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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尘黛像陀螺般转起来，一边保证课程不挂科，一边继续写景点介绍，同时和李明澈一块研究制作视频，并花时间更新家暴树洞故事，忙得完全不像个大学生。 尘黛站在方木凳上，于一排书架前找资料。她还是一如往常的笨，只会下最笨的功夫，每次要找点什么，都是到相关区域，从书架第一本翻起，快速看目录，感兴趣或者有用的记下来，后面细看。 陈换换埋头在自习室第一排背书，她是连普通话考试都会认真准备的人。 一个无所依靠，需要独闯天涯的人，如果不知道如何改变命运，那就去考试，努力考好每一场，一阶一阶坚持不懈的考，最终也许到不了山顶，但总有一天，会发现已经甩开了很多人，一个好的大学，一份好的工作，遇到一个同样好学历好工作的人，实现小阶层跨越。这就是陈换换的写照。 “今天难得一起吃饭，都快看不到你影子了，还没毕业呢，就那么着急跟你家帅哥厮守了。”陈换换玩笑道，中午两个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确实，反正图书馆位置尘黛也抢不到，便索性一个人躲在宿舍翻书、打字。李明澈白天没有空，只有晚上两个人才能一起讨论短视频的制作。而陈换换还继续在辅导机构打工，剩下的时间分给电视剧和考试书。 每个人都很忙。 “离家远有一样好处，恋爱谈得大大方方。”尘黛呵呵笑道，又伸了伸懒腰，脱口道“好累～”，又忽觉歧义明显，补充道“我可不是那意思。” “又不是小孩，我虽然没实践，电视小说给的理论一大堆。”陈换换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有没有想过考个导游证”陈换换问。 “没有，我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瞎玩，没打算真做这个。” “那你打算干什么” “不知道。”尘黛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知道不想干什么。 “有人给你兜底，所以有底气玩，我就不敢。” “……” “想吃什么” “朝鲜面，要辣。” “好，老地方。” 学校有四个食堂，确切的说是三个，另一个很难称之为食堂。小礼堂对面一间平房屋，内里只一家面，一家快餐，但她俩就爱吃这家粉面店，且直奔朝鲜面，有口味一致得来的小高兴。 “今晚想吃什么红烧排骨、爆炒大虾、土豆汤怎么样或者你点。”李明澈发来信息。 “啧，今天什么日子”尘黛回。 “过晴天。” “你咋不过阴天。” 李明澈发了笑的表情。 “等你下了班，再做这些，半夜能吃上饭么” “只管点。” “土豆汤里多放点香菜。” 六点钟，尘黛到了顶楼，红烧排骨已做好，土豆汤焖在锅里，只剩洗净抽了虾线的大虾待炒。 “不正常，今天没上班不对，你今天早上是正点走的。”尘黛狐疑道，眼睛一圈尽收眼底。 “尝尝排骨，超嫩。”李明澈道，掀开锅洒半碗切碎的香菜。 尘黛拿起一块吃，果然又嫩又香且不腻。不喜欢吃肉的人，也能吃一排李明澈做的小肋骨。 “真不错，怎么到最后你得了我爸的真传。”尘黛香滋滋道，抬头看到靠墙写字台上多了一台台式大屏电脑。 “又买电脑怎么像旧的，二手的”尘黛回头看向厨房问。 “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哦，我被辞退了。”李明澈滋啦啦翻着锅，回。 “你被辞退！”尘黛两步走到厨房门口，惊问。 李明澈怎么可能被辞退，他可是李明澈，在电脑方面，尘黛觉得李明澈无所不能，她所有关于技术的问题，没有他不能解决的，即便她知道她的技术世界小如尘埃。 “也不能这么说，是我们公司破产解散了。” “啊～” “各人抱走各人的办公电脑，顶工资，不论工资多少。” “怎么会破产” “钱烧没了。烟很呛，你离远点。” “那么多钱全都打水漂了” “架不住铺的摊子太大，卖的东西又杂，还没有流量。” “你们老板能赔的起吗”尘黛忍不住想伸手拿个虾。 “大姐，很烫的。”李明澈用胳膊一挡，“赔的又不是他们的钱，是投资人的钱。” “……”尘黛盯着李明澈将虾装盘。 “我们公司赚的第一笔钱，两万，十几个总就闹开了，在办公室特骂大骂，谈不拢赚的钱怎么分。” “两万就闹掰了” “这下好了，不用再考虑怎么分了。”李明澈将虾端到尘黛眼前，炫耀道，“连姜丝都好吃。” “……没事，我反正也能赚，赚一点儿，我养你一段时间，毕竟我这钱里也有你的汗水，但你得注意省吃俭用。” “求一辈子。” “那不能，我还等着你养我。”尘黛笑道，拿起一只虾，又烫地扔回去。 尘黛手机响了一下，正要拿手机，李明澈抽过一张纸，示意她手指沾的橘红虾汁，露出嫌弃又宠溺的复杂表情。 “我妈，我妈说我五一刚回去了，端午就别来回跑了，这是亲妈吗，我当然得回。”尘黛边说，边给张美英打了个“回”字。 “你这养我，时间也太短了吧，一周就跑。” “一周很长了。”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跑。” 两个人嘻嘻哈哈饭饱茶足。李明澈将饭桌收拾出来，给尘黛当办公桌。 尘黛打开李明澈送她的电脑，轻薄好用，随时带着去任何地方。 尘黛再次调整关于本地端午节的习俗、有关故事，以及过节的地方，搜索引擎一开，旁边弹出招聘广告。 “你的专业。”尘黛瞄了一眼，道。 “你可真狠，一晚上都不想养。”李明澈探过头，又缩回去，叹道。 “一晚上还是能坚持……不过，这工资可以呀。”尘黛笑道，点进去看了看。 “那是外包公司，我可干够了。” “你以前干过” “怎么说，就跟干家务活一样，忙且无限循环，但循环中却不发生量到质的飞跃。” 尘黛看着他。 “比喻不恰当，你又不干家务。” “你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不知道。”尘黛问。 “你以前关心过我吗” “……” “在职院的时候。” “详细点。” “老板会接一堆活，做商城、app、社区网站、物业服务等等什么活也揽。把活分给技术，就是我这样的人，从页面到后端全是自己。三个月才能完成的活要求半个月就得干出来，那种非常复杂的给的时限也就一个月。实际即便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这个活还没干完，后面已经又有好几个活压过来了。在这种量的情况下，只求也只能做到最短时间干完，根本无暇思考如何更精进。这样有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所有的活都是赶出来，不是磨出来，里面就会有很多bug，后期维护很麻烦，新的要干，老客户又要维护。你知道外包公司的老板，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 “怎么解决” “干满三个月，便宣布公司倒闭，新官不理旧账，这样老客户就不用维护了，有的客户都已交了一年甚至三年的维护费。” “然后就跑了。” “马上重新注册一家新公司，或者他们一开始就注册了多家。” “诈骗啊。” “差不多。” “难怪经常在网吧碰到你。” “在网吧也不是全干这个，我实际干了没多久，发现道道后我就不干了。我最后一个外包活是做一个门窗类的功能性软件，牵涉到软件打包、代码加密、软件加密、各种缓存功能等等，总之数据量很大，需要各种计算，也没有计算规则。这活没有人接，老板捂在手里两周，最后塞给我了，给我的时候就只剩半个月时间，客户也说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那个活把我折磨的够呛。” 尘黛想起在职院附近碰到李明澈，眼睛红红的样子。她当时还抱怨他去网吧通宵。 “现在想，里面肯定有很多问题，那个活结束没几天，老板就重新起了个新公司名字，多亏心。”李明澈沉默，重起笑意问尘黛，“所以，你明白了吗” “确实像家务活。” “……还是你养我吧，别让我出去祸祸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