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和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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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村距离镇上并不远，日落时分，收到消息的潘仁就急匆匆的从唯新镇赶了回来。 刚刚回到家，潘仁就冲进了母亲的屋子，一眼就看见母亲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焦急的问道："娘，你怎么了" 钱桂芬听到大儿子潘仁的询问，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道："哼！你还知道我是你娘，还不是能比娶了一个好妻子，居然敢打婆婆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我就要死在她手里了，到那时候，你就称心如意了吧" 潘仁闻言，惶恐的道："娘，你看你说的，这里面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小华一直以来对你都毕恭毕敬，从来不会忤逆你的意思，怎么会对你动手呢" 钱桂芬冷笑一声道："误会老娘的手都要被她打断了，有什么误会，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问她，她可是当着你弟媳妇儿和几个侄儿的面对我动手的。" "呜呜呜，家门不幸啊，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被儿子媳妇儿嫌弃了，我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免得被他们看着碍眼……" 说着说着，钱桂芬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边喊着潘老头的名字哭诉儿子媳妇儿的不孝顺，想要早点下去陪老头子，让潘仁心里一阵烦闷。 对母亲的话，潘仁不得不信，但是也没法全信。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德性，要不是听传消息的人说母亲被妻子打伤了，他也不会急匆匆的从镇上赶回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好言安抚母亲。 钱桂芬哭着说蒙小华对她动了菜刀，想要杀了她，还把家里唯一的一口大铁锅砸坏了，是老潘家的丧门星，败家娘儿们！ 她让潘仁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媳妇儿。 否则，她就死给他看！ 安慰了许久，直到潘仁将身上这段时间积攒的工钱尽数交给母亲，钱桂芬这才暂时消停，不再哭闹。 老潘家正屋是三间茅草屋，中间是钱桂芬的房间，左侧一间住了老二潘义一家，右侧靠近厨房的房间住老大潘仁一家。 在正屋外，还搭了两间偏屋，一间作为厨房。 另一间是牲口圈，里面畜养了两头猪和二十来只鸡。 屋子里非常简陋，除了一个放衣物的木柜子，只有一大一小两张床。 平常睡觉的时候，潘仁一家六口人就挤在这两张床上。 潘仁没有回来的时候，蒙小华带着两个儿子睡大床，两个女儿睡另一张小床。 每次潘仁回来的时候，小儿子潘仁就只能挤到姐姐们的床上，将空间让给潘仁睡。 出了母亲的屋子，潘仁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蒙小华坐在床边，似乎正等着他回来。 看到妻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潘仁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带着怒意问道："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蒙小华没有理会潘仁的发怒，将一张纸推到了潘仁面前，淡淡的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婆婆的手是我打的，如今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和婆婆分家，要么就一纸休书休了我。" 见妻子不为所动的样子，潘仁不得不暂时压下怒火，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对娘动手，你知道那是我娘，是你的婆婆，是长辈吗" 蒙小华抬头看了眼前怒气冲冲的男人一眼，冷冷的道："因为是长辈，所以她要打我的时候我就只能等着她打我因为是长辈，我就不能保护自己因为是长辈，就能卖了你的女儿去给侄儿娶亲" 潘仁闻言一愣："卖了女儿给侄儿娶亲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蒙小华冷笑道："你能知道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婆婆向来偏心弟弟和弟媳，这一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女儿的身上，谋划着要把你的女儿卖一个好价钱，好给你的好侄儿潘辉娶亲，你愿意吗" 潘仁闻言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刚刚在娘的屋子里，她一直在说着蒙小华的坏话，说着她如何不孝，如何顶撞自己，如何对自己动手，却只字不提要卖了大丫的事情。 看来，妻子对娘动手的背后另有隐情。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对长辈动手啊。 刚刚在屋子里，他也看了，母亲的手腕上确实淤青了一块，一看就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出来的。 潘仁似乎是因为心虚，声音变得平静了几分："他们想把大丫卖出去的事情，好好商量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动手呢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子的！" 蒙小华冷冷的道："好好商量你不在家，她们会和我好好商量吗我以前什么样子做牛做马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干着最多的活，吃着最差的食物，还要时不时被婆婆打骂，这样子的日子谁愿意过谁过，反正我是不愿意继续这样了。" "我说了，今天你要么和婆婆分家，要么就写休书给我，想要我继续给你潘家当牛做马，门儿都没有！" 潘仁见蒙小华的态度异常坚决，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撸着袖子怒斥道："分家！分什么家，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你一个女人，老子休了你，你会饿死在外面！老子今天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一家之主！" 蒙小华冷笑："一家之主你可真看得起自己，维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女，只会对自己的妻子撒气发狠，你算什么狗屁的一家之主！" "别人眼瞎，你也眼瞎你看不到这个家里有多少事情是我和两个女儿在操持，除了无能狂怒打老婆，你还能做什么！你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说着，蒙小华从身后掏出了另一张纸和一柄闪着寒光的菜刀！ 纸上，大大的"和离书"三个字刺痛了潘仁的眼睛。 在古代，讲究男尊女卑，向来只有男子休妻，却没有女子休夫的事情发生。 女子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想要结束婚姻关系，只有采取和离的方式。 所以，蒙小华拿出来的另一张纸是一张和离书。 和离书上，蒙小华写明了要带走两个女儿。 在潘家人眼中，女孩只是赔钱货罢了，潘家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蒙小华想要将她们带走，容易许多。 她可不想让女儿留在潘家继续当牛做马，最后被婆婆为了给潘辉兄弟娶亲，卖去不知哪里。 至于两个儿子潘山和潘峰，不是蒙小华不想带走，而是她知道老潘家根本不会同意。 那可是老潘家传承香火的根！ 所以，她干脆没有写进和离书中，自己增添烦恼。 现在的她，只想早点脱离潘家这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