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挣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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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山雀那撕心裂肺的悲鸣如同最后的丧钟，余音却化作了死寂，沉甸甸地压在这片血腥的角落里。 利欧路小小的身体彻底僵住，每一根蓝色的绒毛都因极致惊恐而倒竖。它赤红的瞳孔剧烈收缩，倒映着穿山鼠被那冰冷恐怖的镰刀无情洞穿，又软软倒下的瞬间，以及那滩迅速蔓延开来、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刺目得几乎要灼伤它眼睛的鲜血。 自由的光明就在身后几步之遥，那扇敞开的、通往未知却可能充满生机的门外吹来的风，此刻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它与自由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名为死亡的深渊。 阴影中，那双毫无感情，如同冰冷玻璃珠般的复眼再次精准地锁定过来。镰刀盔甩了甩镰刀前肢上温热的、属于它朋友的鲜血，那“滴答”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它迈动着令人心悸的、节肢状的腿，不紧不慢地逼近，甲壳摩擦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仿佛是死神敲响的、越来越近的夺命音符。 退路已绝，背后是冰冷粗糙、沾满污秽的砖墙，硌着它瘦弱的脊背，再无半点退路。巨大的绝望如同最深海的寒流，瞬间淹没了它的四肢百骸，冻僵了它的血液。 看着步步紧逼的、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杀戮机器，看着穿山鼠瞬间瘫倒，逐渐冰冷的躯体，一种巨大的、无助的、焚心般的心情，竟然短暂地压过了那几乎要将它吞噬的恐惧… “嗷呜——！！！” 它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扭曲的、既不似哀鸣也不似怒吼的尖啸，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有失去朋友的剧痛，也有连日来的虐待屈辱，当然也有对生命的渴望、以及面对绝境时迸发出的最后一丝凶性。 它明知道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渺小得如同尘埃，明知道这是最愚蠢的以卵击石，但还是压低了虚弱不堪的身子，亮出了它甚至还没有长齐、毫无威慑力的乳牙，摆出了一个蹩脚却倾尽全力的战斗姿态。 它要反抗！ 它要用行动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 为了死去的朋友未能看到的自由，也为了自己那卑微却依然顽强跳动着的生命之火。 它要将自己是对方敌人的决绝，彻底烙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镰刀盔那冰冷的复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类似于嘲弄的情绪。 它似乎被这小不点的垂死挣扎取悦了，又或许是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它猛地一个加速，下一秒那巨大的、还沾着血的镰刀撕裂沉闷的空气，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尖啸，再次朝着利欧路拦腰斩来。 这一击，速度快得远超之前，带着绝对的碾压意志，绝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就在这千钧一发、利欧路瞳孔中那巨大的镰刀阴影越来越近、它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斩断的瞬间… 异变突生！ 那只被洞穿倒地、本应彻底死去的穿山鼠，不知从身体何处、从哪个破碎的器官里，硬生生压榨出了最后一丝生命力。 它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里面没有光彩，只有一种纯粹的、最后的执念，它用尽这最后的气力，将自己一直紧紧攥在另一只未被锁住的前爪里的什么东西，猛地朝着利欧路的方向弹了过去。 那是一片它身上最坚硬、最光滑、边缘被它日复一日在痛苦中打磨得异常圆润的褐色鳞片。 这是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唯一属于自己的，干净的东西，是它内心深处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对“美好”和“希望”最后一点微弱的念想。 它原本是想着，如果有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能离开这里，它要把这片最漂亮的鳞片，送给第一个对它露出真诚笑容、释放善意的人… 现在，在这生命的最后零点几秒，它用这残存的所有，将它弹向了利欧路。 它那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意识，传递出最后一个模糊却无比坚定的意念，透过波导，狠狠撞入利欧路的心中： “…拿好…活…下去…” 做完这个动作，穿山鼠的头颅彻底无力地垂落，那双刚刚睁开一丝缝隙的眼睛也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变得灰暗空洞。它死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死亡。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快得几乎看不见。但那鳞片划过空气的微弱轨迹，以及穿山鼠最后那丝生命波动的骤然消失，还是吸引了镰刀盔那高度集中的杀戮意识一刹那的极细微分散。 它的双眼经不住动了一下，攻击轨迹出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毫米级的偏差。 就是这微不足道、用一条生命换来的的一瞬… 求生的本能和穿山鼠用最后意念注入它心中的那股力量，让利欧路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反应。 它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向着侧面拼命扑倒。 嗤啦！ 冰冷的镰刀刀刃几乎是贴着它的后背皮肤划过。锋利的刀锋斩断了它数根蓝色的毛发，甚至在她后背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最终重重地劈砍在它刚才位置的砖墙上，溅起一串刺眼的火星和碎裂的砖石。 躲过了！ 致命的攻击躲过了！ 但利欧路也因用力过猛和极度的虚弱而彻底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额头磕在一块碎砖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疼痛袭来。 镰刀盔发出一声极其恼怒和刺耳的嘶鸣。 让这只渺小的猎物从自认为必死的攻击下逃脱，这对它来说简直是耻辱。 它不再有任何戏耍的心态，复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它再次高高举起那可怕的镰刀，这一次，角度更加刁钻，速度更快，势要将这烦人的小东西彻底剁碎。 它那另一只胳膊上的镰刀也微微抬起，封住了利欧路可能翻滚躲避的路线。 这样一来..就是 绝杀！ 利欧路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剧烈的眩晕、全身的疼痛和如潮水般涌来的虚弱感让它根本无法迅速移动。它看着那再次扬起的，滴着朋友鲜血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镰刀，看着那双冰冷无情的复眼，眼中最后一丝反抗的光芒终于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深不见底的无助和绝望。 它放弃了。 它下意识地，用小小的、沾满尘土和血污的爪子，死死攥住了弹落到它身边的那片光滑微凉的鳞片。 穿山鼠最后那“活下去”的意念似乎还残留在这片鳞片上，带着一丝微弱的、虚幻的温暖，成为了它在这冰冷绝望世界中唯一的、最后的寄托。 它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等待着那最终的、撕裂一切的疼痛降临。小小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害怕而缩成紧紧的一团，微微抽搐着。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小拉达…穿山鼠…稚山雀…对不起… 我太没用了… 它能感觉到那镰刀挥下带来的冰冷风压，已经吹动了它额前的绒毛。 死亡，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