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撵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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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院子里炸响，仿佛要把这沉闷的悲伤撕开一道口子。 红色的炮纸屑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为王翠花这位一生要强的老人送行。 没过多久，附近的几个邻居就闻声赶来。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探头探脑地询问着情况。 “老张，这是咋回事啊咋还放炮仗呢” 谢红霞强忍着悲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招呼着邻居们进屋。 “婶子们，快进来说话吧。” 她拎起暖水瓶，给每位邻居都倒了杯热茶，哽咽着说道：“我奶奶她……她老人家……走了……” 邻居们听闻噩耗，纷纷表示哀悼。 “哎哟，这可是大事啊！” “老人家可是个要强的人啊，怎么就……”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谢红霞，同时也向张老汉询问着需要帮忙的事情。 张老汉把哭红双眼的谢红霞和王小强叫到身边，又颤巍巍地指向堂屋的几把椅子，示意邻居们也坐下。 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 “各位老邻居，老哥哥，老姐姐，今天请你们来，是想拜托各位一件事。”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开了口，此时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老张啊，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咱们多少年的邻居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跟我们客气。” 张老汉感激地点点头，声音嘶哑地说： “我老伴儿她走了，我……我也活不了几天了……麻烦你们到时候，帮我们处理后事……” “老张，别说傻话！”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大爷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会好起来的！” 张老汉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不麻烦大家白费力气了。我走后，这个院子就留给红霞和二狗子吧，他们要等我家小娟回来……” “小娟”一位邻居疑惑地问道，“小娟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件事。 张老汉叹了口气，眼中的悲伤更浓了： “小娟她……她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走后，这个家就靠红霞和二狗子了……” “老张，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红霞和二狗子的。”邻居们纷纷表示。 张老汉点点头，转头看向王小强，眼中带着一丝期盼： “二狗子，你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懂事了，对红霞和她孩子好，对我和我老伴儿也好，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帮我照顾好这个院子，好吗” 王小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哽咽着说： “张爷爷，我……以前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张老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好好照顾红霞和孩子，等我们小娟回来。” 王小强用力地点点头，转身面向邻居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叔叔阿姨，各位大爷大妈，以前是我王小强对不起大家，我做了很多糊涂事，请大家原谅我。” “以后我一定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报答张爷爷和王奶奶的恩情，也请大家监督我！” 邻居们都被王小强真诚的态度所感动，纷纷表示相信他会改过自新。 张老汉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谢红霞，眼中充满了慈爱： “红霞，你受苦了，以后你妹妹要是回来……要是小娟回来……” 谢红霞早已泣不成声，她扑倒在张老汉的膝盖前，哽咽着说： “张爷爷，我……你放心，小英和小娟回来，这个家还好好的……” 二狗子也转身过去，呜呜地哭了起来。 堂屋里一片哀伤，屋外的天空也像是被这股情绪感染，阴沉沉地压了下来，偶尔刮过一阵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了几分萧瑟。 张老汉费力地想要站起来，但因为悲伤过度，身体一阵摇晃，差点摔倒。 王小强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焦急地说：“张爷爷，您小心点！” “哎，人老了，不中用了。” 张老汉叹了口气，在王小强的搀扶下，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三天后，张老汉也走了。 张老汉家门口再一次聚集了许多帮忙的邻居，大家脸上都带着悲戚，压低了声音说着话，生怕惊扰了逝者。 谢红霞双眼红肿，看着邻居们将张老汉抬上早已准备好的木板，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王小强眼眶也红红的，他紧紧握住谢红霞的手，低声安慰道： “红霞，别哭了，张爷爷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谢红霞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邻居们帮忙将张老汉和先前去世的“母老虎”一起安葬在村后的山坡上，那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村里人公认的风水宝地。 安葬完张老汉，王小强找到李改灯，将一个布包递给他： “李哥，这是办丧事的费用，一共花了多少钱，我都记着呢。” 李改灯推辞道：“二狗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收回去！” 王小强见李改灯态度坚决，只好收下布包。 李改灯与张老汉和母老虎非亲非故，之前母老虎还亲自找过李改灯的麻烦，李改灯却不计前嫌，包下了两位老人的安葬费用，实在是一条汉子！ 小霞的目光缓缓扫过新立的坟茔，湿润的泥土还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几株不知名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哀思。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墓碑上，张老汉和“母老虎”的名字并排刻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张爷爷这是去撵伴儿了……” 小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怕惊扰了逝者的安宁。 “撵伴儿” 李改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语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他的内心。他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却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深刻的悲伤和无奈。 “以后你走了，我也会撵伴儿！” 李改灯握住了小霞的手，语气坚定，仿佛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小霞顿时愣住了。年纪轻轻的，在想些什么呀！ 小霞想责备他说些不该说的话，但是这特殊场合，又不便多说什么。 于是，她用力地甩开李改灯的手，转过身，默默地离开。 李改灯紧随其后，一言不发地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