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险中求凤簪之秘,局上布西陵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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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宫的烛火,彻夜未熄。 白若曦独自坐在窗前,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字条,纸上的墨迹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寒气,要将她的指骨都冻僵。 西陵地宫,凤血玉簪。 诛九族的弥天大罪。 但…… 破其心防之终极利器。 白若曦的眼中,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灼热。 她怕的从来不是危险,而是失控。 阎澈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日渐恍惚,这本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可他嘴里反复念叨的“西陵”和“凤血玉簪”,却成了一个她无法掌控的变数。 她不知道这支发簪背后藏着什么,不知道它对阎澈到底意味着什么。而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惊蛰”这个组织,却对此了如指掌。 这意味着,在摧毁阎澈心防这件事上,敌人比她掌握了更致命的武器。她可以慢慢用药物侵蚀他的身体,但“惊蛰”却能用这支发簪,一招制敌,让他彻底崩溃。 届时,谁能掌控崩溃后的皇帝,谁就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她绝不能让这件武器,落到别人手里。 “富贵险中求。”白若曦将字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一缕青烟,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弧度,“这泼天的富贵,本宫要了!” “春草。”她对着内室的阴影处,轻声唤道。 春草无声地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娘娘。” “回话给他们,”白若曦的声音冷静而清晰,“西陵地宫守卫森严,如铜墙铁壁,我一个后宫妃子,如何能接近让他们想办法,为我创造一个能前往西陵的,名正言顺的机会。” 她要逼“惊蛰”出手,让她看看,这股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到底能触及到多远。 “是。”春草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夜色,再次恢复了宁静。 白若曦却没有半分睡意。她很清楚,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她必须自己创造机会。 …… 第二日,养心殿。 阎澈又发了一通无名火,砸碎了一套他最喜欢的汝窑茶具,理由仅仅是奏折上的一个字,让他觉得碍眼。 他靠在龙椅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暴戾的红血丝。 白若曦端着亲手熬的安神汤,缓步走了进来。 “陛下,又动气了”她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带着一丝嗔怪和心疼,“太医说了,您要静养,万不可再劳心费神。” “静养静养!”阎澈猛地一拍桌子,那声音虚弱却尖利,“这帮废物!一个个都想看朕的笑话!朕还没死呢!” 他的偏执和多疑,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被放大了无数倍。 白若曦没有劝,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片锋利的瓷片划过她的指尖,渗出一缕血珠。 “嘶……”她轻轻抽了口气。 “怎么了”阎澈看到那抹红色,暴躁的情绪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一丝。他走上前,抓过她的手,看着那小小的伤口,眼神有些迷离。 “无事,是臣妾不小心。”白若曦想抽回手。 阎澈却握得更紧,他低头,将那滴血珠含入口中,铁锈般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若曦,”他忽然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罕见的脆弱和哀伤,“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不会冷,也不会疼了……” 白若曦心中一动,知道时机来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他引到软榻上坐下,自己则跪在他膝前,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濡慕与担忧。 “陛下是思念先帝与太后了吗”她柔声问道,“臣妾听闻,西陵的风水极好,乃是龙脉所在。先帝与太后长眠于此,定能护佑我大夏江山,也能护佑陛下龙体安康。” “西陵……”阎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地名,眼神更加涣散了,“是啊,西陵……风好大,好冷……” “陛下,”白若曦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臣妾听闻,民间有为先人祈福的说法。若至亲之人,能亲自到陵前祭拜,点一盏长明灯,便能让逝者安宁,也能为生者祈福祛病。陛下如今龙体欠安,不如……寻个日子,微服去一趟西陵就当是散散心,也为先帝与太后尽一份孝心,求他们保佑您早日康复。” 这番话,句句都说到了阎澈的心坎上。 他想去西陵。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盘踞了太久。他总觉得,那里有他失去的、很重要的东西。他想回去看看。 “微服……去西陵”他有些意动,却又有些迟疑,“朝中那帮老东西,定然不会同意。” “所以才要微服呀。”白若曦笑了,那笑容天真又狡黠,“咱们悄悄地去,不惊动任何人。就说陛下您要在宫中静养数日,不见外臣。一来一回,最多五日,神不知鬼不觉。臣妾陪着您,让沈院判也跟着,随时照料您的龙体。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羽毛一样搔刮着阎澈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好……”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 计划,成了。 就在白若曦以为一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却打乱了她的部分部署。 新晋的安昭容,深夜求见。 “姐姐,陛下要微服前往西陵祈福”安昭容一开口,便让白若曦心头一紧。 这消息她封锁得极好,安昭容是如何得知的 安昭容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连忙解释道:“姐姐莫慌,此事是臣妾的兄长,今日入宫给臣妾送信时,无意间提起的。” 她顿了顿,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臣妾的兄长,安怀山,如今正在西陵,任皇陵护军的副都统。” 白若曦的瞳孔,猛地一缩。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原还想着,如何避开皇陵那铁桶一般的守卫,没想到,这守卫的头头,竟然是自己人! “姐姐,”安昭容见她不语,鼓起勇气,跪了下去,“臣妾知道,姐姐所谋甚大。臣妾不求能帮上什么大忙,但看家护院,为您扫清一些障碍,还是做得到的。臣妾已经飞鸽传书给兄长,让他届时听从姐姐的一切安排。无论姐姐要做什么,安家,万死不辞!” 安昭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家世不显,在这后宫之中,唯一的依靠就是白若曦。与其被动地等待恩赏,不如主动地递上投名状,将自己的家族与瑶华宫彻底绑死。 白若曦看着跪在地上,眼神却无比坚定的安昭容,心中感慨万千。 她亲自扶起她,笑道:“好妹妹,你的心意,本宫明白了。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 这个意外的惊喜,让她对这次西陵之行,又多了几分把握。 三日后。 一支不起眼的车队,趁着夜色,悄然驶出了皇城。 阎澈换上了普通富商的锦袍,靠在马车里,精神萎靡。白若曦扮作他的夫人,贴身伺候。随行的,只有沈默、小禄子、兰溪,以及十余名扮作护院的禁军高手。 两日后,车队抵达了西陵脚下。 连绵的山脉,在暮色中宛如一头沉睡的巨兽,庄严肃穆,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威压。 安昭容的兄长,安怀山,一个三十出头、面容刚毅的武将,早已在官道上等候。 他没有行大礼,只是以江湖人的方式抱了抱拳,便将车队引向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别院。 “娘娘,此处是末将的私产,绝不会有外人打扰。”安怀山沉声道,“陵卫的巡逻路线图,末将已经备好。今夜子时,西侧角门换防,有一炷香的空档。您要做的任何事,都可在那时进行。” 他的干脆利落,让白若曦十分满意。 入夜,白若曦安顿好阎澈睡下,在他的安神汤里,加了双倍的料,确保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她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只带了兰溪一人。 “娘娘,真的不用奴才们跟着吗”小禄子急得直跺脚。 “不必。”白若曦的眼神,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人多,反而碍事。” 子时,夜色正浓。 两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哨,潜入了广阔的皇陵。 兰溪跟在白若曦身后,心中紧张又激动。她不知道娘娘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今夜之后,很多事都会不一样了。 白若曦没有走向那金碧辉煌、如同宫殿般的主陵,而是根据春草从“惊蛰”那里得来的情报,以及自己对阎澈梦话的分析,绕到了皇陵后山一处极为偏僻的角落。 这里荒草丛生,乱石嶙峋,根本不像是有陵墓的地方。 “惊蛰”给出的地图,指向一块酷似卧牛的巨石。 但白若曦却停在了离那巨石百米开外的一片普通柏树林前。 “娘娘,不是那边吗”兰溪不解地问。 “声东击西,是他们惯用的把戏。”白若曦冷笑,“他们越是把地点指得明确,那里就越不可能是真的。他们怕我找不到,更怕我……找到了不给他们。” 她记得,阎澈的梦话里,除了“西陵”,还提过一个词——“相思树”。 而眼前这两棵柏树,交颈而生,枝叶相缠,在当地的传说里,就叫“相思树”。 白若曦走到树下,仔细观察着地面。很快,她便在一处被浮土和落叶掩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痕迹。 这里的土,是新土。 “挖!” 两人用随身携带的短铲,很快就挖开了一块尺长的石板。石板下,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地道。 地道不深,尽头是一间小小的、用青砖砌成的墓室。 没有棺椁,只有一张石床。 石床上,静静地躺着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骨骸,骨骸身上,还穿着早已腐朽的衣物。 而在那骸骨的头骨旁,一支通体血红、在火折子的光下流转着诡异光泽的玉簪,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凤血玉簪! 找到了! 兰溪激动得上前一步,想要去取。 “等等!”白若曦拦住了她。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具骸骨的手边。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已经发黑的私印。 白若曦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尘土,看清了那私印上的两个字。 “婉后。” 不是大行皇后,不是任何一个有记载的妃嫔。 是“婉后”!孝纯宪皇后! 白若曦的脑中轰然一响,一个被尘封了二十年的皇家秘辛,瞬间清晰了起来! 孝纯宪皇后,是阎澈的生母,先帝的原配。史书记载,她因病早逝,先帝悲痛欲绝,追封其为皇后。 可如今,她的尸骨,竟被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连一座像样的陵墓都没有! 这哪里是病逝!这分明是……被赐死,或被谋杀! 而动手的人,除了后来登上后位、权倾朝野的大行太后,还能有谁 难怪!难怪阎澈与太后母子离心!难怪太后一死,他的精神就彻底垮了!那是压抑了二十年的仇恨、痛苦与愧疚,在瞬间爆发的结果! “惊蛰”想要这支发簪,就是要用阎澈生母的遗物,去彻底击溃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让他变成一个可以被随意操控的疯子! 白若曦的心脏狂跳,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伸出手,朝着那支凤血玉簪抓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簪的瞬间,她忽然发现,在那玉簪的末端,簪尾凤凰翎羽的缝隙里,似乎……刻着字! 那字迹小如米粒,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她拿起玉簪,凑到火折子前,正要仔细辨认。 “咻!” 一声利箭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地道口传来! “娘娘小心!” 兰溪惊呼一声,猛地将白若曦扑倒在地。 一支黑色的羽箭,擦着白若曦的头皮,深深地钉在了她们身后的墙壁上,箭尾兀自嗡嗡作响。 地道口,数道黑影闪现,堵住了她们唯一的去路。 为首之人看着白若曦手中的玉簪,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 “皇贵妃娘娘,多谢您为我们带路。现在,把东西,交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