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袁氏分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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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方雄主袁绍故去，河北四州之上，袁氏分裂的阴霾，已如铁幕沉沉压下，似再无半分转圜之机...... 父亲袁绍尸骨未寒，袁谭便迫不及待地以袁氏家主自居，开始发号施令。 青州本就是袁谭势力范围，如今沮授“荣升”青州别驾，此前又受袁绍遗命辅佐袁谭，袁谭自然对其礼遇有加。 而心腹临淄令王修，以及汪昭，彭安等青州系武将，也皆得袁谭大肆封赏。 不过......既然父亲袁绍过世，身在并州的二弟袁熙，远在幽州的四弟袁斌，于情于理，作为长兄的袁谭，也不得不命人前往告知一番。 最重要的是，袁氏的统治核心——邺城，如今依旧掌握在“河北派”的审配，逢纪等人手中！ 即便三弟袁尚已逝，袁谭心中也并不认为“河北派”众臣，会轻易对自己这个新继位的“袁氏家主”俯首称臣。 可如今袁谭麾下“颍川派”的干将郭图已亡，另一重要心腹辛评又尚在邺城...... 接下来如何稳定袁家局势，“镇住”二弟袁熙，四弟袁斌，甚至是审配，逢纪等袁家老臣，袁谭便只得求教于“托孤重臣”沮授。 沮授眼见袁谭权欲熏心，竟连父亲袁绍丧事都未处理完毕，便醉心权斗之事，不由暗自恼怒......但这位“大公子”若能顺利执掌袁家，偏偏又最有可能防止袁氏分裂...... 念及故主袁绍遗命，沮授还是叹息一声，向袁谭提出了三条谏言。 其一，立刻挑选上好棺木，由袁谭亲自护送父亲袁绍遗体北上，归葬邺城，以示其仁孝之意。 其二，召二弟袁熙，四弟袁斌返回邺城吊唁。袁谭更可借主持父亲丧仪之事，激起袁家众人对曹操同仇敌忾之心，避免袁氏内部分裂。 其三，先主公袁绍溘然长逝前，袁谭只是代行袁氏家主之责，如今最多只算是名义上的袁氏家主。 若袁谭欲名正言顺继位，需向许都朝廷天子正式请封，承袭父亲生前的大将军之职，以及邺侯爵位。 但当下死敌曹操把持许都朝政，挟持天子，想必不会允诺此事，如此......便唯有暗中求助“盟友”徐州刘皇叔，凭借其汉室宗亲，当朝皇叔的身份，为袁谭上书表奏天子。 即便那曹贼从中作梗，依旧不允，只要有刘皇叔公开支持，袁谭甚至可以暂且“自封”为大将军，邺侯！ 沮授不愧为昔日袁绍谋主，其深谋远虑，更兼颇为“务实”。 不过......袁谭听闻沮授让其亲自北上邺城，却不免心生怯意...... “公与（沮授）先生，非我不愿扶柩北上，亲自处置父亲丧事，实是审配，逢纪等辈昔日扶持三弟，今日想必也与我并非同路......” 袁谭在议事厅中来回踱步，面色阴晴不定，随后竟“语出惊人”道： “况且，若二弟显奕（袁熙），四弟季彦（袁斌）不服我继承袁氏家主大位，与我刀兵相见，我恐为其所害......此事终究不妥！” 见袁谭如此“色厉内荏”，沮授不由顿足急道： “大公......主公！值此袁氏风雨飘摇之时，主公既有本初公遗命，又有何人敢加害！若主公不亲自前往邺城，便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以震慑袁氏群臣......” “甚至二公子，四公子亦会对主公生出轻视之心......如此袁氏内部人心不稳，将来必有大祸啊！” 沮授一番苦口婆心劝谏，袁谭却依旧不为所动。 其心中一番权衡后，决定先命心腹王修代自己前往邺城，面见“颍川派”另一干将辛评，探明邺城虚实，再做打算。 不过，袁谭对沮授提出继续结好刘备，请其保荐自己继承大将军，邺侯之位一事，却是大为赞同。 当即命人备足厚礼，前往淮南寿春，与刘备再叙同盟之谊。 此后，赶往淮南的袁谭使者一番周折，才得知刘皇叔近日亲往庐江，为南下江东的霍骁筹措兵员粮草。 于是，袁谭使者只得马不停蹄，再往庐江而去。 数日后，庐江皖城外，一大片地势较高的田垄靠近一条水量尚可但水位较低的小河，一架结构庞大但设计精妙的木质器械，正在工官令黄月英的指挥下，由屯田军士紧锣密鼓地组装起来。 与此同时，当朝大司马刘备，其二弟庐江太守关羽，左军师诸葛亮，后军师刘晔，屯田校尉陈群等刘备军文武皆齐聚于此，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稀罕之物”。 此时，江淮之地余寒消退，已渐入开春时节。 去岁冬雪较少，近来屯田校尉陈群正暗自发愁，唯恐今年开春播种不顺，影响主公在江淮的屯田大计。 所幸，此番主公带来了由诸葛亮，黄月英夫妇改良，淮南工官坊试制的新式农械——龙骨翻车！ “主公，诸位同僚请看！此物名为龙骨翻车，乃汲取古法，融汇墨家机关术与农工巧思改良而成。其核心，便在于这‘龙骨’！” 黄月英对自己的得意之作，自是如数家珍，又指向水槽中一节节紧密相连的木质刮板链环。 “此链环浸于水中，由岸上之人或畜力驱动此大轮。” 她又拍了拍岸上巨大的木轮，指向一旁备好的健壮黄牛。 “轮转则带动‘龙骨’沿此斜槽循环爬升。每一节刮板，皆可带起定量河水。待其行至槽顶，水便自然倾入这接水渠中。” 黄月英指着翻车顶端连接的一条新挖好的，通往高处田地的引水渠。 “此法，可源源不断将低处之水，提至高处，灌溉普通翻车难以企及之田亩，汲水劳作便是易如反掌！” 诸葛亮微笑着看爱妻一番讲解，这位“贤内助”机关之学造诣更在自己之上。 早前，刘备军中大放异彩的组装式投石车，元戎连弩等利器，便大多为黄月英手笔。 此后，她这位工官坊主事人，又在“穿越者”霍骁提示下，接连研发出了甘宁锦帆水军的神火弹，用于农人高效耕作的曲辕犁，以及当下这座由普通翻车改良而来的龙骨翻车。 眼见这龙骨翻车搭建完毕，刘备与诸葛亮相视一笑，出言道： “好！那便劳月英夫人为我等演示一番。” “是！”黄月英毫不推辞，当即下令屯田军士开始操作。 几名军士将连接木轮的辕杆，套在早准备好黄牛身上。 随着赶牛军士一声吆喝和轻轻的鞭响，黄牛开始缓缓迈步。 沉重的木轮发出“嘎吱嘎吱”的磨合声，由慢渐快地转动起来，此时齿轮啮合，力传至水中的龙骨链环。 那如同巨兽脊骨般的木质链条，开始稳定而有力地沿着倾斜的木槽向上攀爬。 每一节刮板都满载着浑浊的河水，在链条的带动下，逆流而上。 当链条运行到木槽顶端时，刮板巧妙翻转，承载的河水“哗啦”一声，尽数倾泻入接水渠中。 这汲出的河水立马顺着新挖的引水渠欢快地流淌，奔向远处干渴的田地。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看那水流！源源不断啊！” “快看！水进田垄了！高坡上的地块都湿了！” 围观的屯田军士，民屯百姓尽皆沸腾了！ “皇叔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尤其是那些分到高坡田地的屯田户，更是大受鼓舞，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朝着刘备和龙骨翻车方向跪下叩谢。 刘备见此情此景，不由哈哈大笑，连忙上前，亲自将跪拜的军士，百姓扶起。 屯田校尉陈群亦是激动不已，对主公刘备道： “主公！庐江屯田地域多邻水源，只是地势高低不平，往高处汲水灌溉乃是一大难题。如今有了这龙骨翻车，今年开春播种之时，当能事半功倍！我军治下军屯，民屯必受益良多！” 刘晔身为庐江本地世家人物，对庐江内情了若指掌，他对陈群所言颇为赞同，也进言道： “江东战事所耗甚大，仅靠淮南，庐江两郡恐也难以支撑，徐州一地又需防备我军死敌曹操，幸得主公在江淮招募流民，大举屯田，施行仁政！假以时日，这江淮一地，必成主公一统天下重要根基！” 这一年多来，刘备的屯田新政在淮南，庐江可谓如鱼得水，两郡收容流民数万，共开垦荒地不下万顷。 即便刘备下令轻徭薄赋，但军屯外加民屯的收入，依旧十分可观！淮南，庐江两郡的府库也是日渐充盈！ 关羽虽不如陈群，刘晔那般精通农政，但其身为庐江太守，对治下民生亦是知之甚详，只见他也抚须笑道： “大哥，长文（陈群），子扬（刘晔）所言无差！去岁，月英夫人试制的曲辕犁便广受农人青睐，庐江军屯，民屯皆收获颇丰。当下又有了这汲水利器，今年我庐江民众必定衣食丰足！” “仲平征战江东所需钱粮，亦能有所保障！待江东平定，江淮之地与江东连成一片，大哥又何愁不能诛除曹贼，匡扶我大汉天下！” “说得好！长文，子扬，云长，今年庐江一地屯田新政不可懈怠，此事便拜托你等了！务必要确保仲平麾下兵马钱粮充足！” 听陈群，刘晔，关羽三人所言，刘备亦是欣喜不已，又对诸葛亮，黄月英道： “这龙骨翻车当真神妙！孔明！你与月英夫人当居首功！理应重重奖赏！” 黄月英眼见自己“作品”获得主公与同僚认可，亦是大受鼓舞，连忙逊谢道： “月英得主公信任，以女子之身被委以工官令重任！自当尽心竭力，为公主大业略尽绵薄之力......不过......” 刘备见黄月英欲言又止，不由奇道： “有何为难之处，月英夫人尽可直言。” 黄月英瞟了一眼身旁的夫君孔明，不由面色微红，旋即鼓起勇气道： “淮南与庐江两地相隔甚远，这工官坊公务繁杂，月英恐力有不逮......近日仲平将军又自江东送来诸多造船图纸，恐需......恐需孔明在旁为我参详一番！” 刘备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最近忙于政务，他倒是忘了，黄月英主持的工官坊位于淮南，而诸葛亮长期辅佐二弟关羽任职于庐江，这小夫妻二人分隔两地......倒是他这主公“不通人情”了！ 诸葛亮轻咳一声，道： “月英，不得胡闹！如今江东战事紧急，我等不可因私废公。” 黄月英一听，顿时大感委屈。 她仿佛为证明自己并无“私心”一般，赶忙拿出前两日霍骁命人从江东带回的图纸与密信，面呈刘备，又对诸葛亮“气鼓鼓”道： “哼！你与主公一看便知！也不知咱们这位仲平将军，哪来这诸多奇思妙想......” 刘备见黄月英这般小女儿姿态，也颇有些忍俊不禁。 待接过那数张霍骁千里迢迢送来，以黄柏纸所画的“设计图”，刘备却不觉哑然失笑...... 只见其上画迹歪歪扭扭（纸张改良后，作为现代体育生，霍骁“灵魂画手”属性觉醒），画的是类似艨艟的中小舰船，不过这舰船之上加装了一层......“铁甲”！ 刘备连忙拿过图纸，与关羽，诸葛亮等麾下文武一同参详。 只见图中的“铁甲船”，水面以上大都以铁甲覆盖，中间船舱外表也镶嵌有铁皮，以防止敌方火矢，火船等战术引燃木质结构！ 霍骁在密信中坦言，柴桑一战，甘宁凭借自家新式武器“神火弹”，彻底击溃占据优势的吕范所部江东水军。 这类战术初次使用，或可收奇效，但江东大都督周瑜精通水战，尤擅火船，火攻等战术（后世赤壁记忆）！ 如今其驻防丹阳濡须口，麾下几乎集结了所有江东水军主力。 仅凭锦帆水军相对弱势的兵力，以及“神火弹”助力，恐依旧难胜周瑜麾下水军！ 因此，霍骁根据后世记忆中，日本战国大名织田信长铁甲船大破毛利水军的战术。 想让黄月英，诸葛亮以机关之术，结合汤鑫等能工巧匠冶炼经验，让“铁甲船”提前问世，取得对战周瑜水军的局部优势！ 下章预告“袁氏分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