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七月半，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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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凤府回来后，第二天，未无央没能得以多休息。 只因七月十三，一年一度的中元节就要到来。 该准备的，也得准备起来了。 往年这些琐事都是未母在主理。 如今未无央也长大了，所以遇上这种节事，未母就把她带在身边教学。 为明天做准备，不说那些要烧的香，纸，烛，就祭拜的贡品，也都要备全。 猪，羊，鸡，鸭，鱼等这些都是需提前备好，不然仅明天一个白天，怕是来不及。 虽然备这些东西，不用母女俩亲自去做，可该她们安排的，还得她们来安排。 总之一切为了明晚的节事做好准备。 一整天，未无央都跟在未母身边学习。 直到月上枝头时，未无央才得以回了依兰院。 泡了个温水澡后，洗去铅尘，连带的身体的乏意总算是退去了不少。 未无央依在竹榻上，慕雪给她揉腿，音若则给她用布巾绞干头发。 当那一股股的酸疼从腿上传来时，未无央不得不感叹，这当家主母，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夜深后，守夜的丫鬟也被未无央打发去了房间的外室休息。 她又开始了对四方屋的各种摸索及操作。 直到她最后实在睁不开眼，困得不行了时，她才上床睡了过去。 第二天，未无央起来，就去了凤溪院与未母一起吃早餐。 今天更加的忙碌了。 祠堂里，各个角落都安排人擦拭得一尘不染。 杀猪宰羊，鸡鸭鱼，也都备好煮好一一上贡桌。 茶水，素酒，糕点，饭菜，水果，鲜花，也不可少，备得满当当的。 凤府祠堂里的三十三张桌子全都摆满了。 未家族中大宗祠那边，未母也同样安排人把她们府备的供品送去那边贡上。 时辰到，未父携着府中众人祭拜，不分男女，按辈份从长到幼的跪拜磕头。 点烛，烧香烧纸烧财包。 一大家子，全府各院。 人太多，不好操作。 都是各房的人围硊在一起烧。 夜色下，火光照亮了整个祠堂。 未无央虔诚的跪拜祈求祖宗保佑，保佑她这一世心想事成，保佑她在乎的人平安顺遂。 微风拂来，她面前烧过的纸钱飞灰，缓缓随风扬起，转圈。 好似老祖宗听到了她的祈愿，用大手在轻抚她的脸。 夹带星火的飞灰，环着未无央旋转。 那点点星火看似烫热，未无央却未感到害怕，那飞灰星火好似真的是她们未家的祖宗显灵了似的，环着她转，连她衣角都未熛到。 最后散化在了夜色里。 给祖宗们烧纸钱香烛的同时，未府的各个院落，包括花园，小道，荷塘岸边，只要安全，能插的位置上全都插燃上了露水香。 炎热夏夜，明月当空，星辰坠落，辰光变成了莹火，忽闪忽闪的在夜空中飞舞，与草丛间，花园里，塘岸边那点燃的露水香，相交呼应，似给那些从地府归来的故人照亮了归家的路。 府中的祭拜完成，未父携着二老爷，五老爷赶去了族中大宗祠那边继续祭拜。 府里，则由留下的三老爷四老主持。 在三老爷的带领下，府中留下的人，转战到了未府的大门外。 在未母的指引安排下，府中的下人有条不紊的把备好的贡品摆到了门前及路旁的地上。 要问为什么不把贡品摆桌上，只因那些从地府归来的鬼魂中怕有小孩，怕有瘸腿的英魂将士，怕他们够不着桌上的贡品，所以摆在了地上。 围在府前街上烧纸钱烧香烛时，就不用硊着烧了，主打的是一份心意。 夜色里，街道上，青烟起，火光亮。 微风起，灰飞扬，归来的鬼魂忙，忙，忙。 府前烧完，街上的小孩耍起了“香瓜”。 香瓜其实不是瓜，而是插满了香的大青柚子。 七月半的柚子还是青色的，里面果肉还未长好，很是酸涩，根本不能吃。 大人就会摘下树上那些低矮的，品相不太好的青柚做成香瓜给孩子们耍。 不过，也有的人家因为没有柚子，选用的青南瓜来作香托，但那也是少数，只因那南瓜太过软嫩经不起耍弄，故而选用南瓜做香瓜的甚少。 未府也准备了几十个“香瓜”，香瓜插满香后，就像个大刺猬似的，而在这大刺猬的底部下则穿插上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当给这只大刺猬上的香全点燃时，小孩子们就会扛起竹竿，开始耍“香瓜”了。 未府准备的几十个香瓜一一点燃后，府里的小辈，及那些个好玩的小丫鬟和小厮们则一人扛起一颗香瓜，接起了香瓜龙。 长长的香瓜龙，从街头耍到街尾。 最后，在回来未父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沿着街道出了城。 途中遇上了好几府的“香瓜龙”队，大家耍得更欢了。 未无央在其中，也受感染扛了个香瓜，跟随着由自家大哥领导的香瓜龙，往城外而去。 来到城外的河滩时， 这里已经是火光冲天了，一群群的人围着烧香，烧纸烛。 未府一行人选了一处没人的位置，家丁们把带来的贡品摆在地上。 开始了烧钱纸。 当那一堆堆的纸钱燃亮起来时。 未父举起酒杯，随行的一众人排在他的身后，同样举起了酒杯。 “敬各方英烈，敬各方无家可归的英雄，敬保卫大偃朝牺牲的各方将士，敬各方孤魂……” 随着未父的话，他说一句，众人跟一句。 话落，杯中酒倒洒到了地上。 香烟起，火光亮，岸旁的夜色长，长，长。 祭拜完城外的阴灵，一行人举着“香瓜”龙回城了。 城外，路上，一条条争斗嬉戏耍闹的香瓜龙，也似那指引归家的光，愿那些找不到归家路的鬼魂，不再害怕，不再彷徨，他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并未被世人所遗忘。 回到未府，未无央她们所扛香瓜上的香差不多也快要烧尽了，余下的，只是未能烧着的香签棍子留在了上面。 这样一看，更像扛了个大刺猬。 一行人，一一把香瓜的长竹杆插在府门前的泥地上，任由香瓜上所有的香全部烧尽。 回到未府，依兰院里仍弥漫着香烧燃过后散发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香烟味太过呛，先前飞舞的萤火虫也不见了踪影。 整个院里全是香的味道，甚至连蚊虫也躲了起来。 未无央很累，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她也不探索四方屋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早，天才刚亮，依兰院里还静悄悄的，就有前院的婆子过来院里拔燃完的香签，收扫燃过的香灰。 这些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扔的。 整个府里的这些，都是要统一收装起来，然后倒到河里，以免被踩到，被踏到，据说那样会不好。 不知别人信不信，反正未无央很是相信，毕竟她也曾作为鬼魂浑浑噩噩飘荡了好几年的。 有些事，还是值得她相信的。 七月十三鬼门开，七月三十鬼门关。 从七月十三到七月十五这三天，未府是要在祠堂里隆重祭拜自家祖先的。 而在这半个月的日子里，泰京每晚都会有人在门前街上祭拜阴灵。 未府也不例外，同样每晚也都会在府门前烧上一些纸钱，摆上一些贡品。 只为给那些找不到归路，回来得慢的阴灵祭上一祭，以示心意。 这人呐，谁也不知能走到哪一朝，所以得多行善，多积阴德。 尤其未无央曾经当过鬼魂，虽然她只能围绕在夜…的身边，不知其他。 可她能重生回来，回到一切还未发生时，她觉得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也是她的幸运。 她更加的想做好事，当善人，积阴德。 用来回报这份来之不易的恩情。 所以在这半个月里，不管她有多忙，每晚，她都很虔诚的到府门外跟烧纸钱拜上一拜。 七月十五过完，未无央总算是得以出府了。 好多天没去店里看了，她心里不太放心，决定去店里看看。 自从她扮过男装后，出府，她觉得还是男装方便。 男装的确是方便，不像女装，裙啊，襦的，钗啊，环的，很是麻烦。 简单的男子装束，半脸面具一戴，折扇那么一打，虽然看不清长相，可身形若不细看，那也是个翩翩佳公子的。 未无央很是丛容，带着秦思踏着四方步就出了未府。 坐着马车，很快的就来到了祥和二街的街口。 远远的，透出车帘，就看到甜蜜蜜糖水铺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看来，她不来的这几天，糖水铺的生意还不错。 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那长得好看反应慢半拍的云初站在了店铺大门处，充当着吉祥物。 几天不见，云初还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 未无央抬步刚往店铺走，有一波的大姑娘小娘子从她身后挤了上来。 几人掩面嫣笑，路过云初时，略显驻足，等反应慢半拍的云初看过来时，这些个大姑娘小娘子个个羞红了脸，急忙抬步跑进了店里。 唔，啧啧啧，这一幕很是让未无央咋舌。 看来，当初她把云初买下来，的确是买对了。 这不，他啥也不用干，就往门前这么一站，那些个大姑娘小娘子的纷纷进店来消费，这不，银钱不就来了吗 大偃朝民风还算开放，这些个大姑娘，小娘子的也不是都禁足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么一想，未无央感觉自己打开了新思路。 看来，以后要开店的话，得多找些好看的小厮，小伙计来镇店，这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美色逸人，谁还不想看好看的，赏漂亮的了。 这是花了钱的，取悦自己怎么了 就拿她自己来说，看了好看的人，且不论男女，只要好看，那不仅养眼，还养心，心情总会变得美美的。 这么看来赏心悦目才是促进消费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