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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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水渠底的毒罐被小心清除，受污染的淤泥被深埋处理。中毒的民夫在服用了太医令（嬴政派来的）配置的解毒汤药后，情况稳定下来。成蟜送来的食物经过黑冰台秘密检验，竟出人意料地……无毒。 这个结果让李薇更加警惕。无毒那就更可怕了！这说明成蟜的目标根本不是下毒害人，而是赤裸裸的收买人心，为后续行动铺垫！时间，越发紧迫了！ “报——！引水渠清淤完毕！渠底坚固！随时可通水！”传令兵嘶哑的吼声带着狂喜，响彻工地。 “报——！水闸阀门调试完毕！运转灵活！”另一处也传来捷报。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分水鱼嘴之上，那个掌控着泾河之水的巨大青铜水闸！也聚焦在轮椅上的郑国和站在高处的李薇身上！ 郑国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水闸的控制杆。公输轨站在他身侧，激动得浑身发抖。李薇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目光扫过下方屏息凝神、翘首以待的数万民夫，扫过远处章台宫隐约的轮廓（她知道嬴政一定在看着），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被几个黑冰台侍卫“保护”在侧、脸上带着复杂神色的成蟜身上。 她猛地举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穿透云霄： “开——闸——！” “诺！”早已等候在巨大绞盘旁的数十名精壮汉子，齐声怒吼，肌肉贲张，沉重的绞索在巨大的木轮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嘎吱——嘎吱——轰隆隆隆——！” 巨大的青铜闸门，在绞盘的力量下，缓缓、沉重地向上抬起！ 如同巨兽张开了吞噬之口！ 刹那间！ 积蓄了多日、被鱼嘴巧妙分导的泾河之水，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狂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浑浊的、裹挟着巨大力量的洪流，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冲入刚刚清淤完毕的引水渠！ “轰——！！！” 巨大的水浪拍击着渠壁，溅起冲天的水雾！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顺着引水渠奔腾而下，如同一条黄色的巨蟒，朝着主干渠的方向汹涌而去！ “通水了！通水了！”岸上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无数民夫激动地跳了起来，热泪盈眶！他们抛起手中的工具，互相拥抱，嘶吼着，发泄着数月来的艰辛、恐惧和此刻的狂喜！ 浑浊的水流势不可挡，迅速灌满了主干渠，沿着精心设计的坡度和方向，一路咆哮着冲向干涸的洛水故道，冲向那片等待灌溉的、广袤的关中平原！ 成了！郑国渠！成了！ 李薇站在高处，被水雾打湿了衣襟，看着脚下奔腾的浊浪，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成就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同时涌上心头！她做到了！她这个穿书的社畜，真的在各方绞杀下，保住了自己的脑袋，也修成了这利在千秋的水利工程！ 她下意识地看向郑国。老人坐在轮椅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奔腾的渠水，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猛地抬起戴着沉重枷锁的双手，似乎想拥抱那由他心血凝成的滔滔之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吼，老泪纵横！ “郑工！我们成了！”公输轨扑到轮椅边，声音哽咽。 李薇也大步走过去，看着泪流满面、激动得说不出话的郑国，再看看他手上那副象征屈辱和桎梏的木枷，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她猛地抽出阎乐腰间的佩剑（阎乐没拦），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高高举起！ “咔嚓！咔嚓！” 锋利的剑刃狠狠劈下！郑国手腕和脖颈上那副禁锢了他数月、也意外救过他几次的沉重枷锁，应声断裂，碎木飞溅！ 沉重的木枷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郑国只觉得身上陡然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重获自由的双手，又看看地上碎裂的枷锁，再抬头看向手持利剑、眼神明亮的李薇，嘴唇哆嗦着，最终，所有情绪化为一声苍老却无比洪亮、响彻云霄的呐喊： “渠——成——！大秦——万胜——！！！” “渠成！万胜！” “渠成！万胜！” 整个工地，陷入了彻底的狂欢！声浪直冲云霄！ 在这片震耳欲聋的欢庆海洋中，李薇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成蟜的身影，趁着无人注意，正悄然、迅速地退出人群，朝着工地外围一辆早已备好的、不起眼的马车快步走去！他脸上那惯有的伪装彻底消失，只剩下阴沉和急迫！ 李薇心头冷笑：渠成了，你的戏，也该落幕了！她朝阎乐使了个凌厉的眼色。 阎乐微微颔首，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沸腾的人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