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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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对方是谁的那一刹那，脑海忽然空白无法再思考其他，眼神里只剩下那个静静伫立在紫藤花下的身影。 垂落的紫藤花落在他身后，皎洁的月色倾泻在他身上，深紫色的光芒在眼眶里流转，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其中，令人捉摸不透。 咫尺之遥的距离，近得仿佛只要他伸开手，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卡雷欧全身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冲上去，把那曾经属于他的温暖紧抱进怀里，亲吻她娇嫩的红唇，埋进她温暖的发丝上，感受她的存在。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极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甚至连脸上都维持着恰如其分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周围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一般，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没有，随着月光的移动，对面颀长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蒂亚急促的心跳却慢慢平静下来 卡雷欧艾德里安…… 她在心中默念着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金色的眼眸里有着些许陌生的情绪。 然后，她开口了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宛若对待陌生人一样的问候，如同冰冷的刀锋扎进他的心口，狂喜的情绪顿时跌落到冰点。 深紫色的眼珠深处短暂收缩了一瞬，然而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只有收在背后那只青筋暴起的拳头出卖了他此刻暴躁的心情。 为什么不说话，她语气不对吗 蒂亚刚想开口，后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 “夫人，您在哪里” 蒂亚从古怪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伊茨不在，皇宫那边不能拖延，和卡雷欧在这个时候意外重逢，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尤其…… “夫人……” 身后的叫喊越来越急促，加入寻找的人也越来越多，蒂亚皱了下眉，用着抱歉地口吻对他道：“抱歉，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不介意的话，我们明天再谈，你觉得如何如果……” “好。”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卡雷欧的回答打断了 蒂亚听到他的回答，紧皱的眉心反而皱得更紧了。 以卡雷欧的性格听到她的回答应该会生气质问才对，为什么他会那么冷静 不过她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今天的意外太多了，既然卡雷欧没有持反对意见，那就当是这样吧。 蒂亚没有犹豫，朝着他的方向点点头，向着灯火通明的大门迅速走去。 留在原地的卡雷欧眼神近乎贪婪地望着蒂亚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坐上那辆有着皇宫标志的马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一切重归寂静之时，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愤怒的表情，大掌倏地捂住自己脸，身体不断地抖动，无法抑制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算什么”那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可笑了，他深爱的薇娜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却比陌生人都还不如 她甚至什么都没说，也没有问，仿佛这些年所有的思念全是他一个人的自导自演。 月光下那双眼眸里浅紫和深紫的暗芒不断交错，沿着大掌滴落下的血滴滑过苍白的脸颊，表情阴鸷得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赫拉维。”停止大笑的卡雷欧嗓音沙哑，声音小得几乎快听不到 隐没在暗处的赫拉维快步走到他的身边，垂首等候着他的指令 卡雷欧放下捂着脸的手掌，尽管脸上沾染了血污，依然难掩盖他那副俊美的皮囊，反倒给那副脸孔增添了一种疯批的美感。 “把奥柏叫过来。”他道 想到奥柏的性子，赫拉维为难地皱紧了眉心，“奥柏现在可能不适合……” 以奥柏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正常执行命令，尤其当年亲眼目睹薇娜小姐的惨状，奥柏内心一直无法原谅大公的所作所为。 把奥柏叫过来非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赫拉维在这件事上有私心，他并不想奥柏出问题再度惹恼大公，所以奥柏并不是什么好的人选。 卡雷欧淡漠地抬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赫拉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 赫拉维陈忠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挣扎，最后认命地道：“奥柏不是一个好人选您是知道的，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我希望您能网开一面，不要和他计较。” 卡雷欧敛眉盯着赫拉维的脸，表情充满了玩味 “你为什么会喜欢奥柏呢”卡雷欧并不歧视同性的感情，他只是疑惑以赫拉维的性格来看，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奥柏那种冲动暴躁的性子才对 赫拉维闻言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耸了耸肩膀，开玩笑地回答：“大概我和您一样，骨子里都是个疯子吧。” “疯子”卡雷欧错愕了一下，旋即捧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卡雷欧都快忘了，一开始赫拉维选择自己的原因，从来都不是什么敬仰。 那时他刚从战场归来，路上遭遇了几场暗杀衣服都是血，为了面见陛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就是这样糟糕至极的初次见面，却让赫拉维坚定地选择了他做自己的主子 卡雷欧问赫拉维为什么，赫拉维当时的回答至今让他记忆深刻 当时的赫拉维咧开嘴笑容灿烂地道：“因为你身边很危险，在你身边我能够肆无忌惮的杀人。” 听听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但是偏偏就是那么一个从不掩饰自己欲望的人，一直待在了他的身边。 卡雷欧几乎都快忘了，赫拉维最初桀骜不驯的模样，那样的赫拉维和奥柏又有什么区别 “亲爱的大公阁下，所以能明示一下为什么要把奥柏调来吗”赫拉维难得神色轻松地问，他实在好奇明明薇娜小姐近在眼前，他家大公为何能如此平静放任对方离开。 卡雷欧意味深长地勾起唇，“因为其他人接近不了薇娜，只有奥柏艾丁斯顿可以。” 赫拉维不解，这是指薇娜小姐防备重准备让奥柏用熟人的套路重新接近她的身边吗 卡雷欧没有再和赫拉维解释，也许赫拉维知道他的目的后会反对他利用奥柏，所以他选择什么都不说，让赫拉维胡乱猜测。 “赫拉维，你刚才听见没有，那些人喊她什么” 他要是没听错的话，“那些人好像叫她夫人”赫拉维心惊胆战地回答着，生怕说错一个字会令自己家大公阁下勃然大怒 只见卡雷欧再度扬起嘴角，几乎呢喃似的低语：“他们叫她，阿尔弗雷德公爵夫人。” 那个传说中阿尔曼的英雄阿尔弗雷德公爵，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说……我该怎么样让他死得慢一点好呢” 赫拉维一悚，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色，冷淡地开口提醒：“大公，这里是阿尔曼。”不是那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斯坦汀，卡雷欧想把人明目张胆的弄死似乎很难。 尤其是对方还是阿尔曼炙手可热的贵族，头顶着阿尔曼英雄的称号，能够成功在战场上活下来并且深受皇室器重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可小觑的角色。 总而言之，赫拉维对明着杀死阿尔弗雷德公爵这项计划并不看好。 卡雷欧闻言，兀自低头看着自己不断渗血的手心，像是在劝自己又仿佛是给赫拉维解释 “人活在这世上总会有意外不是吗” 赫拉维面无表情地应和：“大公，您说的对。” 赫拉维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反对，卡雷欧还是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那他又何必要争辩。 大公下命令，他只管去做就好。 更何况大公妃一开始就属于他们奥托维尔，他们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卡雷欧缓缓地抬眸，月光的清辉洒落在他脸上，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