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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地从府城行驶到郊外，由于牛车上装的都是大型的夜香桶，上面又盖得严实，顺着风往后吹，味道并不大。 肥九不愧是塔一样的男人，那十来个包子，一口一个，没一会全吃光了。看他这样子，十来个包子只是垫个底，这塔一般的身材不是白养出来的。 一路上和肥九聊天，他是从三岁开始跟着莫叔长大的，小时候他最爱生病，三天两头就咳和发烧。 是莫叔忙完活就整宿守着，用帕子沾水拧干，一遍一遍地敷额头，给他擦身子，降温，那时候穷，请不起大夫，莫叔就自己去挖草药，给肥九调理身体，就这样养好他他的身体。 平时大家伙一起吃饭都吃一样的，但莫叔会省出自己的口粮，偷偷塞给肥九，就怕他会夭折，能吃是福，能吃就可以好好长大。 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知道，那时候的肥九在一众兄弟姐妹里不是年龄最小的，但却是最瘦弱的一个，他们私底下也会偷偷塞些零嘴给肥九，肥九不是最小的，但却是最让人心疼的。 刚到莫叔身边的时候，三岁的孩子身高和体重都比不上一岁半的孩子，瘦弱得跟个猫崽一样，很难想象现在这样的身材，是当初那个小猫崽一样的孩子。 莫叔带的这群孤儿，就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一步步走了过来，没有一个孩子夭折，都好好地长大，在各行各业里做事。 有的在酒楼里当个跑堂，有的在布庄里当个伙计，有的在城里当个小商贩，虽然都是普普通通的职业，但都各自有各自的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 肥九则一直陪着莫叔，一是肥九的性格能拿得住手下的人，二是肥九这身板力气不是盖的，三是莫叔也想有人能接手这门生意，别小看这下三流的活计，门道可多着呢。 聊着聊着就到了城外十来里的一处荒地，这处是上百亩贫瘠的盐碱地，种不了庄稼，莫叔当年就低价入手了这片地，用来晒粪。 一开始只是在府城的贫户区小打小闹，逐渐地交了其他一些朋友，搭上关系后，慢慢地收各街道的粪水，再到食肆的泔水，到酒楼的各类垃圾，富户区的粪水和生活垃圾。 直到肥九这几年完全接手后，先将城里的所有对手全部都打服，再合理分配府城各区域份额，浏阳府城的所有粪水、泔水、生活垃圾等等，都由肥九掌管，没有再出现因为抢地头而发生打架斗殴事件。 官府也由于肥九会办事，也镇压得住底下的人，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些，也乐得有人能帮忙压住贫户区的百姓。 叶云华看到上百亩晒粪的景象，内心有点激动，真的壮观，能将粪水和生活垃圾的生意做到这地步的，莫叔和肥九是第一人了。 肥九见叶云华眼里只有激动和兴奋，没有半点嫌弃和鄙夷，不由对叶云华的印象更好了，很难得有小姑娘见到这臭气熏天的场面，还能有这样的镇定。 肥九将叶云华引到已经分类好的垃圾场旁边，让叶云华自己挑，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叫他，他得先带人处理今天拉回来的粪水和泔水。 叶云华开心地对着肥九说：“九哥先去忙活吧，别耽误正事，我自己可以忙活的，太感谢九哥了，晚上有空请你和莫叔一起去吃饭。” 肥九见叶云华是真心相邀，也没推辞，爽朗地说了一声：“好啊，也好久没和义父一起吃饭了，晚上九哥请你们，九哥有钱。”说完拍拍胸脯，不容置疑，转身就去忙活了。 叶云华也笑着应好，到时候她偷偷结账不就行了，哪能让九哥请。 打定要请莫叔和九哥吃饭的主意，叶云华就专心在已经处理过的垃圾场里转悠。 眼前被被分类出来的垃圾场，东西摆放很分明，但不多，刚在车上聊到这些的时候，九哥就说了，商交会在第十天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外邦人将带来的各种商品都卖完了，早早就启程回自己的国家了。 剩下这些来得晚的外邦人，多数在上岸时，利润较大的商品就在船上出售完了，没多少来到展会的。 这些甘蔗节和薯类都是他们这些天因为大部分都发芽了，不能食用，只能是丢到客栈后巷的垃圾堆里。 昨晚他们能挑出来的这些，能符合叶云华要求的不多，其余的也都烂了或者干透了，没法保存。 看着眼前的甘蔗节，番薯，马铃薯，还有角落一小堆的瓜果蔬菜，觉得已经是惊喜了。 没有丝毫犹豫，叶云华撸起袖子就蹲在地上开始整理，虽然鼻尖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粪臭味，但都无所谓了，这可是天然无公害的肥料。 从这堆甘蔗节里面，挑选出干净芽点多，没有霉变和蔗心没变红心的甘蔗节，每根都用匕首削去头尾两边一点点，看看蔗心有没有变心。 没有的就两头沾上些草木灰放到麻包袋里，处理完之后，也不多，大概就是一百斤左右，叶云华也很满足了，这些都是意外的收获。 番薯也挑了不少能做种薯的，惊喜的是发现十来个红心番薯，就是能烤着吃也很甜的那种红心番薯，可惜就是有点少。 到最后处理完，能够做种薯的白皮黄心番薯大概六十多斤，红皮红心番薯二十多斤。其余的霉变或者沤烂的部分太多了，实在是保存不了，不然都想扒拉回去。 把处理好的番薯撒上些草木灰装到麻袋里面，边上长芽的马铃薯自然也没放过，这堆马铃薯比预期的还要多些，大部分只是长芽，没有烂，表皮的破损程度在可控范围内。 长芽的马铃薯就先将芽处理好，其他有有些破损的就将抹过草木灰的匕首，刮掉，抹上草木灰。 两种不同的马铃薯分开装，也有一百多斤这样，叶云华来到了那一小堆整理出来的瓜果蔬菜。 有八只个头不大，有些花皮的南瓜，可惜已经干掉半截了，只能用匕首划开，掏出里面的南瓜子，将瓜瓤撇掉，只留南瓜子，装到带过来的布袋子里面。 没想到这干掉南瓜的个头不大，但扒开里面的南瓜子还很多，每个瓜都有两百来颗瓜子能做种的，这可是惊喜中的惊喜，布袋子被挤得鼓鼓的。 角落里还有些苹果，个头不大，也是干瘪的，将苹果里的籽都挖出来，一共八十多颗籽，苹果籽种苹果树没有尝试过，但有杀错没放过，种不种得出来都得薅走先。 处理好这些东西后，叶云华都放到背篓里捆好，走过去找肥九，想着他也该忙活得差不多了。 走到半路就看见一些碎掉盆栽，大多数都已经枯黄，枝干已经干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