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的人，天生就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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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年份显得太可疑，这里也没有个日历什么的，楚观南只能先暂时压下心里的疑问。
学校的环境很差，一共就几间平房，两间作为教室，两间作为教师宿舍，还有一间厨房。
土砖混着泥砌的墙，冬冷夏热，一到下雨天，里面全是泥汤，鞋子和裤子全都会弄脏，学校操场也就是一块平地，加上一个升旗台，这就构成了整个学校。
附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两个老师，包括校长在内，教全部的科目，现在有楚观南的到来，数学就交给了他。
这天，校长拉着楚观南出门，“咱们今天有重要的任务。”
楚观南跟着校长走，发现又走到了那个村子，“校长，我们来做什么”
“招生啊，咱们这边落后，家里穷的人家都不让孩子上学，尤其是女孩子，到了入学的年龄，却被关在家里做农活，这些学生都得我们一家一家亲自招。”说着，校长还叹了口气，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他们去到的第一户，就是那个小女孩家。
“晓慧啊，你家男人在不在”
被唤作晓慧的妇人看到是校长，面色缓和了许多，但又看到校长身后的男人，瞬间又警惕起来。
楚观南已经换上了校长给他的干净衣服，之前那件被树枝挂的一缕一缕的衣服早就扔了，洗干净身上的泥土，看起来终于是有了人样。
校长把楚观南拉出来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数学老师，之前是科考队的，和队友走散了，暂时在这边当老师，等着他的队员回来接。”
听到校长说出的身份和楚观南当时自己的说法一致，女人眼里的警惕才消散不少。
楚观南站在校长旁边，听着校长和她对话，这女人，给了楚观南一种非常奇怪的感受，像是认识多年的熟人。
“那我们能进来吗”校长问道。
女人拉开了稻草门，放两人进来，又倒了两碗开水，“男人去地里了，等一会儿。”
校长点点头，两人坐在她家唯一的桌子边，等着她男人回家。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小女孩的尖叫声，两人赶紧出去看，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抓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仰面倒地，被小男孩按在地上拖拽。
“住手！”校长赶紧上前，“耀阳，不可以这样对你妹妹！”
小男孩儿看到是校长，这才松了手，拍拍手上的泥土问了句好，就匆匆进了屋。
地上的小女孩捂着疼痛不已的头皮，蹲下身子颤抖着，不远处她的妈妈正在井边洗菜，对小女孩的遭遇视而不见。
楚观南站在校长身后，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
晓慧，耀阳，妹妹……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子里炸开。
他突然冲上前去，几乎是跪在小女孩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吓得一怔，警惕的想要往后缩。
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楚观南深呼吸，尽量放轻声音，虽然声音里的颤抖还是那么明显，“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许停…”
楚观南直接跌坐在地，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就是她的妻子许停。
因为小脸脏的完全看不出真容，楚观南第一次见许停，完全没有认出来。
时光机带他回到了许停的幼年时期，他的预想是他们倒退到同一时期，如果许停这么小，按照预期他也该回到这么小的时候，这样他就可以陪着许停一起长大，在她读书期间保护好她。
但他落地时，发现自己只往回倒退了大概二十年，他以为会遇到二十年前的许停，没想到，他遇见了大概四十年前的许停。
楚观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眼前的女孩顶着脏兮兮的脸，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楚观南怎么也没法把这个女孩和许停联系在一起。
他第一次遇见许停时，许停刚上研一，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裙子，正弯腰在导师旁边问问题，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的气质温婉又独特。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许停的童年是这样的。
他知道许停出生在条件不好的农村，他认识许停时，他们一家已经搬到了市里，许停从来没有带他回过老家，他也想象不出这里的荒凉。
他知道许停不喜欢家人，因为他们重男轻女，许停在家没有任何尊严地位可言，但他不知道她的母亲会目睹哥哥打她而无动于衷。
那个哥哥，许耀阳，将来会成为强奸和杀害亲妹妹的凶手，楚观南深呼吸好几次，才忍住没有直接去屋里宰了他。
他简直不能想象，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在这样的环境中，他的小停，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有的人，天生就是善良的。
“叔叔，你哭了。”许停看着眼前的男人，眼泪簌簌掉落，她有些不知所措。
“诶，小楚，哭什么”校长拉他起来。
楚观南吸了吸鼻子，踉跄着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校长指着许停，“这就是这次我们要招的小孩之一，许停今年都要满八岁了，是该上小学的年龄了。”校长故意说的很大声，眼睛瞥向许停的妈妈，打量着她的神色。
远处，许停的爸爸回来了，许停很有眼力见的上前帮忙拿锄头，许雄连个正眼也没给她，直接把锄头扔给她，许停险些被砸倒。
楚观南快步上前接过许停手里的锄头，“放在哪，我来拿吧。”
许停看了一眼楚观南，又看了一眼许雄，后者的眼里带着一丝不满。
许停赶紧伸手拿过锄头，“我来。”随即吃力的拖着锄头进了杂物间。
校长招呼楚观南进屋，楚观南的眼神还跟在许停的身后，正随时准备去帮忙，听到校长叫他，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
“许雄啊，你家小停年龄不小了，是不是该送去学校读书了。”
许雄拿过妻子递来的酒杯，砸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家耀阳上学就行了，女娃上什么学，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话不是这么说嘛，现在是义务教育，上学又不收钱，你家耀阳上学不也一分钱没花。”
“那也不行，她上学谁去砍猪草，谁去喂猪，家里的活总要有人干。”
这时候许停进来了，她连凳子都不敢坐，只是蹲在门后的阴影处。
校长搓着手，笑呵呵地说，“许雄啊，你要看长远一点，你想想，许停读了书，将来嫁人的时候，不是文盲可抢手嘞，彩礼都要高一截呢。”
楚观南听到校长这样说，虽然明白校长的良苦用心，但心里还是隐隐失落，他的小停，作为新时代优秀的独立女性，不是用婚嫁就可以衡量价值的。
许雄喝着酒，似乎在思考这里面的利益。
“但是读书要带饭，许停在家吃饭简单，带饭麻烦。”
“你家耀阳吃什么，多一口给许停不就成了，她这么小个娃，能吃多少”
这时候，校长和楚观南都还没意识到许停的悲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