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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到时,尘英已等在出站口,大老远便摇起手臂,尘黛一阵欢欣鼓舞,似受到了摇旗呐喊。 “你同学真漂亮。”韩子涵赞道。 尘英比上次见到更漂亮了,藏着掖着的耐看已经全部显露出来,是努力收也收不住的美。如果张美英看到此时的尘英,一定会觉得自己当年慧眼识珠。 过去薄如风筝的单层样子,饱满充盈起来,甚至连个子都长了,比尘黛还要高一些,齐腰的长发披肩竟也不显得头重脚轻。 走近了,才看清妆容,虽依然是黄皮但并不暗淡,眉毛修得整齐而修长,涂过口红的嘴巴红润显光泽,内双的眼睛活跃地看过来,与小巧灵动的耳夹皆是画龙点睛之笔。 “这妆化的,悦人悦己。”尘黛道。 “特意化的,我还以为省会来的人,每时每刻都盛装出席。”尘英笑道。 “不行,我回去也要化妆,要不然我的青春也太素了。”尘黛顾影自怜道。 “黛姑姑,其实你也挺好看的,你的五官虽然不是那种很精致的,但是你有一个独特的……氛围感,无攻击性又吸引人,百无聊赖又聚精会神,淡泊无影又有很强的存在感……” “你如果不能精确地夸赞我的五官,就不要找模糊不清的形容词了。”尘黛打断。 “她说的还挺准确,你是有种说不清的与众不同……” “尘英,你是会说好话的人吗” 尘英大笑。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走,带你们去吃海鲜。”尘英道,又转头,“不过这海鲜挺贵的。” “那可得多吃点儿。” 尘英带她们去了一家地道的本地饭店,畅快地点了一桌子新鲜的、活的海鲜。 “怎么样”尘英问。 “如果在饿的状态下,还是猪蹄更能饱饭,幸好车上吃了一堆零食。”尘黛笑道,每人眼前一堆各样嘎啦壳、虾皮,螃蟹壳。 “听当地人说,海边商场的衣服,尺码表都是a,不进b更不进c,因为他们不会吃得特别胖,就像……他们这的医院治疗痛风比内陆好,也像内陆医院治疗脑血栓比海边城市的好。”尘英笑道。 她不仅模样彻底张开了,思维也开阔了。尘黛第一次觉得,人应该出来看看,与自己生活方式差距越大越应该瞧瞧。 “你打算一直在这吗”尘黛问。 “我准备去外省了,走得更远一些,反正我一个人,自由自在。” “没有人追你吗”韩子涵抬头问。她一直在吃东西,她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与她钻进牛角尖思考问题的不留余地形成远到天际的平行线。 “有,一大把,都是有妇之夫。” “……真假”尘黛咯咯笑道。 “假的,吃好了吗吃好了去海边。” “好。”韩子涵将最后一个哈嘎蘸醋放进嘴里,拿纸巾擦手。 尘黛则将茶壶空净,把最后一杯喝进肚里。 “你这喝茶的习惯,挺长情。”尘英道。 “这东西好,海货去腥,吃肉解腻。”尘黛本想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想想还是算了,不如哪天真的请尘英喝一杯茶。 从公交车下来,还未看到海,先闻到了海的味道,那是连没有见过海的人也能辨别出来的味道,扑脸的厚重潮润,连老鼻炎都透气了。 拐过墙角,闪满碎钻的无边无际的深蓝,所有的游客、楼房、沙滩都是这深蓝的背景,而再多的游客、楼房、沙滩也不会影响这深蓝的完整。 “难怪有海洋疗法,潮湿的连眼睛都不需要眼泪了。”韩子涵道。 “你还懂这个。”尘英道。 “我有抑郁症,重度的那种,我不认为说有抑郁症,有什么可耻的。”韩子涵道。 尘英默默听着,没有反驳,没有质疑,没有说你才几岁。 “我常来海边,人面对大海,不会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渺小,只觉得更加去他妈的,随他吧、随便吧。百年以后,你们看,这沙滩上的人一个也没了,海还是这片海。”尘英道。 尘英脱下鞋子,一脚踩进柔软细腻的沙子里。 湜渊也有沙,但沙里掺了土与石头,一抓,爆的人眯眼捂嘴,一走,硌的脚生疼,而这里只有沙子。 “我来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买一套海景房。”尘英道。嘴角一笑,猜不出是嘲讽,还是无奈。 三个人看向沿海建的高层住宅。 “据说,晚上听着有节奏的海浪撞击、退回、撞击、退回,能治疗失眠。”韩子涵道。 “可能吧,不过我现在不想了。”尘英收回眼光,继续往前走。海风的凉气稀释着六月的热气,辅助人徒步。 “为什么”韩子涵问。 “靠努力,可以往前走一步,甚至一大步。但想达到某个高点,单纯靠努力就不行了,还要家境、天分、运气等等。”尘英道。 “可能而已,也可能行。”尘黛对韩子涵道。 在一个十几岁,以为可以靠努力改变一切的年龄,尘黛觉得尘英的话未免过于扫兴了。 “不是海景房也行,我其实真的想买套房子,自己的房子。我拼命加班、拼命赚钱,结果呢我妈说,女孩子有房子干嘛,还不如把钱省出来给我弟买房。我若真买了房,她也会让我弟毕业后来这里找工作,顺势住进来,再也不走了。尘黛,你知道她干的出来。”尘英道。 沉重的阴影压过她的眼角。 “为什么重男轻女吗!”韩子涵问。她已经义愤填膺了,像所有青春期的孩子,“你应该改变你妈妈的观念。” “改变不了,她们就是那样成长的,我妈,以及她的姐姐妹妹们,一生都在为我舅舅让步。更神奇的是,我妈说等我结婚的时候,她不会给我准备嫁妆,她要攒钱给给我舅舅家表弟的媳妇,因为那是为她娘家传宗接代的人。”尘英哈哈大笑,已经从不解转为滑稽了。 “殊不知,我是不会结婚的,婚姻,谁他妈爱要谁要。”尘英道。 “你弟呢你们应该联合反抗。”韩子涵道。 “我弟是受益者,一个纯粹的受益者真的会反抗吗真的会彻底地反抗吗他比我爸妈强一些,但架不住长年累月反复灌输,也架不住拿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反正他觉得渡东庄那个家,根底是他的,收我买的东西也心安理得。” “你自己能出来,已经很努力了。”尘黛道。 “为什么总是谈家庭,怎么一遇到老家的你们,就不自觉说起来。我真不想说、不想想,我自己都厌烦透了,看海吧。”尘英叹口气道。 每说一次,都会强化一遍,她也是这令人厌烦的一部分,甚至是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