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镜中梦断 · 虚空问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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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9章 镜中梦断 虚空问圣 天旋地裂之后,苏长安没有立刻回到熟悉的现实。 他站在一片无边的虚空中,脚下无地,头顶无光,他前面天衍禁境的椭圆状法阵幽光流转,宛如湖面泛起的阵阵涟漪。 寂静之中,一道青袍身影缓步而来,那是一位老者,白须垂胸,眼眸清亮如雪,身形瘦削,背脊却挺得笔直,一手执拂尘,一手杵着拐杖,站在那里如一方古碑,沉静无声。, 他的灵海鼓荡,丹田澎湃,气息清晰如昼——这不是梦。他已彻底脱离幻境,回到了“天衍禁境”的核心深处。 “晚辈苏长安,拜见前辈。” 那位老者原本盘坐虚空,神念凝聚如渊,气息古朴厚重,如一枚沉入历史洪流中的界碑,任尘沙覆盖,依旧不动如山。 可就在“苏长安”三个字落地之后,老者那双闭目的眼陡然睁开,锐如星陨,仿佛瞬间穿透了苏长安的皮肉骨血,直刺识海深处。 他的目光先是震惊,再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化作一种深沉的、近乎动摇旧观的审视。 “……你。”老者声音低沉,一字一顿,“你不是赵氏血脉。” 这本就已让他心神震动,可下一刻,那双古井般的眼眸倏然浮现第二重涟漪,声音也压得更低几分: “你竟……是圣人” 那一刻,他的神魂震荡得仿佛天枢错位,一位非皇族血脉之人,年不过弱冠,竟然引动了此地封存千年的圣堂应机,踏入圣贤之门。 ——这在他几百年的认知里,根本不可能存在。 “血不归赵,道不入儒。”老者盯着苏长安,声音艰涩,“你既非皇家之后,又未入儒门正统,为何能入此地” 苏长安面对质疑,面不改色,眸中波澜不惊。 他缓缓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一丝独属于他的从容与睿智: “前辈,血脉是因,但不是全部。” “皇族之血可开门,圣人之气亦能破局。若这圣堂只认姓氏,不认道义,那它撑不起‘圣’这个字。” 他语气平和,却句句锋锐: “我未入儒门,却读书万卷,行过百地,知仁义、懂进退。既然此地以‘圣’为门槛,那我进来,不是偶然。” 苏长安目光平静,语调沉稳,仿佛不是在解释,而是在替一方大道正名: “血缘是祖宗留下的,理,是自己走出来的。” 老者凝视着苏长安,目光沉如古井,神色却在刹那间翻起暗潮。 掌心灵息波动,仿佛有无形脉络自虚空而起,一道道古老的印记在他周身浮现,缓缓旋转,与苏长安体内某股幽深气机悄然共鸣。 那是皇家血脉特有的回响。 他眸色骤沉,声音低哑: “你这身气息……竟与赵氏血脉同宗。” 那一瞬,他眼底闪过难以名状的惊疑与恍惚。视线落在苏长安脸上,先是探究,随后逐渐转为一种迟疑又微妙的复杂。 他心底某个角落被轻轻敲响—— 难道是哪位赵氏旁支流落在外、私自更姓改名又或者是哪位不知廉耻的子孙,把一块璞玉扔在凡尘,任其风吹雨打 他呼吸微滞,心绪翻涌,一时间怒其不争,又怜其孤落。 ——如此天资,竟未入宗籍,反倒靠自己踏入这等圣贤禁地,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无法置信。 但正因这不合常理的登堂入室,反倒让他心生怜惜。 “在我活着的这些年里……”他语调轻柔,却压不住其中惊叹之意,“从未见过年纪如此之小的圣人。” 苏长安略一颔首,唇角扬起一丝温和而自持的笑意,抬手拱礼: “那今日,就由晚辈为前辈,开一次例。” 老者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仿佛许多念头在这短短数息中转了一圈,最后归于一点宽慰。 “我名赵云栖,此地禁境由我镇守。”他说话时,声音温和如春风拂面,然而身周圣意仍重如山岳,带着一种历经王朝更迭、依旧不倒的沉稳威势。 他看着苏长安,缓缓说道: “五日而破镜。” 语气虽轻,却仿佛落下一枚千钧巨石,连空气都陷入短暂的凝滞。赵云栖目中波澜荡漾,轻声补了一句: “你确实……不是凡人。” 苏长安神色不动,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迟疑: “可我分明……经历了一个月有余。” 他玄罡境界的感知,对体魄、经络、灵息的感应都极其精准,对时间的感知也比常人敏锐太多。他能记得每一次进食、每一次休息、每一夜梦中踱步的长度——绝非五天。 赵云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赞许: “不错。你身处玄罡之境,已可自察气息与时序律动,那并非幻象扭曲——你在镜境中,确实渡过了五十日。” “此地以神意为匙,时间流速不同,“此地十日,外界一日。” 苏长安静静站在原地,喉结微动,心中却像被人用一根丝线捆住。 苏长安点了点头:“多谢前辈解惑。” 他忽然抬头问:“我可否留在此处修炼” 赵云栖圣人注视着他,目光中像在掂量什么,又好像带着那么一点疼爱。 片刻后,他轻轻点头: “可。” “禁境已百年无人入,其内积累灵元足够你逗留十日。超过十日,幻象与主核将开始崩塌,你必须离去。” 苏长安拱手再拜。 正欲凝神吐息,赵云栖圣人却拦住他,语声陡然如山风鼓动虚空: “答我一问。” “为何你宁愿在现实中挣扎求活,不愿在幻境中达成所愿” 苏长安一怔。 片刻,他轻轻笑了笑。 “因为我有放不下的人。” 他看向虚空深处,那是一道无形的裂缝,仿佛能通往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我还有真正的家,要回去。” “要想回去,我只能变得更强。” “强到能打穿梦境,也能打穿现实的壁垒。” “这才是……我此刻留下的意义。” 圣人凝视良久,终于缓缓闭眼,像是将一个未解的问题,暂时交还给时间。 “去吧。” “你若能成,就不止是破境者。” “而是开境者。” “去吧,境碎之后,才有通天之径。” 苏长安一愣。 这句话……含义颇深。像是点破了某种禁忌的谜团,又像是冥冥之中印证他那句戏言——“别人进去是顿悟,我进去是修副本的”。 他张张嘴,还想追问更多。但赵云栖圣人却已化作光点,随虚空一阵波澜飘散无痕,连一丝余音都不曾留下。 苏长安低唇角却扬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接下来的时间,归他支配。 ——绝对的自由。 没人催、没人打扰、没人给他贴标签。 他站在原地几息,目光低沉下来,忽然轻轻吐息。 “既然暂时出不去,也没人管我,那就……”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盘膝坐下,指间在虚空中一捏,一枚枚灵石从纳袋中流溢而出,叮叮当当落地。 “——那就好好修一场。” 苏长安眼神清明,呼吸沉稳,像是终于下了某种心念的决断。 他闲着无事,也不想白白蹉跎这些封闭时光。 既然现在肉身已得淬炼法门,灵石与时间又都充足,不如趁这个空档,把体格练强壮些,最好突破玄罡的桎梏。 而且他心底还有个念头—— 若未来真能找到“那边”父母的线索,若能穿界而回,那么每一分修为、每一寸体魄,都是他在残酷现实中存活的底牌。 他必须更强,强到能扛起两个世界的代价。 强到,能在这个世界养母,那个世界救母。 此外,早在入天衍禁境前,他便一直在默默修炼《封神步》。 若能把这招修至大成,不论未来面对谁,都将多一层生机。 “修体、修步、修刀……都在这禁境之内完成。” “到时候再出去,才不至于落人之后。” 他目光一凛,手腕一翻,将纳袋彻底打开。 灵石泻出,如泉涌山崩。 天衍禁境,封闭结界之中,光影交错如潮水起落,寂静中带着一种天地初开的肃然。 苏长安盘膝而坐,衣袍松散,背脊如松,气息却沉凝如铁。 纳袋一开,灵石崩涌而出,叮叮当当堆了一地。上品、中品、极品……分门别类地码放得整整齐齐,像一座散发着灵息热度的“小山阵列”。 萧玄策的出手,果然豪横。 还有一把罕有的中品灵宝影杀之刃,不得不说萧玄策很贴心,苏长安的斩妖司制式刀符文刀现在完全不够用了! 除去灵石和刀,纳袋中还附有十张传音符,和一枚蜂窝状的传音石,通体墨蓝,上面铭刻着细密的纹路。 苏长安拿起那枚传音石,眼底闪过一丝无言的沉静。 “……这玩意看着像老式座机,但确实好用。” 他轻声自语,随即拂袖布下隔音结界,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在他周身缓缓升起,天地灵气顿时凝聚如潮,朝他体内汹涌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