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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鲁赤走后,脱不花一个人走到厅堂的大沙盘前,苦思良久,当目光沿着安南和占城漫长的海岸线掠过时,眉头皱的紧成了一个疙瘩。 他直起身,长长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一个近侍“张少傅走了吗”。 张少傅,便是大都直接派出的同平章事、转运大使张文虎,大都皇帝真金小时候的陪读,一直颇受信任,除了真金的老师、太傅刘兰璋,他便是真金唯二的亲信了,他也是征南大军中,唯一不受越王节制的高级官员,即便脱不花贵为议政亲王,也无权指挥他,只能请求协同。 现在,他是来跟越王告辞的,马上就要去大都向皇帝述职,本来已来了2日,但脱不花在召集众人商议军国大事,没来得及接见他。 他虽然知道脱不花是在议事,但对脱不花拖了2天不接见他,还是有些不满:议政亲王,好大的架子啊。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脱不花的声音“少傅久侯,寡人公务倥偬,一直未来探望,少傅恕罪”。 张文虎吓了一跳,他再怎么作势,跟议政亲王也没法比,谁想,越王竟亲自来看他。 张文虎忐忑不安的跑出来,深深一揖“微臣罪该万死,有劳千岁亲自探望”,脱不花身着汉人文士便装,哈哈大笑“少傅此言差矣,本是友人,还扯什么高低贵贱呢,见外了”。 张文虎深为感动,连忙作了个请的姿势“千岁光临寒舍,实令蓬荜生辉,请”,“请”。 脱不花进入厅堂,却不急着坐下,而是四周看了看道“果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啊,看似陋室,确有名士之风,少傅雅量啊”。 张文虎诚惶诚恐道“哪里当得起千岁如此赞誉,微臣岂敢跟刘梦得(刘禹锡)先贤相提并论,只是不知千岁所来何事”。 “听说少傅不日就要前往大都”脱不花边说边坐了下来。 “年前便要去趟大都,但刚好千岁要走,安南又突然进犯,诸事庞杂,故拖延至今方才得行”张文虎也坐下道。 脱不花喝了一口茶,不再客套,问道“听闻少傅原在水军中做过总管并兼水路转运一职”; 张文虎一揖道“正是,今上成年后,微臣便到地方任知州一职,前宋亡后,又到了范文虎大元帅帐下作水军万户,后来至水军总管,主要是通过水路转运军需物资,因此,也兼为水路转运使”。 “哈哈,少傅与大元帅是同名哦”脱不花笑了起来,张文虎脸红了一下,回道“只是巧合罢了,区区微臣,哪里能跟范大元帅相提并论”。 “话不能这么说,少傅现今是今上身边红人,官至同平章事、征南全军转运大使,也不在那范文虎之下啊”脱不花呷了一口茶道。 张文虎想了想也是,便不再故作客套,起身问道“千岁前来,是有事相托吧”。 脱不花点点头“少傅坐下叙话,少傅果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寡人前来,是想少傅此次回大都,到江浙、山东2行省去一趟”。 “江浙...”张文虎稍感诧异,但马上就明白了“千岁是想让水军...”。 脱不花点了点头,张文虎为难道“水军大部已调往倭国,连同原先驻扎安南的水军,都已撤走;江浙、山东虽留有一小部分人马,但估计最多不超过3成”。 “足够了,寡人只要这3成水军过来,哪怕2成,然后在江浙、山东再随军征发一些水手签军,越多越好,费用可由王府支出,不需要国家出钱粮”脱不花轻声道。 “微臣虽与水军将士有旧,也知道哪些水手堪用,但是,这没有今上的旨意...”张文虎有些为难道。 脱不花拿出一封沾有羽毛的信件“这是寡人准备马上发出的600里加急,请求朝廷将剩余仍驻扎在江浙、山东的水军全数调往安南,就暂由少傅你统帅,此加急还一并抄与太子殿下和太后陛下”他把“太子”和“太后”故意加重了语气。 张文虎哪里不知道此中深意,连连点头“那就全依千岁意思,只是不知,千岁让微臣带水军和签军来,是要布防在演州路和清化府路一带吗” “不”脱不花摇了摇头道“那里还剩下3000多水军,安南即便来攻,也还能抵挡一阵,寡人要你率水军,从这里...”边说边以指为笔,在桌上画出安南和占城的海岸线,然后在占城点了2下。 “占城”张文虎惊叫起来,脱不花稳坐座位,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五天后,彭成龙和脱不花的侍从长李瓘率精锐汉军和3000侍卫亲军铁骑启程前往南路前线,刘德富带着几个人前来送行。 彭成龙只留下原先跟随过自己的几十个亲兵走在后面,让李瓘带大队先走,他看了看刘德富带的几个人,知道都是“同乡会”的自己人,也就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直话直说道“松林(刘德富现在的字),此一去,我跟张玉田、伍氏道、陈五郎、李正金这些人很可能都生死未卜,‘同乡会’的事就要多依靠你了,千万别忘了我们的初心”。 刘德富不太清楚他说这话的意思,小心问道“彭...容哥的意思,安南人会全力向你们发起进攻”。 “一定会”彭成龙有点伤感的说道“我敢断定,安南军的主力起码七成的兵力,加上从占城借来的水军,都会向我们驻守的南部发起进犯; 我跟玉田和众兄弟,还有我们辛苦发展起来的’同乡会‘,都有可能全部阵亡或至少伤亡惨重,我们一死不足惜,但是’同乡会‘会受到重创,剩下的事就都要靠你了,松林”。 “这...”刘德富喉咙有点发干,有点哑着声音问道“那容哥为何要答应越王千..脱不花呢,你这么能言善辩的人,完全可以推掉,回西部元帅府不就好了”。 彭成龙摇了摇头道“在蒙元军中,没有一定的势力和威望,将来举事之时,能带走多少人呢,而且,有了足够的势力和威望,就算将来举事大部分人不跟着走,起码会念在同袍情分上,网开一面; 所以,有这种机会,我不能不去啊,就算是冒险,也是要冒的,如果不死,还很幸运的击退了安南的主力,那以后我们在军中,就会有很大的力量和威信,就算有什么不对劲,各方面也会顾及面子,不会轻易来查我们哦,呵呵”彭成龙边说边自嘲的笑了笑。 刘德富眼圈有点发红,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长气,彭成龙显然感觉到了,安慰道“松林,我们既然决定‘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丈量均田、摊丁入亩’,追求‘是法平等、官绅一致,无有高下’的美好社会,总会有牺牲; 难道都等着别人去牺牲,然后我们直接去摘‘等贵贱、均贫富’的果实吗,不可能的,可能在一般人看来,我们都是傻子,可是,大家都当智叟,没有千万愚公去牺牲,谁来帮咱们驱除胡虏呢,谁来为我们均贫富呢; 如果我跟玉田、伍氏道、陈五郎、李正金、路夷都阵亡了,那也是死得其所,没什么好惋惜和痛心的,只要你,松林,还有剩下的兄弟能够继续干下去,那我们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 而且,我能感觉,琼州议政会的势力正在壮大,我们的前途一片光明,不用太过感伤,何况,目前只是有些凶险,我们这些人也未必就一定会有人阵亡”。 刘德富使劲点了点头,回道“容哥,我明白了,你跟高哥、吴哥、王哥、黄哥几个人,都是海外弥勒转世,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来的,你们的命有老天保着,哪会这么简单就死”; 顿了下,又说道“容哥,这位杜衡杜参军,是我在都元帅府最好的兄弟,也是坚定的‘同乡会’成员,我们3个往前借一步说话”。 彭成龙点点头,挥手让亲兵们远远跟着,又走了近1里路,见路边有个亭阁,3人便进了亭阁,进亭阁后,刘德富先作了一揖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在这说几句体己话吧”。 杜衡也连忙拱了拱手道“早听刘松林说起他的几位大哥,个个都有经天纬地之才,又不避水火、不惧生死、义薄云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刚刚听到玄风哥一番高论,破军佩服的五体投地,请受破军一拜”说罢就要深深作揖。 彭成龙一把拉住,说道“杜参军多礼了,都是兄弟,何必客气”,随即问道“现在你们在都元帅府有多少‘同乡会’的兄弟”,刘德富说道“之前在东部元帅府,有包括2个千户在内的十几个兄弟,现在都元帅府的情况,让杜破军说吧”。 “人倒是不多,都元帅府探查极严,越王千...脱不花又是极为精细之人,所以为保大家安全,我们没有发起多少人,目前总共就9个人; 但这其中有万户1名、副总管1名,还有参军、佐吏、郎中数名,现在还有4人准备加入,其中有转运大使张文虎的亲随1名,现任归化路漕运主事”杜衡回道。 “好好,如此下去必能成大事”彭成龙其实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是嘴上却是大声赞扬道,随即又说道“此次南部前线会非常凶险,但恰好我跟玉田还有大多数的‘同乡会’同袍都在那里; 如果安南倾兵来攻,我们即使没有全灭,也必是死伤惨重,所以,2位兄弟,还要多多尽力才是,毕竟,很可能,以后这征南军中,‘同乡会’的事业,就要以2位为主了”彭成龙说罢对二人拱了拱手。 二人都使劲的点了点头,刘德富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对杜衡使了个眼色,只见杜衡从怀中抱出一个小坛子出来,“这是..”彭成龙疑惑道。 “在山里的时候,黄哥和容哥曾经说起酿造烈酒之法,并说烈酒对治伤有奇效,后来王哥和吴哥带兵打仗,许多伤者用了烈酒,果然伤口不再感染化脓,在战阵上,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当时感叹说一是量太少,二是度数还不够,我不太清楚度数是什么意思,但我家里世代行医,想来是说这烈酒纯度还不够高,因此,在都元帅府这些时日,我跟杜破天和1个同乡会的郎中,秘密研制烈酒; 想办法几次蒸发提存,估计纯度应该比山里高些,但是这样子搞,一是要很保密,二是太费粮食,毕竟我们的军中口粮定额有限,虽然我们有办法弄到多一点的粮食,但是太多也说不过去; 所以,弄了一年半载,就只有这2小坛纯烈酒,那一小坛为救治一个千户兄弟已经用了一点,就留在我们那里,这1小坛容哥你带上,希望战阵上能有救命之用”刘德富说道。 彭成龙感动的接过小坛,凑近稍微一闻,哪怕几层泥封都挡不住一股酒精味,彭成龙凭直觉,这已经跟后来的医用酒精没什么区别了,当下连连点头“果然不愧‘刘菩萨’的称呼,以后我们举事,可以没有我和玉田,但绝不能没有救死扶伤的‘菩萨’哦”。 刘德富没想到,他那一句“战阵上能有救命之用”果然成真,彭成龙后来虽然重伤截肢,但好歹活下来了,就是这酒精杀菌消毒救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