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槐花拌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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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夏梓沅垂首看去,没戴铃铛的那只右手,正颤颤地打着哆嗦。
她皱了皱眉,眼波里氤氲出熟悉的忧色,一丝恍然一闪而过,教人无力捕捉。
她抬起同样包裹严实的左手,握了握发抖的右手,揉弄了一会儿,打颤止住了。
长长呼了口气,夏梓沅才面不改色道:“看样子,是无碍的。”
听雨不似她这般不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要去寻太医来,尚且有许多要事不知,手抖一事,她知其原因,便拿问话止住了她:“对了,惊风呢可找到他了”
听雨顿住,眼中布上几分警觉,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清道明:
“奴婢在宫中寻觅良久,遍寻不到惊风的影子,正值宫殿一封,拿取凡物总不比先前便捷,正欲去歇息的下房挑些有用之物带到长宁宫来......”
昨夜途径下房时,已然很晚,夜间无事不得在宫中随意走动,除却当值之人,众人皆歇在各自住处,处处都是静谧之景。
偶有鸦雀骤然飞过,惊扰了风动。
可鸦雀再大,怎也不比人影。
听雨依稀见到,有黑影穿过,正是她们歇住的下房处,黑影身手矫健,踏云掠雾,转眼便了无声息。
心知追不上,听雨便转换步子,朝下房悄声寻去。
也不知戳破了几层窗户纸,核实了有一会儿,只剩下皇后宫里下人的住处。
冰月的屋子一片黑暗,被笼里的女子睡得深沉,想到冰月的出现有些离奇,听雨查觅了有一会儿才离去。
眼下,只剩春夏的屋子。
春夏的来历,在入皇后宫中伺候前,首领曾转交过同候之人的身籍,知道春夏出身简单,家里只余一老母和病弱的弟弟,很好拿捏。
所以她有意将其揽在身边,趁她不在时,“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春夏起初做事毛手毛脚的,性情倒是纯真,时日长后,手脚稳重起来,伺候娘娘也是劳心劳力,更是为其摊牌,不再行监视之举。
眼下,只愿,不是她想的那般。
夜色浓郁,下房布置简单,她们的院里唯有一棵老槐树盘在墙角,匆匆绿叶间隐有几根嫩枝,嫩枝上鲜少有芽,还未到槐花盛开的时候。
先前春夏曾取笑道:“等一穗穗的槐花开了,可就有的吃了呢,可以做成槐花茶饮、炒饭、汤粥、包子...”
冰月与她们关系渐好,她也揶揄道:“那且等着吧,这一树的花啊,也不知够不够你吃的,若是不够,再让小厨房做道名菜,那也是顶够的了。”
“什么名菜好不好吃啊”春夏眼睛亮亮的。
“那道名菜,就叫——槐花拌春夏!”
“好啊,冰月姐姐你拿我取笑,都把我做成菜了,想给谁吃呢!”春夏不依不饶地撵着跑了好一会儿。
冰月在前边边笑边跑,岔了气儿道:“自然是,给你的情郎啊!”
“......冰月!”春夏气急了,小脸涨得绯红。
最后,还是听雨轻笑着将二人拦下。
唇角难得弯起,听雨收敛气息,逐步走向春夏的屋子。
侧身靠在门户上,听雨戳了戳那层油纸,薄薄的油纸破了洞,借着空中皎洁的月光,明灭可见屋内陈设。
春夏素来是个粗枝大叶的,屋子却罕见地整洁,小方桌上的茶壶擦得锃亮,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光,正是这一缕光,教她看清了床上有人的身影。
许是她习惯蒙被入睡,棉被将脸遮住了,只余乌黑的发顶枕在床沿。
听雨松了心,转身方要离去。
突然,她猛地一抬头,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入睡之人的声息是幽静绵长,可屋内人的,声息时断时续,偶有急促。
有问题!
当暗卫多年,听雨始终比旁人多一分谨慎,她小心地推开门扉,放轻脚步,不发出丁点的声音,抽出匕首背在身后,她陡然掀开棉被,匕首护在前方。
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显得冷然,却不抵听雨眼中顿时激生的寒意。
“惊风”
听雨一脸的骇然,这里是春夏的屋子,春夏的床,可床上之人不是春夏,而是她此番特地前来寻找的惊风!
被捂住嘴的惊风浑身酸软无力,意志昏沉,唯有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甫一见到来人是听雨,连忙挣扎着。
想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听雨也知此地不宜久待,抽刀砍断了将惊风捆得五花大绑、不留缝隙的绳子。
没了桎梏,惊风顾不得自身的痛楚,赶紧将事情的起源说了个明白。
原来,在陛下娘娘出宫第二日的夜里,惊风察觉到春夏行动有异,便跟了过去。
岂料,惊风正好撞见春夏鬼鬼祟祟地自一处树洞里掏出什么,他逮了个正着,倒是打草惊蛇,两人一言不合缠斗在一处。
春夏出手过于狠厉,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些令人身子发软的药,惊风尚且轻敌,中了招,被严严实实地藏到了下房里。
偏生近日多生事端,也没人在意到惊风的失踪,更不会想到他就被藏在眼皮子底下,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春夏就只是个无甚长处的小宫女,哪能联想到不怀好意之人。
说了这么一通,听雨难免有些怅然,抬眼看了看皇后的神情,好似她对此见怪不怪。
夏梓沅因着昨日里见识过春夏的手段后,对春夏的真面目并不惊奇,她只是不咸不淡地问道:
“春夏,现下在何处”
一夜过去了,春夏要么不知行踪败露,故作无事回了歇息的下房,可若是这般,意识到惊风得救,她也在劫难逃。
若是没回下房,她不惜暴露身份进行伪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必须做。
可看着这大亮的天光,褚肆又来得蹊跷,很难不将二者联系在一处,恐怕这时,春夏已是凶多吉少。
还有,她的疼痛,也来得这般巧...
“奴才小祥子见过皇后娘娘!”屋子外头传来尖细的高呼声,仔细听着,声音里还有几分悲怆之意。
听雨也着实不知春夏在何处,只模糊地以为不容乐观。
恰好此时传来唤声,听雨朝院外望去,转而问候眼前人:“娘娘,可要唤他进来回话。”
“去吧。”
听雨后退着,将遮挡的屏风张在床前几步远,这才出去迎人。
今日的日头比前些时日都要晒,临近巳时,热腾腾的太阳肆意袒露着,刺得人直睁不开眼,直到走到树荫下,才好些。
“公公,皇后娘娘......招你进去回话。”树荫上许是还残留着昨夜的寒气,让人一时通体冰凉。
重重叠叠的树影下,木担上的人盖着一层白布,洁净的白布盖在身子上,比棉被不知轻了多少,压根抵不住冷。
听雨垂眸看去,白布前端,染上了大片的红,固然早已干涸暗红,仍是有些触目惊心。
这红,是皇后娘娘见不得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