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草庐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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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论道，吴晟虽觉吃力，却也在老者深入浅出的引导和自身囫囵吞枣般的恶补下，对诸子百家的思想有了些许模糊的概念，不再像最初那般全然无知。这一日，老者并未继续追问玄奥的“道”理，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为具体，却也更为凶险的领域——兵法。 “兵者，诡道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老者缓缓吟诵，目光扫过吴晟，“纸上谈兵终觉浅，小友，今日你我便以这沙场争锋，来印证一番如何” 吴晟正听得入神，闻言一愣：“前辈，此地风和日丽，何来沙场” 老者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只见他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拂，如同驱散尘埃般随意。下一刻，令吴晟终身难忘的景象发生了——老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色泽温润，仿佛蕴含着生机的豆子，他随手将豆子向前方空旷的草地上一撒！ 那豆子离手，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骤然绽放出无数道柔和却耀眼的光芒！光芒之中，豆粒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与形体，迎风便长，落地之时，已化作一个个披坚执锐、气血旺盛、眼神锐利的将士！ 刀盾手、长枪兵、弓弩手、骑兵……兵种齐全，阵列森严！而且并非虚幻的影子，而是真正有血有肉，能感受到他们呼吸和杀伐之气的实体！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原本空旷的草地已化作一片肃杀的军营，密密麻麻，旌旗招展，刀枪如林，粗粗看去，竟不下十万之众！一股铁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惊得吴晟连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撒豆成兵！”吴晟瞠目结舌，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已非寻常玄技，近乎仙家神通！他对老者的身份和实力，有了更加深不可测的敬畏。 老者对吴晟的震惊浑不在意，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伸手虚引，指向那庞大的军阵，温和地说道：“小友，你我可各领一军，以此地为盘，以此军为子，推演一番。你统帅那支赤旗军，老夫便用这黑旗军，如何” 吴晟看着那军容鼎盛的十万大军，只觉得头皮发麻，让他一个连小队都没指挥过的人去统帅十万大军对阵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本能地就想拒绝。 但看着老者那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目光，再想到自己之前答应“尽力而为”的承诺，吴晟把到了嘴边的推辞又咽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惶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好！晚辈……晚辈献丑了！” 他走到赤旗军阵前，那无形的统帅权柄似乎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身上，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士兵的状态，能如臂指使地传达自己的意念命令。然而，这种感觉并未带来安全感，反而让他压力更大。 “开始吧。”老者淡淡开口，端坐于草庐前，甚至未曾起身，只是意念微动。 霎时间，对面黑旗军阵中战鼓擂响，声震四野！庞大的军阵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缓缓变阵，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向赤旗军压迫而来。 吴晟心头一紧，手忙脚乱地试图应对。他一边在脑海中疯狂回忆这几天囫囵吞下的兵法要义，“兵贵神速”、“以正合，以奇胜”、“知己知彼”……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对方军阵的动向，试图揣摩老者的意图，进行预判。 “他中军推进缓慢，两翼骑兵却在迂回……是想钳形夹击”吴晟努力让自己冷静，尝试调动己方步兵结阵防御，同时派出骑兵试图干扰对方侧翼。 然而，他的命令下达得迟滞而生疏，部队调动远不如对方如行云流水。老者用兵，看似循规蹈矩，深合兵法要义，实则变化多端，虚实难测。明明看似要强攻左翼，待吴晟调兵增援时，其主力却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防守薄弱的右翼，一击即破！ 吴晟疲于奔命，满头大汗。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他试图学习，模仿，甚至冒险使出一些兵书上记载的奇谋，比如“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但在老者那洞若观火的眼光和老辣的经验面前，这些计谋显得如此稚嫩，往往刚露出苗头就被识破，反而陷入了更深的陷阱。 战场形势岌岌可危，赤旗军被不断分割、包围、蚕食。吴晟拼死思考，绞尽脑汁，试图寻找一线生机。他注意到一处地势略高的山坡，若能抢占，或可凭借地利暂缓颓势。他集中所有残余的机动力量，发起了决死冲锋。 眼看就要成功抢占高地，吴晟眼中刚燃起一丝希望，却见老者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下一刻，那高地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早已埋伏在内的精锐步兵，同时，两侧密林中射出密集的箭雨，将吴晟这支最后的生力军彻底淹没…… 兵败，如山倒。 当最后一面赤旗在吴晟眼前倒下时，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虚拟战场，久久无言。那种算无一策，步步受制的无力感，比肉身受伤更令人挫败。 老者袖袍再拂，那十万大军连同战场痕迹，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为一捧豆子飞回他手中，草地恢复原状，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胜败乃兵家常事，小友初次统兵，能坚持至此，已属不易。”老者走到吴晟身边，语气平和地安慰道，并无丝毫胜利者的骄矜。 吴晟缓缓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沮丧，对着老者郑重一礼：“前辈神通广大，用兵如神，晚辈佩服。此番落败，心服口服！但……”他抬起头，眼中非但没有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反而燃烧起更旺盛的求知火焰，“晚辈也受益良多！至少明白了何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何为‘庙算多者胜’！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不再将这次论道视为单纯的陪伴或任务，而是真正将其看作了一场千载难逢的学习机遇。他转身快步走回草庐，几乎是扑到那些兵法典籍前，口中念念有词：“刚才他那招示敌以弱，诱我深入，是哪一策的变种《孙子兵法》还是《吴子》还有最后那处埋伏，地形利用简直妙到毫巅……” 他一边如饥似渴地重新翻阅竹简，对照着刚才实战中的体会，一边不时地向老者提出疑问：“前辈，方才您调动右翼佯动时，是如何确保我中军不会趁机压上的是基于对我性格的判断，还是另有布置”“若我当时不顾左翼溃败，强行直取您中军，结果会如何” 他的问题不再空泛，而是变得极其具体、尖锐，直指方才战局的关键节点。老者看着他那专注甚至有些狂热的侧脸，眼中欣赏之色愈浓，心想道：“此子败而不馁，知耻后勇，更能立刻从失败中汲取教训，转化为学习的动力，这份心性和悟性，确实远超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