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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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欧路蜷缩在冰冷的铁笼角落，早产带来的虚弱和连日来的虐待、饥饿、寒冷如同沉重的枷锁，一点点拖拽着它的意识沉向无边的黑暗。 它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冷，周围那些难闻的气味和痛苦的呻吟似乎也在渐渐远去…也许，就这样睡过去，就不再疼了，不再害怕了… 就在它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之际，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急切关怀的叫声从旁边的笼子里传来。 “吱…吱吱…”（坚持住…小家伙…别睡…） 是那只总是缩在角落、断了一截尾巴的小拉达。它自己也是遍体鳞伤，小小的黑眼睛里却闪烁着顽强的光芒。 另一只笼子里，一只羽毛暗淡、翅膀似乎受过伤的稚山雀也努力扑腾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鸣叫：“啾…啾啾！”（活下去…吃东西…才有力量…） 更远处，一只前爪被铁链锁住的穿山鼠，用它坚硬的脑袋轻轻撞了撞隔离的铁丝网，发出沉闷却坚定的“咚咚”声，仿佛在敲打着鼓劲的节拍。 这些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黑暗吞噬，但却像几颗微弱却执着的火星，落在了利欧路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上。 它们和它一样，都是被囚禁在这里等待未知命运的可怜精灵。平日里，它们各自忍受着痛苦，但在这一刻，看到这个新来的、更加幼小脆弱的孩子即将凋零，一种同病相怜的本能让它们发出了鼓励的讯号。 活下去… 别放弃… 吃东西… 这些简单的意念，透过波导的模糊感应和最基本的叫声，艰难地传递给了利欧路。 利欧路涣散的眼神微微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亮。它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那几只同样身处牢笼却仍在发出声音的精灵。它们眼中没有冷漠，只有鼓励和一丝同病相怜的温暖。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利欧路心中萌生———原来它不是完全孤独的。 “呜…” 它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回应，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撑起虚弱的身子。它看向笼子角落里那团散发着馊臭、冰冷粘稠的食物残渣。 那是它之前呕吐过、无比抗拒的东西。 但现在…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辜负那一点点微弱的鼓励… 利欧路闭上眼睛，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猛地将小脑袋埋进那团恶心的食物里，拼命地、强迫自己吞咽起来。 粗糙、变质、冰冷的食物刮过它稚嫩的喉咙，带来一阵阵反胃的冲动，但它死死忍着，蓝色的毛发被污秽沾染也毫不在乎，只是机械地、拼命地吃着。 每吃下一口，它都能听到旁边笼子里传来细微的、鼓励的叫声。 它结识了新的“朋友”，在这绝望的地狱里，它们用这种方式互相支撑着。 然而，这短暂而脆弱的希望之光并未持续多久。第二天，那个凶恶的男人再次打开笼门，粗暴地将那只一直在鼓励利欧路的、断了尾巴的小拉达抓了出去。 小拉达惊恐地尖叫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它被男人拎着尾巴，消失在了仓库通往更深处的铁门后。 再也没有回来。 随后，笼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剩下的精灵，包括利欧路，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一种更深的、冰冷的绝望笼罩了它们。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下一个会是谁 夜里，当男人醉醺醺地回来检查了一圈离开后，剩下的精灵——稚山雀、穿山鼠和利欧路——通过眼神和极其细微的声音，达成了一个悲壮而冒险的决定：逃跑。 计划很简单，却很危险。它们选中了体型最小、看起来最虚弱、也最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的利欧路来执行最关键的一步———装死。 第二天中午，当男人像往常一样骂骂咧咧地来丢食物时，他注意到那只蓝色的、一直很碍眼的小崽子一动不动地躺在笼子角落，身体僵硬，眼睛紧闭，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嗯死了” 男人嘟囔了一句，似乎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虽然据说当时商人在收购蛋的时候出了不少钱，但运输时它却因为颠簸早产了。 所以，他才会捡了个便宜。 这么弱的小东西本来就很难养活。他嫌弃地皱了皱眉，可不想让尸体臭在自己的“货仓”里。 他掏出钥匙，不耐烦地打开利欧路的笼门，弯腰伸手进去，想要把“尸体”拎出来扔掉。 … 就是现在！ 就在男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利欧路的瞬间。 原本“死去”的利欧路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红色的眸子里燃烧着最后的、拼死一搏的决绝。它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这几天勉强积攒的所有能量，以及内心所有的恐惧与愤怒，全部灌注到一次撞击之中。 【电光一闪】。 它小小的身体如同蓝色的子弹般猛地撞向男人毫无防备的手腕。 “砰！” “呃啊！” 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手腕一阵酸麻，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 成功了！ 然而，利欧路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这一击虽然出乎意料，但根本不足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像是一只蜜蜂的蜇刺，除了激怒对方，毫无用处。 “妈的！小杂种！敢装死骗我！老子弄死你！” 男人瞬间暴怒，脸上横肉扭曲，眼中凶光毕露。他抬起穿着皮靴的脚，就准备狠狠朝着刚从笼子里滚出来、摔在地上的利欧路踩下去，这一脚若是踩实，利欧路必死无疑。 利欧路看着那巨大的、散发着臭气的鞋底朝着自己笼罩下来，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取代…它太小了，太弱了，根本逃不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 高处的笼子里，那只一直被铁链锁着前爪的穿山鼠，发出了生命中最惨烈的一声咆哮。它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自己沉重的、如同岩石般的身体，狠狠撞向了笼子的锁扣处。那里本就因为锈蚀和之前的撞击有些松动。 哐当！ 轰隆——！ 整个沉重的铁丝笼子，连同里面其他一些杂物，在高处摇晃了一下，然后猛地坠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个弯腰想要踩死利欧路的男人的头上和肩膀上。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被砸得扑倒在地，头破血流，一时之间被沉重的笼子和杂物压得动弹不得，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变故发生得太快。 利欧路惊呆了。 “啾！啾啾啾！（快！钥匙！在他腰上！）”稚山雀在笼子里焦急地扑打着翅膀，尖声提醒。 利欧路猛地回神，看向被压在笼子下的男人腰间，果然挂着一串钥匙，求生的本能让它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它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小小的爪子艰难地扯下那串冰冷的钥匙。 “嗷呜！（哪个是哪个钥匙）”它焦急地看向稚山雀。 在稚山雀的指引下，利欧路颤抖着尝试了好几把钥匙，终于！“咔哒”一声，锁住稚山雀笼子的锁打开了。紧接着，它们又合力用钥匙撬开了穿山鼠脚上的铁链。 自由，此刻近在眼前！ 它们甚至顾不上那个被压住、还在咒骂挣扎的男人，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地冲向仓库那扇虚掩着的大门。外面吹来的、带着自由气息的风让它们激动得几乎落泪。 利欧路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久违的、即使是昏暗的光线也让它感到刺眼，它们终于逃出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地狱。 利欧路满心欢喜，激动地回头，想要去看那只从一开始就鼓励它、最后时刻不惜撞笼救它的穿山鼠。是它的牺牲和鼓励，才让它们赢得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然而，就在它回头的刹那—— 一道冰冷的、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刀刃，如同毒蛇出洞，毫无征兆地从仓库门内的阴影中疾射而出。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甲壳和血肉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利欧路脸上的欢喜瞬间僵住，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它看到，刚刚还和它一起奋力逃出来的穿山鼠，身体被一柄巨大而锋利的、如同镰刀般的骨质刀刃，从背后直接洞穿，刀刃尖端甚至从它的前胸透了出来，滴落着温热的、鲜红的血液… 穿山鼠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总是带着坚韧光芒的小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 它似乎想回头看看是什么袭击了自己，但生命的气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它体内流失。 在穿山鼠身后阴影里，一个狰狞的身影缓缓显现——那是一只眼神冰冷残忍、全身覆盖着坚硬甲壳、前肢如同巨大镰刀般的精灵…镰刀盔，显然是那个黑市商人留下的看守精灵。 镰刀盔猛地抽回了它的镰刀前肢。 穿山鼠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仓库门口的光暗交界处，小小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鲜血迅速在它身下蔓延开来，形成一滩刺目的暗红。 刚刚燃起的、充满希望的逃生之路，在距离自由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残忍的一击，彻底斩断。 “啾——！！！”稚山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 利欧路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小的身体如同被冻住，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穿山鼠冰冷的尸体和镰刀盔那毫无感情的复眼。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声音，只剩下那滩不断扩大的鲜血和冰冷的绝望。 它…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