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闯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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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知道在北方的深山里有一座老楼，一座很老很老的老楼，即便是最老的护林人亦未曾见过楼里的人，可他们知道那楼中还有人。

那从未熄灭的灯光，那深夜里的影子。

近些日子这老林里有些不太平，还好有着这楼，护着周围的周全。

野兽也好，精怪也罢，都只是远远的望着这楼，不敢靠近一步。

今天的老林里迎来了一个女子，天蓝色的彩服，满身的银饰，叮叮当当的的小银铃声在山间回荡，吸引着无数林中鸟兽的观望。

她就像是山里的精灵，这里跳跳，那里蹦蹦，时不时抚摸细枝上刚出的新芽，又接住那晚滴的露珠。

一路上走走停停，最后来到了那古楼跟前，仿佛玩够了，或是出于尊敬，女子整理了下自己的服饰，轻轻摇了摇手腕处的银铃，而后敲响了古楼的石门。

望着匾上的“术守宫”三字，女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可是过了许久，楼门仍旧没开，女子笑了，仿佛得到了答案。

可是下一刻，她却出现在了楼中，女子只记得那一闪而逝的金光其它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她心中隐隐有着猜测。

扫过楼中无数的石碑，细看着那些无法理解的纹理，她缓缓走进了楼的深处。

楼的深处，一个黑影正低着头，细数着什么。

女子看清了，那一身涤天雪衣，是那个人告诉她的人。

“姓名，来处。”男人未曾看她一眼，只盯着手中的活儿问道。

“术守宫，隶数，隶天衍！”女子嬉笑着说道，并未回答男人的问题。

隶数顿了顿，而后继续手里的活儿，像是在等待女人的话。

女子叫做蓝娘，从南疆来，从无量天来，来看看这老林深处的人。

“听说这里有一座天衍大阵，可以让我看看吗”蓝娘开口问道，声音如山间精灵，沁人心田。

可是男人未曾回答，他是一个眼里只有活儿的人。蓝娘一步步上前可就在她仿佛伸手就能触摸那旧案时她却怎么也动不了了，一滴冷汗自额间生起，这是她第一次与楼里的人打交道。

缓缓退步，她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是能动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过不去，可是依旧无法阻止她的好奇心，她勾着脖子想瞧瞧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男人的面前是一幅极其复杂的图案，蓝娘一点都没有看明白，可男人就在弄它，图案无时无刻不在变动，而男人也一丝不苟的盯着。

过了许久蓝娘终于忍不住了。

“我叫蓝娘，从无量天来。”蓝娘轻声道，而后楚楚可怜的望着男人。

就在蓝娘话语落下的那一刻，男人案间的那块石板忽然一暗，上面一切的纹理都消散了，那石板在顷刻间成了灰，而男人的眼中恰是那开始时石板上的纹理。

蓝娘看着男人，她想从他的脸上寻到些许线索。

“你成功了吗”蓝娘试探的问道。

可迎来的却是男人无情的目光，平淡如水，无情至极。

“失败了。”蓝娘小声的问道。

可男人仍是那副表情，不变的眼神。

“无量天，好名字。”片刻之后男人才轻轻的感叹道。

“来干嘛呢”男人一边收拾着案间的东西一边开口问道。

蓝娘注意到男人吹灭了案间的那盏琉璃灯。

“天衍大阵。”蓝娘又一次说道，话语间就像是频繁的交流，因为她发现面前的男人压根就不怎么看她，她的一切表情语气于面前人而言不过是空气。

收拾完案间的一切，男人这才细细的看着蓝娘。

“谁说这里有天衍阵的”男人坐在案间平静的问道。

“我自己知道的啊！”蓝娘开口道，言语中表示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男人看了看蓝娘，而后指了指案上的那堆石粉。“这就是天衍大阵。”

蓝娘看着那灰，眼里满是不信，可刚刚确实又是它散着无数纹理。

“真的吗”蓝娘问道。

“你知道的。”男人回道。

一瞬间，蓝娘有些脸红，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

“呸，骗子。”蓝娘小声骂道，可又觉得有些不对。

“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男人轻轻的说道。

“你是一个说谎不眨眼的人。”女人怼道。

“你告诉我是谁告诉的你，我告诉你大阵，等价交换。”男人缓缓道，他也是一个不说谎的人。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的宝贝咬一口。”女人摇了摇头，而后亮着眼睛说道。

“不，那样我就答应了你两个条件，而你却只答应了我一个条件。”男人开口说道。

蓝娘愣了一下，男人的思考方式实在有些吓着她了，思考问题的方式可以是这样吗。

“那我可以再答应你应该条件。”想了想蓝娘试探的说道。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在你灵魂里画一座天衍。”男人看着女人认真的道。

“虽然我有些吃亏，但也算是等价交换了。”男人轻轻感叹。

“不可能。”压根不用想，蓝娘直接拒绝了他，果然和读书人打交道，很难捡到便宜，想起祖奶奶的教诲，蓝娘忍不住感叹前辈的智慧。

“那你走吧，今天我不想动手。”男人看着女人，缓缓说道，他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决定放过她，或者他不想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只能我自己找了。”蓝娘记得，前辈们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何必求着别人呢。

银铃声起，铃中缓缓爬出两只鲜红色的飞虫，在南疆的传说中，它们是神的血泪，是人间的最毒。

两只血色飞虫如她先前一般，动作在案前凝固，只是这一次它们连后退都无法做到。

在蓝娘的感知中，它们还活着，活的很好，甚至在忠实的执行着她的命令，可是它们就是在原地动也无法动。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一只蚂蚁想要爬过一根棍子，而它想要爬过一根棍子就一定要爬过棍子的一半，要爬过棍子的一半就得爬过棍子一半的一半，………，蚂蚁明明可以爬过棍子，可是道理却永远是那个道理，在道理中蚂蚁永远都在爬那一半的一半。”男人看着案前的两只飞虫，细心的为女人讲着那个故事。

蓝娘不知道男人讲的什么东西，但她忽然觉得这里有些可怕，自己为什么要进来了。

拍了拍腰间的一只绣囊，里面是一团的黑色，细看的话方能发现，那是一只只细小的黑蚁，明明已经够小了，却连身体的一半都是牙齿，幽黑发亮得有些瘆人。

无数的细蚁在女人紧张的表情中，停在了案前，而后女人终于放弃了。

“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女人柔声的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得留下些什么。”

女人恨恨的剐了男人一眼，而后一道碧光闪过，女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而那不可见的地下，那如天的眼睛猛然睁开，而后缓缓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