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墨水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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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舟在前，大龟在后，仿佛注定了一般，大龟认准了长云，自那起便跟在了长云的后面，它不吼不闹，只是时不时的推着渔舟，与水中的鱼和空中的鸟儿一起听着琴音。

很是惬意的日子，亦带着些许的乐趣。

并非所有的生命都能听懂琴音的奥妙，更多的生命仍然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仿佛强者恒强，江鼍仍然是这水中的顶级食肉动物，世道一变它们更是能从其它生物的血肉中掠夺力量，它们没有灵慧，杀戮冲昏了它们的头脑，它们对灵的认知只来源于其它生命的血肉。

这不，一只江鼍便看上了渔舟后的那些个灵鱼，只见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窜了出来，张口血盆大口便要在鱼群之中便想要大块朵姬。

却不想鱼群中的一只体型巨大的墨龟猛的向它冲了去，好家伙，活脱脱的像一巨大的碾盘，江鼍哪儿见过这般的架势，只知道张开血盆大口，却又哪儿是这大龟的对手，龟壳一撞之下便碎的满口的牙，吃痛之下恍惚的向远处逃去。

大龟未曾动用任何多余的手段，仅仅只是将身体蜷缩在龟壳之中对着江鼍横冲直撞，可是在未曾有慧之前，强如它亦不过是只能蜷缩于壳中自保的待宰之龟而已。

像这样的事情在长云他们行进期间发生过几次，每次都是大龟出手将它们赶走，每次都是一赶走便立马又回到船尾，如今那里仿佛成了它专属的位置，即便它离开之时，鱼群亦将之空着。

越往墨水的深处，水面便越发的透着一股子灵动即便是两岸的青山也仿佛多了些许钟秀，很是不凡。

墨水急洄处，此处的景最为别致，前方的一座延山伸出，让墨水在此处现成了一个巨大的回湾，水面灵动无比，湾山俊秀异常，隐约可见山壁之上有异霞飘荡，美不胜收。

长云正抚着琴，观着景，忽然之间，水面上生出一巨大漩涡，三爷这般活在江上之人亦未曾见过这般情境，正努力的掌好船向，而就在这漩涡出现的刹那之间，渔舟之后的万尾灵鱼顷刻之间便散尽而离，即便是空中的飞鸟亦尽皆散去，唯有那大龟正一脸惊恐的抵着渔舟，此刻的它只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长云双眼凝视着漩涡之下，琴弦已然被他的双手绷得坚硬，眼中虽看着水面眼底却映着水中。

猛然间，在那巨大旋涡之中冲出一道白影，在那一瞬间周遭一切的声音都寂静了，即便是呼吸也停止了。

眼前的东西让人想起了墨水那久远的传说—墨水白龙。

是的眼前的东西正是一条白龙，那巨大的龙首满是威严，浑身那洁白的龙鳞在水光的映射下泛着别样的异彩。

长云惊了，三爷张着嘴嘴里喃喃着什么，大龟更是直接浮在水面仿佛死去了一般。

“龙…，龙…，龙！”三爷在不断的颤抖之后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如同撕心裂肺，是一种惊喜更透着莫大的恐惧。

在三爷喊了出来之后，长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仍旧紧张，可毕竟知道它，即便只是在幻想之中。

面前的东西是一条龙，一条白龙，一对直分三叉的白玉般的龙角，那飘荡着的洁白龙须，那龙眼之中竖目的金瞳，那随风而扬的龙鬃，那泛着异彩的龙鳞，那俊美的曲线………。

震惊与欣喜，恐惧与兴奋这便是看见它的人最平常的心情吧！一个活在传说中的物种彻彻底底的来到了人们的面前，这是何等的冲击。

两人一龙就这般对视良久，最后终还是长云先开了口。传闻天下水脉皆为龙族之地，这种说法虽然过于夸大，可是人家栖身之所自己贸然闯入终究有些不得礼了。

“在下长云，见过墨水龙神。”微微拱手，一套千年前的礼节随手而来，语气不卑不亢，如若行云流水本自飘零。

他是长云，凡与音有关的古事他都记得，他是这世间的一散人，离开俗世，他是仙音的奏者。

“嗷……、嗷……”白龙未曾回答他，只是盯着长云仰头吟唤着，声音清澈而明亮，携着龙威，震散云层，压迫生灵。

三爷径直的瘫软在了渔船上，他离白龙太近了，近得就在眼前，近得他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它，近得他深刻的感受到了白龙的威严。

龙音从白龙的嘴里发出，却在长云的心底响起，贯穿人的肝胆，震慑人的心魂。

长云面色苍白却忍不住的细细倾听，对他而言，这何尝不是世间最美妙的音律，龙吟凤鸣自古以来都是音中至高的境界，可惜谁又曾听闻了今日长云有幸，怎么可能错过这场机会。

龙吟不断，琴音来和，长云抚起了琴，七尺二寸的老琴，十三个徽位不，长云的琴上未曾有一个徽点，对于长云而言他的琴，那七尺二寸的琴身就是他的喉咙，每一寸音色他都了然于心。

琴音渐渐的与龙鸣相和，音波荡过水面掀起微澜，荡过两岸卷起微风，荡过虚空泛起丝丝龙鸣，鸣声点点，若有若无。

仿佛抓住了什么，长云的琴声开始急促，他紧闭'着双眼，琴音成了他的眼睛，琴音透过白龙，探寻着龙鸣的奥妙。

白龙停下了鸣叫，金色的龙瞳之中带着震惊，它怎会不知面前的人在干什么，他在格龙，以音格龙。

白龙本在墨水中修养，正是听见了长云的琴音才透水而出，他从长云的礼节之中仿佛想起了什么，故忍不住的长吟，却不曾想到点通了面前人的大道。

白龙不再长吟，可龙吟之声却未曾断绝，那龙声点点，直震人的心头，它仿佛牢牢的抓住人的心脏，控制着它的挑动，即便是白龙亦感受到了它的力量。

三爷回过神了，长云的琴声帮他抵消了所有的龙威，让他得以重新站立。

老龟也醒了，不同于三爷，它正满眼敬畏的看着白龙与长云，那对细眼之中是无比的热烈，他的心脏正真切的感受着琴声的力量。

良久一曲终，天地从归寂寥，万物无声，仿佛都在等待长云的醒来，朝闻道，夕可死，正是长云此刻之心境，可难免的他又摇了摇头，龙吟凤鸣，没有凤音终究还是缺了太多啊，不知何时自己才能奏起龙凤和鸣。

“长云倾谢墨水龙神！”抱琴而礼，这是数千年前乐者最高敬意的礼节，是乐者的谢师礼，长云此礼谢的便是白龙的授艺之恩。

“那是你的天赋，曲子叫什么名字”清澈却疲倦的声音自白龙的口中传出，如若是刚刚苏醒的贵妇。

相比与见到传说的真龙，她的开口反而有些不足为奇了，反而不会人言方才怪异。

“此曲名为“点龙吟”！”长云清澈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坚毅三分感怀三分欣喜，余下的一分是生来的淡然。

“好曲，好曲。”白龙颔首道，仿佛在回忆那余音。

“我是这墨水里的白龙，你可以唤我墨白。”白龙的眼瞳中透着一丝亲近，凝望着长云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