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青山窈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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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迢迢,云悄悄,花窈窈,长宁宫里乐逍遥。
春夏眼瞅着惊风侍卫将糖糖那只小懒猫跟宝贝女儿似的抱携至装饰华丽的鸟笼里,忍不住调侃起来:
“娘娘您瞧啊,惊风小哥平日里惯是冷着一张脸,跟个木头人似的,谁也不爱搭理,一旦碰到糖糖,就和老妈子没两样,脸上全是慈母的温和。”
冰月也掩唇调侃道:“是啊,这鸟笼子本是空荡荡的,却被惊风在底上铺了一层软绵垫子,那日惊风央求奴婢时,奴婢好一阵失语呢。”
成日里待在女子堆里,惊风被暗卫营的兄弟们嘲笑了好多次,饶是被一群人围着相看,两腮也泛起云霞,只好避到阴影里,遮掩着。
听雨看着他的失态,也不由失笑。
不苟言笑的惊风在长宁宫总是隐匿着身形,众人对他的存在总也下意识地忽略掉,唯有糖糖这小狸奴闲着无聊时,爱“喵呜喵呜”地蹭到他的裤脚,要他陪玩。
久而久之,一猫一人,处的比旁人都要融洽。
夏梓沅敛起裙摆,微步轻盈,步履自如地走到门外屋檐下的鸟笼旁,轻轻掖了一下它玄色缎面小被,只觉萌了一脸。
寒铁铸就的鸟笼,是生冷刚硬的,意在困囚与警告,偏生被这小家伙的铲屎官改造成温暖的猫舍,且不论这该有的被褥暖枕,就连这笼子的周身也缠绕了一圈圈的带子,扣了一个个花结。
惊风是个细心人。
反而......御医署那个兰榷,表面看着是个出尘俊逸的,做出的事,令人心寒。
那日她所有的注意皆被佩兰引过去了,若不是肥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她也想不到兰榷是这般斯文败类,藐视猫命。
她更想不到,惊风对此人甚是针锋相对,这一点,恰恰证明了兰榷不是褚肆的人,那他进宫的意图是何
还有...春夏与兰榷交际之多,也是因为她属于兰榷的阵营吗
重新梳理了一遍人际关系网后,夏梓沅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可她想不通他们的目的为何,肥波暗自观察了好久,也没查出春夏有所异动。
左右,是猫是狗,总会露出痕迹。
这段时间里,来为她号脉的人换成了一位叫单峰的老太医,再没见过兰榷这个人,像是不在宫里的。
她猜度要么是褚肆有了动作,毕竟惊风与此人正面试探过,要么是他有事未来...
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没给她的生活激起涟漪,所幸褚肆的好感值涨了,涨到了60%,虽不多,也算是慰藉。
月华如练,照得花娇人艳,夜间的芙蓉花是深红色的,花房腻似红莲朵,艳色鲜如紫牡丹,她虽对此花无甚偏好,还是情不自禁地摘下一朵,撂到了糖糖的小被上。
“喵呜——”许是嗅到了主人的味道,糖糖睡梦中也撒着小奶音,安然地蜷躺着,适应了笼子。
任谁也想不到,几日前这鸟笼差点成了它的埋骨之地。
狸奴尚且如此,身为它的主人,夏梓沅又怎会草草度日,百思无忧,不出于颎。
逐鹿者,不顾兔。
这么久了,也该下一剂猛药了,拉锯战拖得太长可不好。
“宿主,褚肆正在来的路上。”肥波陡然提醒,夏梓沅闻言摸着狸奴的手一顿,垂眸掩笑。
已是亥时,褚肆回养心殿将就了几口饭菜,又换上了一身玄色长袍,袍上绣着蜿蜒的龙身,神情威猛,与荷包正面的龙格外搭。
踏入长宁宫后,他直奔寝殿,正见到阿沅尚未卸妆红,白皙细嫩的手轻摇着鸟笼,嘴里念叨着什么:“君有桃李栽,我独芙蓉采。”
帝王驾到,宫人大多未察觉,少有的见到了也被郭茂摆手作罢。
男人妖冶的脸上噙着三分靡靡笑目,眼角余光瞥到笼子里那朵娇花戏称:“花是娇,总也不及皇后一分的窈窈芙蓉面的。”
褚肆的衣袍沾了一路的凉风,惊得夏梓沅一顿,她睫毛一颤,仰头对上他的媚眼如丝:“哪个窈”
“青山窈多姿的窈。”
青山窈多姿的窈啊,自打听到褚肆口中的这句话,夏梓沅瞳孔一缩,心里似有什么在汹涌着,转瞬便氲满了灰败。
曾几何时,好像有人问她:“你的名字里,是哪个窈”
她说:“既含涕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的窈。”
许是太长了,每次介绍起这一连串的典故,总是有人不耐,再次介绍时,是母亲笑着回的,她说:“是青山窈多姿的窈。”
那时尚且年幼,她不解,问母亲:“怎么换了”
母亲但笑不语,她便作罢,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变换的很快,转眼便将此事忘掉了,介绍起自己时仍是沿用以前的那一套。
夜风也多姿,吹落了她挽在耳后的碎发,门边的烛台也摇曳不已,烛影虚虚实实地搭在人面上。
她垂首问道:“为何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褚肆故作高深,伸手点了点眼前的鸟笼,完全没有收住力道的意思,鸟笼悬在半空摇摇晃晃,惊醒了糖糖的好梦。
他一脸的坏笑:“因为...朕不是君子。”既非君子,又如何能逑得淑女着眼。
况且,阿沅也不仅仅是淑女,更是青山,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青山。
“况且,淑女一意,过于促狭了。”褚肆说道。
门际红烛微恍,烛光下的夏梓沅微微抬头,温雅纤纤地将那缕不起眼的碎发撂到耳后,云鬓花颜,在光影下更衬得如壶中冰,水中月,袅袅婷婷。
她叹息一声,眼睑上却全是戏谑:“原是如此啊,是臣妾小人之心了呢,乍一听窈,还以为陛下念的是郡主的名讳呢,是臣妾多虑了,以为陛下是对郡主有所眷恋呢。”
彼时的宫人皆退守到七尺外,听得断断续续的,压根不知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头也不敢多抬,端的安安分分。
褚肆想不通阿沅为何想的这般远,唐杳与他
无异于煎水作冰,缘木求鱼,自然了,他才是冰,是鱼。
他不纠结于这,只是抬手微勾她秀美的鼻翼,调侃道:“阿沅今日过于胆大,所思所想也过于天马行空,唐杳怎配的上朕世间配的上朕的,唯有阿沅一人,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上天注定”夏梓沅想起自己给自己硬套的身份,确实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