不小，虽保养得宜，但跟二十又七的锦妃相比，总有些美人迟暮之感。
也只有锦妃，明明诞有两位小公主了，却不见臃肿之态，反而弱柳细腰，容貌更见绝色，如今做出如此自然的撒娇姿态来，既不突兀还又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沥皇自然也是喜欢的紧，一只手捏了捏宠妃的手心，笑道，“爱妃现在也挺会装腔作势的。”
“您看还说不打趣臣妾来着，果然皇上的话就是骗着人家玩儿呢！”锦妃拍了拍皇上的手，做出不依的姿态，面上带着即羞又媚的责意，惹得皇上大笑。
太后的目光在这轻扫了一下，看着皇帝同锦妃之间的腻歪，拿起了手帕，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大殿上本就寂静，如今这沉闷的清咳声突兀的紧，皇帝的手一顿，迟缓了片刻，倒是坐正了些身子。
“母后的身子可还好”
太后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下嘴角，方才又慢慢侧过了头，“好的多了，劳皇帝挂心。”
太后坐在尊位，本就距离皇帝极近，她是大世家出身，教养极好，不比锦妃这种寒门出身的举止放肆，故而向来不喜锦妃的宠妃做派，如今便是同皇帝说话，眼神也是不大怎么往那边看的。
皇帝客套完这句，倒也没再多问些什么，只是道，“朕的库房里还有几株千年灵芝，回头都给您送过。”
太后摆了摆手，皇帝虽以孝治国，但太后毕竟不是他亲生的母亲，便是孝敬有时候也是浮于表面，真心虽然可能真有，但也不能事事周到。
而且皇帝的年纪大了，这些补品，他亦是用的到的，太后心里具是清楚，不由得便推辞了过去。
“不用了，岁数大了难免有点毛病，用不着这般大补，倒是你——”她的目光轻飘飘的从锦妃的身上滑过，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叮嘱道，“平时里还是注意些。”
皇帝已经年过五十，头发已是半白，加上近些年政事繁重，他的面上更添老态，同身旁的风华正茂的锦妃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他身为一国之君，这两年来频出锦华宫，朝中众人无人不知，只是皇帝宠信曹家，曹家妹妹锦妃又颇得宠爱，后来怀了孕生了小公主，没人敢触烦圣心，便一直压着。
太后虽是看不惯，顾及着皇帝的身子，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不过，这一次，倒还没等皇帝说话，一旁的锦妃便巧笑倩兮的转了脸，恭敬的说道。
“太后放心着呢，皇上的饮食臣妾关心着呢，荤腥吃的少了，养生的很呢，不信你看今日桌上的这些。”
她指了指桌上，明显的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显然是打算装傻了，皇帝的饮食御膳房一直上着心，便是稍有不对，太医院每半月一次的诊察，也当会提醒，如今倒成了她的功劳了。
太后向来不屑同这个曹蓉锦说话，刚才敲打她，想着给个警告，倒没想到她这人这般的无耻，自是连个眼神都懒得回了。
叶妃坐在一侧，将其中的迂回曲折具是看了个清楚，她是太后母族家的侄女，自然是向着太后，只是锦妃那边亦是不好交恶，不由得只能转了话题，暖了暖场。
“皇上，您看菜都上齐了，可是要开宴”她的声音端庄清亮，面上亦是一副求问的认真模样，很好的化解了刚才的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冷僵。
皇帝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开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