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玉絮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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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段之恒一早便敲开了母亲的房门。 婉夫人之前在婚事上和儿子闹了别扭，段之恒回来后，她又正好陪宫中几个姐妹在皇觉寺小住。 昨日夜里回来还想着怎么找个由头和儿子聊聊，免得时间久了，母子之间生了嫌隙。结果，一觉醒来，他已经端着早膳候在门外头了。 &#34；恒儿。外头多凉啊，快进屋里来。&#34；婉夫人草草挽了发髻，笑眯眯地招段之恒进去。 要是往常，段之恒肯定会放下东西，请个安就回自己书房了。今日却乖顺地进了屋坐下。 婉夫人喜出望外，一面催促婢子热茶水，一面仔细打量儿子。 &#34；瘦了！&#34；婉夫人心疼地拉住儿子的手，&#34；恒儿，你前些日子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34； 段之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淡淡回应，&#34；还好。&#34； 婉夫人讪讪地笑了笑，将茶水递给儿子。她现在也不敢多问，只等着段之恒自己说。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段之恒就主动找她聊了起来，&#34；母亲，我在庆州结识了一位朋友，她想在京城做买卖，我拿了些样品回来，你看看能不能送进宫献给容妃娘娘&#34； &#34；哦&#34；婉夫人眉毛一挑。儿子主动跟她聊天已经是稀奇事，居然还是做买卖这方面的事，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34；咱们恒儿在庆州结识了新朋友是哪家的公子啊能让一个连自家产业都不想接手的人，管这买卖上的事，一定关系匪浅吧&#34； 段之恒垂下眼眸，顿觉面上发烧。 婉夫人看他这模样，心里&#34；咯噔&#34；一下。儿子从小有主见，不喜欢父母过多插手自己的事，这么问，怕是又触碰到他的逆鳞惹他不高兴了。 于是，她赶紧换了话题道：&#34；若是东西一般，只怕送到容妃娘娘那里她也只会收进库房。&#34； &#34；我的确当她是挚友。所以才主动说要帮她。她的东西，也的确好。&#34；段之恒忙道。 婉夫人没想到儿子非但没生气，还主动和自己说了这些。不由得对这个庆州挚友起了好奇心。 她喝了口茶，一面观察段之恒神色变化，一面不徐不急地道：&#34；你那位朋友是做布庄生意还是珠宝首饰想要送进宫里，是觉得宫妃们用的一定会受追捧吧倒是个会走捷径的。&#34； 段之恒脸上一红，他没想到母亲直觉这么敏锐。 婉夫人察觉儿子变化，惊诧道：&#34；恒儿，出主意的人不会是你吧你与人合作做生意了&#34； 段之恒连连摇头，&#34；没，我没有和人合伙做生意。和她合伙的是晋王。不过，送进宫的主意确实是我出的。&#34； 婉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温声劝道：&#34；不是你跟人合作就好。咱们武定侯府如今是香饽饽，总要留点心眼。晋王已经就藩，皇位无望了，咱们亲近点倒是没关系。东西拿过来给我瞧瞧吧。&#34； 段之恒闻言嘴角不由得带上一抹笑。母亲这人一向谨慎，既然肯看，这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随后，段之恒身边两个随从将东西呈了上来。 金丝楠木的托盘之上，斗篷雪白的狐狸毛蓬松柔软，乍一看还以为有只小兽卧在上面。 婉夫人没有起身，只是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34；是不错的皮子，但也只是不错，一整块才好。&#34； 说完她也不再看，询问道：&#34；这是件斗篷吧若是斗篷便没什么好看的了。 无非是缂丝，或者错了金银线。再华丽点，点缀点珠玉宝石。 咱们见的不多，宫里娘娘们可不缺，只能算普普通通。送到宫里也只有库房里吃灰的份。 我和容妃娘娘关系不错，但也不会因为是我送的就区别对待。何况娘娘她怕冷，冬日一般都是穿的皇上御赐的紫貂皮。你们这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34； &#34；母亲说得不错。&#34；段之恒把斗篷拿起来披在婉夫人肩上，狡黠一笑，&#34；但又不全对。&#34； &#34；你这孩子。&#34；婉夫人笑笑，扯了斗篷一角准备仔细瞧瞧。忽然察觉到什么，狐疑地看向儿子。 段之恒点点头，笑容带了几分得意，&#34；屋里暖和，显不出它的特别之处。我陪母亲去花园里看看雪吧。&#34； 婉夫人怔了怔，眼角微微湿润。 段之恒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六岁就被皇上看中去给皇子们伴读。回来也是在书房中苦读，别说陪她散步赏雪。就是一起吃饭都鲜有。 因为婚事和自己吵架后，更是面都见不到。这次负气离家，倒是变化颇大。 &#34；母亲你怎么了&#34； 男人或许天生就迟钝些。段之恒看到婉夫人眼中含泪，便觉得她是生病了，询问道：&#34；要不要紧母亲，迎风流泪是病，我等下替你把脉，开个方子吧。 &#34；你才有病！&#34； 婉夫人瞪儿子一眼，便拉着他去花园里小桥上赏雪。 &#34；恒儿，你可还记得这荷池是你一岁那年你爹特地给你挖的。你小时候可爱在池边玩水了。&#34； &#34；不记得，三岁以前的事都不记得。&#34；段之恒淡淡道。 婉夫人面上露出几分尴尬，还是继续道：&#34；恒儿，你刚刚在屋里要和我说什么来着&#34； 这时，恰巧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婉夫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可瞬间，她就感觉到身上的斗篷传来阵阵暖意，且轻飘飘的没有寻常斗篷的厚重感。 “恒儿，这斗篷……”婉夫人惊讶地开口。 段之恒脸上恹恹的表情立刻不见，眼睛里冒着精光道：“母亲感受到它的与众不同了吧这斗篷里填充的是鹅绒，比丝绸和棉花要轻盈和保暖多了。” 婉夫人眼睛一亮，旋即又苦恼道：&#34；确实不错，只是鹅毛这东西不如丝绸金贵，虽然比寻常的斗篷轻盈许多，暖和许多。但说起来不体面啊。&#34； 段之恒脸上笑意更甚，这个问题常寻年早就考虑到了，仔细跟他说过。 &#34；母亲，这鹅绒可不是鹅毛。斗篷里这种优质鹅绒的获取难度较大。只有云州，庆州一些寒冷的高山上的白鹅，才能有这么大这么饱满的绒朵，鹅的数量本身有限，最柔软的鹅绒又需要在冬天寒冷的时候才能采集到，产量自然少。比丝绸珍贵多了。&#34； 婉夫人听了儿子的解释，微微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思索。 &#34；今日我就把它送进宫献给容妃娘娘。只是京城潮流向来转瞬即逝，你和你那朋友可准备好了&#34； 段之恒黑润润的眸子，流露出一丝兴奋，开心道：&#34；一切早已准备妥当，就差母亲这阵东风了。&#34； 接下来一切如先前所料，容妃怕冷，得了这斗篷果然爱不释手。段之恒乘胜追击，又让母亲送了鹅绒被子进宫。 不过短短数日，这种鹅绒斗篷在京城的贵女圈中传了开来。鹅绒还被改成了玉絮绒这样具有诗意的名字。 那些贵女们纷纷打听哪里可以买到。段之恒他们便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开设店铺，取名玉絮阁，店内装饰也是极尽奢华。 店门口，挂着那标志性的斗篷，吸引着来来往往行人的目光。 开业那天，婉夫人带着一群贵妇人前来捧场。众人又瞧出了些玉絮阁的与众不同来，这里边的伙计可真是养眼啊。 俊男负责给客人们介绍衣服款式材料，美女负责替不愿意亲自试衣服的贵女们试穿衣裳。 只要进店，那排队都买不到的福岚茶庄奶茶和茶点就会送到手边。即使不买，玉絮绒做的小动物挂件，也会用心包好当个伴手礼。 买得多的甚至还会送上旺旺酒楼包厢券，那一天销量五桌的锅子不用排队就能吃上。 大乾贵妇们即使见多识广，也没被这样的服务，这样的联动震撼过。或是想出风头，亦或是跟风，纷纷选购。 第一天，价值百两一件的斗篷就销售一空，千两的精品玉絮被子也卖出去几十件。还有人要定制价值千金的限量款。 常寻年太过激动，连夜赶飞车回庆州。 主家交待的鹅绒加工厂，可以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