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蝎尾惊魂夜未央,凤簪迷踪局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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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如墨。 瑶华宫内殿,明亮的烛火驱散了严冬的最后一丝寒意,却驱不散春草心底那片足以将人吞噬的黑暗与冰冷。 “啪嗒。” 一声轻响,是水盆从她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摔在金砖上的声音。水花四溅,打湿了她素色的宫裙裙摆。 那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已经进了内殿,而春草,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蝎尾结。 这个被她埋藏在记忆最深处,以为永世不会再见的梦魇,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皇宫大内,出现在了她效忠的主子身边。 “惊蛰”…… 那个将她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给了她一条命,也给了她一身洗不掉的烙印的组织。他们说,她这条命是组织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蝎尾结”,就要无条件服从指令,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她原以为,进了这深宫,隔绝了内外,她就自由了。 可现在她才明白,她从来没有逃出过那张网。 他们……找上门来了。 春草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恐惧像是无数细密的针,扎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该怎么办 向组织复命然后背叛这个将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她尊严和温暖的娘娘 不! 一想到白若曦清冷却护短的眼神,一想到小殿下和小公主软软糯糯地喊她“春草姑姑”,春草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她不能!她做不到! 可是,组织的手段…… 就在她天人交战,几乎要被恐惧压垮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按在了她冰冷的肩膀上。 “水都洒了,魂也丢了” 是白若曦的声音。 不知何时,她已经从内殿走了出来,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春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娘娘……奴婢……奴婢该死!” “起来。”白若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去内室,把门关上。” 内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白若曦没有坐,只是看着跪在地上,浑身筛糠一样的春草,平静地开口:“本宫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有二心之人。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说,方才看到了什么,又想起了什么” 她的眼神,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仿佛能剖开人心,看清里面所有的秘密和肮脏。 春草知道,任何隐瞒和谎言,在自家娘娘面前都是徒劳。 她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个关于“惊蛰”组织,关于“蝎尾结”信物,关于她自己身世的秘密,一字不落地,全部吐了出来。 每说一个字,她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心也更沉一分。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已是嘶哑:“奴婢身世不清,罪该万死!奴婢不敢求娘娘饶命,只求娘娘看在奴婢这几年还算忠心的份上,给奴婢一个痛快!奴婢绝不会背叛娘娘!” 说完,她便引颈待戮。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 许久的沉寂后,白若曦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起来吧。” 春草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白若曦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拭去额角的冷汗,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安抚:“本宫说过,进了瑶华宫,就是本宫的人。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只要记得,你现在的主子是谁,就够了。” “娘娘……”春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她从未想过,自己坦白了这等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换来的,竟是主子的谅解。 “哭什么”白若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跃动着兴奋与危险的光芒,“他们送上门来,是好事。本宫正愁找不到他们的狐狸尾巴,他们倒自己递了过来。” 她看着春草,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起,你要做的,不是躲着他们,而是主动接近他们。” 春草猛地一愣。 “他们既然认为你是他们的棋子,那你就做好这颗棋子。”白若曦的眼神锐利如刀,“你要让他们相信,你对本宫的忠心,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宫廷生活中被消磨殆尽,你渴望自由,更渴望财富。你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双面间谍,替本宫,挖出他们所有的秘密。” “这……奴婢……奴婢怕……”春草的声音发颤,她怕自己演不好,会连累娘娘。 “你演不好,本宫会帮你。”白若曦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里是绝对的自信,“从明日起,本宫会寻个由头,‘冷落’你,甚至‘责罚’你。本宫会给他们创造一个让你‘心生怨恨’的完美理由。而你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和那个小太监搭上线。” 春草看着自家娘娘,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竟被一种莫名的激动所取代。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遵命!愿为娘娘,万死不辞!” …… 时间飞逝,转眼已是开春。 除夕夜的晋封,让后宫的格局彻底稳固下来。瑶华宫一系,权势滔天。 白若曦身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已是后宫实际上的主宰。 而那只看不见的黑手“惊蛰”,在欣婕妤倒台后,也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动作。 宫里的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日,白若曦正在殿内考校四皇子阎景曜的功课,却“无意间”发现,儿子贴身收藏的一块玉佩不见了。 她当即“勃然大怒”。 那块玉佩是阎澈在景曜周岁时亲赐的,意义非凡。 瑶华宫上下被翻了个底朝天,最终,那块玉佩,竟在负责打扫景曜卧房的春草的床褥底下被搜了出来。 人赃并获。 白若曦当着所有宫人的面,狠狠一耳光甩在了春草的脸上。 “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偷盗皇子的东西!是想拿出去换钱吗” 春草跪在地上,左脸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丝,眼中却是不屈与倔强:“奴婢没有!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还敢嘴硬!”白若曦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掌嘴二十!然后罚去浣衣局,给本宫刷一辈子的马桶!” 这个责罚,不可谓不重。 从皇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大宫女,一夜之间沦为浣衣局最卑贱的奴役,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所有人都为春草感到惋惜,也对皇贵妃的狠厉有了新的认识。 当晚,春草在浣衣局阴冷潮湿的角落里,抱着自己红肿的脸颊,默默垂泪。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受了委屈,想不想报复回来” 是那个小太监的声音。 春草猛地回头,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恨意与警惕。 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接下来的一个月,春草一边在浣衣局受苦,一边与那小太监虚与委蛇。她表现出了对白若曦的极大怨恨,以及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 很快,她便通过了“惊蛰”的考验,重新被“启用”。 而白若曦,则通过春草这条线,第一次窥见了“惊蛰”这个庞大组织的冰山一角。 他们的人,遍布宫中各个角落,从太监宫女,到禁军护卫,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低阶嫔妃。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搅乱后宫,而是有着一个更庞大的图谋。 就在白若曦以为可以顺藤摸瓜,挖出更多东西时,一场新的风暴,却毫无征兆地袭向了惜贵仪。 不知从何处开始,宫中渐渐流传起一个香艳的流言。 说新晋的惜贵仪不甘寂寞,竟与一名高大英俊的禁军护卫有染,两人时常在深夜于御花园的假山后私会。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那名护卫的姓名、当值时间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种涉及皇室颜面的丑闻,瞬间引爆了整个后宫。 惜贵仪被气得浑身发抖,在景仁宫里砸了满地的瓷器,却百口莫辩。这种事,越是解释,越是描黑。 阎澈听闻此事,龙颜大怒。 他本就因身体日渐虚弱而多疑暴躁,此事更是触及了一个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底线。 他下令彻查,一时间,景仁宫上下人人自危,相关的禁军护卫也被全部收押。 白若曦第一时间赶到景仁宫,屏退左右,只留下惜贵仪一人。 “姐姐,你要信我!我没有!”惜贵仪抓住她的手,哭得梨花带雨,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无助。 “我信你。”白若曦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冷静得可怕,“但陛下不信,别人不信,没有用。这是冲着你来的,更是冲着本宫来的。” 她知道,这是“惊蛰”的又一次出手。 他们上次在欣婕妤身上失了手,这次便换了一个更恶毒、更无法辩驳的方式。他们要故技重施,逼着她与惜贵仪切割,让她成为孤家寡人。 “姐姐,我该怎么办”惜贵仪六神无主。 “等着。”白若曦只说了这两个字。 她回到瑶华宫,立刻召见了春草。 “查。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主使。另外,我要那个被传与惜贵仪有染的护卫,所有的资料。” 春草领命而去。 第二天,春草便带回了消息。 “娘娘,查到了。主使者,是‘惊蛰’安插在掖庭的一名掌事姑姑。他们想借此逼您与惜贵仪反目。”春草的声音压得极低,“另外,那个叫王莽的护卫,奴婢也查了。他家境贫寒,有个妹妹身染重病,急需大笔银钱……” “很好。”白若曦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他们想唱戏,本宫就陪他们唱一出更大的。” 三日后,就在阎澈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对惜贵仪下旨申斥时,事情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一名小宫女深夜向白若曦“自首”,哭着说自己与那名叫王莽的护卫两情相悦,因害怕宫规,才偷偷在假山后约会,不想竟被人看到,以讹传讹,连累了惜贵仪娘娘。 白若曦当即将两人带到阎澈面前。 两人跪在地上,将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说得催人泪下。王莽更是叩首言明,自己是为了给病重的妹妹筹钱,才铤而走险,想求宫女帮忙,绝无半点对贵仪娘娘不敬之心。 人证物证俱在,流言不攻自破。 一场足以毁掉惜贵仪的泼天脏水,就这么被白若曦轻描淡写地变成了一桩“宫女与护卫的私情”。 阎澈虽然依旧恼怒,但怒火也从惜贵仪身上,转移到了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身上。 他最终下令,将那宫女与护卫各打五十大板,逐出宫去。而最初散播谣言的几个碎嘴的太监,则被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惜贵仪,安然无恙。 景仁宫内,惜贵仪看着前来探望的白若曦,郑重地跪了下去。 “姐姐救命之恩,妹妹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妹妹与六皇子,唯姐姐马首是瞻!” 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地,心悦诚服。 白若曦扶起她,脸上带着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知道,“惊蛰”的这次试探,又失败了。而失败,只会激起他们更疯狂的反扑。 果不其然。 当晚,春草再次带着一身寒气,潜回了瑶华宫。 她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 “娘娘……”她跪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双手奉上,那张字条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他们……下了新指令。” 白若曦展开字条。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却看得她瞳孔骤然紧缩。 “帝心已乱,其志将颓。取西陵地宫之凤血玉簪,呈上。此乃破其心防之终极利器。” 凤血玉簪!西陵地宫! “惊蛰”的最终目的,竟然是皇帝心中那个最深的秘密! 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又为何对皇帝的过去了如指掌 而那支只存在于阎澈呓语中的发簪,为何会被他们称为“破其心防之终极利器” 一个又一个谜团,伴随着巨大的危险,扑面而来。 白若曦捏紧了那张字条,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去皇陵地宫盗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 但同时,一个疯狂的念头,也在她心底滋生。 这或许……是她揭开所有谜底,彻底掌控阎澈,乃至掌控整个天下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