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在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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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自舆车内取出娘娘吩咐的锦盒,正欲回到宅邸复命,陡然被一个乞丐打扮的小子拦了去。
小乞丐手里抱着一沓的册子,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个,亮亮地眨着眼睛递给听雨。
他难掩喜意地说道:“贵人姐姐,明日梦仙阁要举办一场别出心裁的戏,据说那里大换了样貌,装扮得像个天宫呢,贵人姐姐若无事且去看看吧。”
一旦提及梦仙阁,清白人家总是羞而避之,可这小乞丐偏要另辟蹊径,趁着长公主府前贵人居多,广为发传。
门房处的小厮赶了一次又一次,得闲偷懒去府里吃吃酒,搪搪喜气,徒留一打鼾的年轻小厮守在门前。
这才让小乞丐钻了空子,总算遇上一位贵人。
腾出一只手,听雨接过了这本册子,眼里并无惊奇之意,只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好。”
小乞丐的出现,她并不惊奇,因为此举,是皇后娘娘回宫前吩咐的。
娘娘说了,梦仙阁赚的不止是市井之人的钱袋,更是达官显贵手里的油水,这场盛事就是要使劲薅他们身上的羊毛。
这筹备了良久的盛事,她跟着皇后娘娘一一看过,光是娘娘画的纸稿就有几十上百张。
也是时间紧凑,她们离开时,梦仙阁的工程也只进行到了不足一半,尚且看不出更变的全貌。
明日,娘娘与陛下当是会现身一看。
进了园子,听雨不再耽搁,赶忙将手中的锦盒呈到皇后面前:“娘娘,东西到了。”
夏梓沅停下了无关紧要的寒暄问候,抬眼起身,示意听雨将这盒子凑到长公主跟前来。
她俨然一副小辈的口吻说着:“今日既是姑母的寿辰,本宫略备了些薄礼,小小物件不成敬意,且添作锦上之花为庆。”
“生日快乐,姑姑。”
这一声姑姑,不是以侄儿媳的身份,而是侄女的身份。
褚云梨被人庆贺了多年的“生辰喜乐”,猛一听见“生日快乐”,只觉这声音如芙蓉泣露,全是恍如隔世的生机。
她颤颤地牵过夏梓沅的手,肖似个老相与,目光满是杂冗地感激不尽:“娘娘的礼,已是今日最好的礼了。”
她的出现,彻底冲刷了她多年来刻意隐藏住的悒悒不乐。
若不是此时人多口杂,她是真想与其大刀阔斧地畅聊前世今生的。
夏梓沅深有同感,安慰地捂着褚云梨的手,拉着她打开这预备了许久的锦盒:“姑母看看。”
听雨轻手掀开了锦盒的盖子,露出的正是仰躺在明黄绸缎上的两掌长的玉观音。
青玉的自在观音,剔透若琉璃,雕工精细,唯背面留白,不事琢刻,以保原石之美。
观音法相多达三十三应身,这樽乃水月观音。
她右腿屈尊,左脚轻踏荷叶,右手微抬微翘,彰显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在这昌明隆盛之邦,夏梓沅想,这个寓意于长公主来说,最为般配。
坐席上陪着的各位夫人小姐们,见到皇后娘娘所赠之礼,老道的人歌功颂德,称赞皇后的礼得天独厚头一份。
檀果儿凝视着这观音像许久,颇有疑惑:“娘娘,观音像有这么多,为何独独选了自在观音”
她的困惑,在场的人也有所纳闷,皆奇怪地看向了送礼之人。
夏梓沅也不卖关子,直说道:“自在观音以大慈大悲为德性,据称遇难者只要念诵其名号,菩萨就会及时普救众生,该观音也是诸多法相中最与人亲近的。”
她又极具暗示性地望着褚云梨,满是崇意地说道:
“姑母为了大褚操劳经年,普度百姓,行事又不拘泥于绳墨,进退屡绳,当称得上是观音像才对。”
她的夸赞,令众人在心里反复揣度着这二人的关系。
原以为今日褚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相聚,总会有些争执的龃龉,谈不上不雅地互扯头花,那明枪暗箭地你来我往得有啊!
岂料人家一个比一个自谦,搞得她们都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只得悻悻地看着她们姑侄二人互相称道。
她们如何想的,褚云梨不在乎,都是聪明人,她听得出夏梓沅话里的重点,两次提到“绳”,莫非.....
得了合心意的宝贝,褚云梨笑不绝口,抬袖轻抚起那观音像盒,目光不断地在长条的盒子里游离着。
须臾后,她注意到盒子内侧有一个小黄绳,隐约地露在缎子的缝隙里,不细看很容易让人忽视掉。
那底下定然藏着什么东西,那才是皇后真正想给她看的。
心思一闪,褚云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绪,自听雨手中将锦盒携了过来,侍女柳梦要替她端着,她不依。
“皇后娘娘谬赞了,只是菩萨入府,总归要请的,不好怠慢,我这个主人家当亲自将其请到佛堂才算恭敬。”
只是这寿宴是为她庆贺的,还没到散的时候,她也只好命唐杳替她照看着诸位来客,自个儿起身去一趟佛堂。
褚云梨稍有歉意地看着诸位:“本公主去去就来,照顾不周之处,先由小女唐杳陪着大家伙看看戏。”
冬官夫人是个会讨好的,她乐呵呵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菩萨事大,长公主且去着,我们就安生地看会儿戏且等着您。”
母亲暂离,唐杳独自撑起门面,张罗着众人去戏园子点了几场喜庆的戏码,面面俱到。
到了戏园子,因是隶属于皇家的私家戏场,露天的查楼建造有三层。
演出时,天、地、人三界交错,神鬼杂出,又有锣鼓震天响,热闹非常。
戏子们格外讲究吐词和行腔,发声洪亮,坐在台下的听众们听得也算是清楚。
借着这喧嚣的声音遮挡,听雨故意尖叫一声,引得坐在身后的人不悦注目,全看向了皇后的方向,不知发生了何事。
“怎么了”夏梓沅故作不解。
听雨尴尬地自手上递来将才小乞丐发给她的小册子,懊恼不已:
“娘娘,奴婢去取赠礼时,门外一个小孩给了奴婢这个东西,好似是梦仙阁要出什么幺蛾子。”
身后离得近的夫人小姐们乍一听见“梦仙阁”三字,堪堪面面相觑。
她们虽久居内宅,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纺绩针黹,并不似皇后一样难出宫门。
梦仙阁这么大的场子,她们哪里不晓得是什么地方,只是去过的没去过的,谁愿意承认熟识这等腌臜地界啊。
夏梓沅假装不知梦仙阁是什么,面色无恙地翻看起来,嘴边念念有词:
“想来这梦仙阁是个好地方,歌舞不俗,这上头皆是本宫没见识过的。”
她边看边叹气,无奈地摇头不止:“就是可惜了,本宫还要回宫,没机会去看一场这样的神奇剧目了。”
“也罢。”说着,她就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妇人:“本宫无缘于此,众位夫人空闲时倒也可去看看,看过后说与本宫听也是一样的。”
那夫人一脸不情愿地接过这烫手山芋,也不好说什么,总不好直说这梦仙阁尽是些红楼窑姐、白面龟奴吧。
要说,这在场的这么多人,别人怎么不说,她起那劳什子的头做什么。
想想也知,她若张口,那些个闲牙斗齿定要同仇敌忾地忿忿不悦,好似她对此情有独钟似的。
是以,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由头,她且装作对这地方毫不知情,只笑眯眯地同赞:
“这梦仙阁的歌舞应是不俗,哈哈,哈哈哈。”
就在旁人心有鄙夷之时,唐杳也跟着应和了几句:“表嫂,臣女虽未曾听过梦仙阁,可想来,定也是个藏龙卧虎的雅地,也不知能看得怎样的天宫伎乐呢。”
檀果儿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紧随其后:“当真新奇,倒是可着日去看看。”
她们二人都是参与这场盛事之中的,要拉拢着人去,也该尽一份力。
冰月趁热打铁说道:“只是奴婢见那册子上说,人人皆要戴着面具前往,也不知是为何。”
戴面具
后头竖着耳朵听的人心里一触,戴着面具,那岂不是,谁也不认识谁!
实话说,这几日来,梦仙阁的事宣告全城有几日了,传的越发离谱,直勾着人恨不得一饱眼福。
只是念及身份及体面,那些微的躁动也不了了之了。
若真是如此......
她们也不过是想探探,自家老爷会否去这秦楼楚馆买酒作乐,毕竟规劝家主不可心猿意马也是当家主母分内之事。
只身入虎穴,方为贤门妻嘛。
再者说了,她们可不知这梦仙阁是何等地方。
打定了主意,夫人们也只浅浅品着茶,心思早飞到九霄云外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