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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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阴暗的长廊，一号走进了那间漆黑的小屋。 她叫瑟拉德拉斯科，她的父母都是巫师。 那个男人找到她的时候告诉她，她是一位着名占卜家的后裔，拥有极高的占卜天赋。 十年了，从她被带到这里的那天起，那个男人就告诉她，她的使命是在将来的某一天，接替那个名叫恩雅的老太婆成为下一任祭司。 这一天终于到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每天都只能面对那些傀儡一样，不知从何处来的孩子。 想要再次见到家人，是她活下去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是在过去的某一天，男人告诉她，她的父母遭遇意外，不幸离世了。 只有她的妹妹，薇拉德拉斯科还活着，并且由这个“神迹（the arcanum dei）”组织照顾着。 按照她和男人的约定，只要完成他们所谓的仪式，她就可以见到她的妹妹了。 瑟拉进入房间后，所有的守卫都从附近撤离，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和那个恩雅婆婆。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瑟拉已经和这个神神秘秘的老太婆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久，但是她并不了解这个老人的事。 她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交流。 “来...” 恩雅佝偻着腰，对瑟拉挥了挥手。 瑟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魔法阵的中央，她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无所知，但是除了听从安排她什么也做不了。 瑟拉按照恩雅的要求跪倒在地，恩雅轻轻挥了挥手，瑟拉身上的衣服便全部消失了。 “忍耐。” 恩雅最后对瑟拉说道，随后用手里的魔杖在瑟拉的后背上刻下无数道繁杂的纹路。 鲜血顺着瑟拉的后背缓缓滴落，但是瑟拉咬紧牙关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四个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的纹样出现在瑟拉的左手手心中，恩雅口中吟诵着晦涩的魔文咒语。 瑟拉的精神变得恍惚起来，似乎过了一秒，又好像是过了许久，海量的记忆和她从未听说过的魔法魔咒一股脑地刻在了她的记忆中。 信息如海潮般汹涌，瑟拉眼前的场景飞速变化着。 这不是幻觉，而是她通过这些记忆看到的，历代祭司的记忆。 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瑟拉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经历了上百年的岁月。 还不等瑟拉整理好思绪，只觉背后一沉，是恩雅婆婆倒在了她的背上。 她死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这间漆黑的小屋子里。 从这些记忆中，瑟拉回顾了恩雅的一生，似乎从她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座岛上。 那一瞬间瑟拉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的一生，或许就要像恩雅婆婆一样，永远被困在这里。 瑟拉的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她站起身来。 房间的另一处放着一身崭新的衣裳，那是与恩雅相似的红色巫师袍，上面绣着华丽的纹饰。 当瑟拉穿戴整齐从房间里走出时，男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按照约定，你现在可以去见见她了，她也很想念你。” 瑟拉眼底的愤怒终于可以不加掩饰的看向他，十年间他们并没有见过几次，但是瑟拉心底从不认为这个强迫她和家人分离的家伙是什么好人。 甚至关于父母的死亡，男人也从未向她说明更多的细节。 瑟拉不是没有怀疑过父母的死就是这个男人一手策划的，甚至瑟拉曾经还试图逃离这座岛。 但是她孤身一人根本无法与这么多人抗衡，即便她拼着一死也未必能跑出去。 更何况，她牵挂着她的双胞胎妹妹。 男人将瑟拉带到一个房间，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那里。 “薇拉” 瑟拉声音有些颤抖，已经十年没见了，她的双胞胎妹妹如今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薇拉猛地回头，看到瑟拉的瞬间，眼泪哗得流了下来： “姐姐！” 瑟拉身体忽然颤抖一下，紧接着薇拉就已经冲到了瑟拉怀里。 瑟拉双臂颤抖地将薇拉抱住，看着姐妹重逢的感人画面，男人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她们。 三个白袍巫师跟着他走到恩雅婆婆的尸体旁，男人只是瞥了一眼便随口说道： “处理掉。” 三名巫师领命，纷纷拿出魔杖对着尸体释放魔咒，那具干瘪的尸体很快便消失不见。 瑟拉抓着薇拉的手坐下，看着阔别已久的妹妹，瑟拉竟觉得有些陌生。 姐妹二人模样相近，只是瑟拉在岛上的生活实在说不上多么好，所以看上去要消瘦的多。 重逢的喜悦比瑟拉预想中更早的褪去，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妹妹重逢的场面，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一切又不一样了。 薇拉似乎是察觉到了姐姐情绪的变化，于是主动问起这些年瑟拉的经历。 瑟拉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去，心中那股烦躁的情绪总是挥之不去，于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后，瑟拉转而问起薇拉的事。 薇拉则是从她们分离后开始讲起，期间还向瑟拉说起父母遭遇意外时的事。 日渐西斜，姐妹二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 分别十年的二人又到了道别的时候，只是这一次，男人向瑟拉承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二人相见。 瑟拉沉默不语，只是紧紧抓着薇拉的手，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薇拉见状也落下泪来，抱着瑟拉痛哭一场。 最终瑟拉松开手，看着薇拉消失在她的眼前。 ...... “你认为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吗” 在一间办公室里，薇拉模样的女孩开口问道。 “她们已经十年没见了，就算有什么变化也是正常的吧。” 拉尔斯坐在沙发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敲打着桌子： “或许是我小瞧了她，她的占卜天赋果然超乎寻常。” 薇拉闻言也皱了皱眉： “她知道她妹妹已经死了” 拉尔斯思忖一阵： “她未必能看的这么详细，但是你在她面前已经没那么安全了。” 薇拉眼神微动： “那下次她再要求见面，我该怎么办” 拉尔斯走到窗边： “如果她真的够聪明，她就不会做什么。” “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她的一切都已经不再由她掌控了。” ...... 瑟拉独自站在海涯边上，海水拍打着脚下的石壁。 穿上这身红袍的她已经是这座岛上的最高管理者了，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白袍巫师见了她都要退避行礼。 换一个舒适的房间、吃上美味的食物甚至是离开这座岛，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这么做。 但是她不想。 她什么都不想了。 她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在抽离自己的身体，一种更为强大的意志似乎占据了她意识的一角。 那声音就像是某种催眠的暗示，仿佛有数不清的人在告诉她，她必须留在这里。 这种异常早在她成为祭司的那一刻就已经存在了，但那时的瑟拉完全能够压制那种意志。 可是见到薇拉后，她的内心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她觉得她的妹妹已经不在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别人假扮的。 这种毫无根源的念头一产生就开始泛滥，多年来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随之崩塌。 当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太阳已经坠入海底。 冬去春来，这座小岛依旧安静的运转着，所有人都做着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工作。 瑟拉坐在祭司的专属房间中，随着对那股力量越发熟悉，她也渐渐的了解到更多关于这座岛的信息。 这里被施下了魔法，没有人可以探测到这里，这片巨大的海域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了一样。 而祭司除了要检测那四根蜡烛——准确说是那四根蜡烛背后代表的四个人之外，她的主要职责就是维系岛上所有的魔法平稳运行。 继承了历代祭司记忆的瑟拉一跃成为了一名魔法大师，那些她从未听说过的魔法仿佛本能般的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同时，瑟拉也得知了这座岛最大的秘密，这里的人们之所以夜以继日的研究神奇动物，是为了通过这些魔法生物探究魔法的起源。 但是很显然，即便他们已经付出了许多心血，但是在这一课题上并未取得多少成果。 唯一一位可以随意来去的人，就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中年男人，他的来历很是神秘，瑟拉没有从这些记忆中找到关于他的太多消息。 男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生存物资来到岛上，除此之外，他还时不时的运送新的神奇动物交给研究员。 而那些因实验惨死或重伤的神奇动物，也由他带离岛上。 越是了解组织的过往，瑟拉越是感到心惊。 神迹，没人知道这个不为人知的魔法团体到底起源于何时。 即便有着历代祭司的记忆，瑟拉也不清楚这个组织建立的目的以及它的领导者到底是谁。 瑟拉站起身来，随手从旁边拿起了曾经属于恩雅婆婆的那根一人高的法杖。 曾经瑟拉以为，这只是那个老太婆腿脚不利索用来行走的支撑，但是现在她对这根法杖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是岛屿封印的“钥匙”，有了它，就可以控制整个小岛的魔法。 春天的海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拂着岛上的每个生物。 白袍巫师依旧是那样冷冰冰的游走着，似乎随时都在警惕着什么。 研究人员依旧埋头于研究之中，野兽口中的哀嚎和怒吼丝毫不能让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 在这座岛上，只有那四个孩子显得格格不入。 没错，四个，自二号消失后，那个被称作三号的女生也消失了。 如今只有四、五、六、七四个孩子还生活在这里。 自从瑟拉成为祭司后，岛上的白袍巫师都接到了命令，不再过多的干预这些孩子的行动。 四、五、六这三个孩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一处发呆。 只有七号会时不时的在岛上各处徘徊，她总是会偷偷盯着那些笼子里的野兽，除此之外就是去给灰色的大鸟喂食。 喂鸟的食物是她从自己的食物里省下来的，或是面包、或是馅饼，没有了白袍巫师的监视后，她终于获得了一定的自由。 灰鸟依旧是每天懒洋洋的趴在它的巢中，七号蹲在它的身边，一手捧着食物，一手往它嘴里塞。 瑟拉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已经许久没有和七号见面了。 瑟拉抬起左手，四个符文刻在她的手心里，银白色的符文和幽蓝色的符文微微亮起，这些孩子都是恩雅通过占卜魔法找到的。 在那些记忆中，瑟拉看到有一枚符文曾有金黄色的光亮出现，虽然每次都是一闪而逝，但这还是引起了祭司的注意。 那个占卜魔法似乎可以找到与这些符文有关的人，但是经过六次尝试，他们都没能找对人。 男人似乎已经不对这些孩子抱有希望，而是对他们有了新的安排。 二号和三号接连消失，都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瑟拉曾经有想过，等她接任祭司后，就会想办法让这些孩子离开这里，至少也要让七号离开。 毕竟七号是唯一一个还保留着正常情绪的孩子。 现在的瑟拉依然记得这件事，可是她已经完全没有要帮他们离开的想法了。 瑟拉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只能让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溜走。 岛上的生活对七号来说并不好过，甚至称得上艰苦。 每天的食物都是固定的，虽然足以果腹，但是远远谈不上有营养。 那架松散的铁床总是冰冷的，这个冬天她也只获得了一床破旧的棉被。 虽说如今已经春暖花开，岛屿各处也是绿意盎然，但是七号却在每天的沉默中渐渐变得木讷。 她无数次想要再见一号一面，但是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她的背影，那身红色的长袍似乎宣告着她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逾越的隔阂。 忽然，一滴水从天而降，打在七号的手中，春天的第一场雨洒落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七号抬头看着天上的阴云，心中忽然有了个念头。 小小的七号使出全身力气抱起灰色的大鸟，在大雨淋湿他们之前，匆匆跑回了监牢。 转眼，七月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