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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地深处,浓雾未散,只余下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 “怎么感觉……没人了” 赵仁理侧耳倾听,炼气中期带来的灵觉提升,让他能捕捉到更远处细微的动静,但此刻,只有山林的寂静。 苏子言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岩石,脸色苍白,金边眼镜蒙上了一层水汽,更显其虚弱。 凝神感知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声音沙哑: “搜索的动静……确实不见了。但未必是撤离,可能是调整部署,扩大搜索范围。” 尽管威胁似乎暂时解除,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我再探查看看。” 赵仁理努力调动刚刚突破至炼气中期的那缕本命灵气,将其缓缓灌注于双目与双耳。 《太素脉诀》的心法在他脑中自行流转,悬壶灵体对生机与死寂的感知力被主动激发,与他新获得的“望气”之能初步结合。 这一刻,他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和听觉,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拥有了独特的“气息”。 树木散发着或浓郁或清淡的青色生机光晕; 岩石泥土则是沉厚的土黄色,气息沉滞; 空气中弥漫的雾气,呈现出一种灰白的惰性气息; 而更远处,几缕极其淡薄、却带着凌厉锋锐意味的赤色气息正在快速远去,直至彻底脱离他感知范围的边缘。 他甚至能“看”到身边苏子言身上那紊乱的气息——代表太素真气的月白色光华黯淡微弱,且被数道灰黑色的枯朽死气缠绕侵蚀。 这就是“望气”术 赵仁理心中明悟,悬壶灵体果然玄妙非凡,竟能在炼气中期就触摸到这般能力,虽只是最初级的阶段,却已足够神异。 他仔细探查了周围近百米的范围,再三确认,才收回灵觉,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刚恢复的一点气力又消耗不少。 “确实走了,苏教授。” 他肯定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也有一丝突破后能力增长的欣喜, “方圆百米内,没有他们的‘气’了,都在远离。” 苏子言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 “走!” 苏子言毫不犹豫, “无论他们为何退走,此地都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山区,返回城市!” 她的目光投向雾气朦胧的山涧下游方向: “根据雨水流向和山脉走势,沿此山涧向下,应是通往山外公路的方向。《水经注》云:‘水循谷而行,必出于川。’这是我们最快离开的路径。” “好!”赵仁理立刻赞同。 他弯腰,将地上剩余的一点药泥小心用大叶片包好收起,又将那捣药的石头推入灌木丛掩盖痕迹。 两人相携着,再次踏入冰冷的雨雾之中。 这一次,有了明确的方向,且追兵暂退,心情虽依旧沉重,却少了几分亡命奔逃的仓皇。 赵仁理主动走在前面半步,凭借新领悟的“望气”术,小心探路。 他的“望气”范围有限,精度也远不能与苏子言全盛时相比,但足以规避掉大部分明显的危险气息。 “苏教授,左边那片草丛气息沉腐,隐有腥臭,恐有蛇虫或沼泽,我们绕右边。” 他低声道,指引着方向。 苏子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感受着他身上那缕虽微弱却充满生机的悬壶灵气,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还是个需要她庇护、连《汤头歌诀》都背不全的普通学生。 如今,却已能在绝境中突破,以稚嫩的“望气”术为她探路前行。 《荀子劝学》篇曰:“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或许,这便是传承的意义。 她压下心中的波澜,集中精神抵抗肉身的痛苦和情劫的灼烧,同时也不忘出言指点。 “望气之术,非独观其色,更需感其‘神’。生气蓬勃者,其气升腾;死气沉积者,其气下陷;邪戾之气,则躁动不宁,如沸鼎之汤。” “你细察前方那株歪脖松,其根部气息灰黑沉滞,枝干却有一线生机顽强而上,此乃‘根损而枝荣’,其下必有蚁穴或岩隙伤根,但主干生命力尚存。” 赵仁理依言望去,果然“看”到那松树气息异于常木,不禁佩服:“多谢苏教授指点。” 一路行来,两人相互扶持,赵仁理以“望气”术规避危险,苏子言则以其深厚的学识和感知查漏补缺。 沿途,他们又发现了不少令人心惊的迹象。 几只山鼠尸体僵卧在溪边,与之前那野兔一样,呈现出诡异的木质化枯朽状态。 一小片本应郁郁葱葱的蕨类,莫名枯萎发黄,叶片上手感粗糙,仿佛一捏即碎,散发着淡淡的枯朽死气。 “病毒在环境中持续扩散,” 苏子言脸色凝重, “通过水源、雨水,甚至可能通过空气。动物植物皆不能幸免。其‘适应性’和‘破坏性’远超预估。《瘟疫论》中所述诸般疫气,无有此等酷烈诡谲者。” 这些发现,像沉重的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必须尽快找到对抗之法! 雨水渐渐变小,露出灰蒙蒙的天空。 长时间的跋涉,对两人都是巨大的考验。 赵仁理腿伤未愈,虽突破炼气中期,身体依旧虚弱,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 苏子言情况更糟,境界跌落,神魂受损,枯朽毒素虽被药泥暂时压制,却依旧在不断侵蚀。 “苏教授,坚持住,我看到前面地势开阔了些,好像快到山脚了!” 赵仁理鼓励道,同时也给自己打气。 他的“望气”术看到前方草木的气息不再密集阴郁,远处隐约有代表人类活动痕迹的“气”息。 又艰难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狭窄的山涧谷地终于到了尽头,一条略显泥泞的土路出现在眼前,蜿蜒通向远方。 远处,依稀可以看到零星的农田和电线杆。 两人都松了口气,但此刻还不能休息。 土路上空无一人,他们需要尽快找到交通工具返回城市。 没等多久,远处传来一阵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长途大巴,晃晃悠悠地从道路尽头驶来。 赵仁理心中大喜,连忙搀扶着苏子言走到路边,奋力挥手。 大巴车减速,在他们面前嗤一声停下,车门打开,露出司机一张饱经风霜、带着些许不耐烦的脸。 “去哪” 司机打量着这两个浑身污泥、衣衫褴褛、看起来狼狈不堪的年轻人,尤其是赵仁理额角还有干涸的血迹,眉头皱起。 “师傅,我们去申城,麻烦您捎我们一段。” 赵仁理连忙说道,语气带着恳求。 司机显然有些犹豫,这两人看起来就像逃难的,他可不想惹麻烦。 苏子言强打起精神,从那个小巧的化妆盒夹层里,摸出几张被水浸湿但尚且完整的人民币,递了过去,声音虽弱却清晰: “师傅,我们是进山考察的学生,遇到了意外,麻烦行个方便,这是车费。” 看到钱,司机的脸色稍霁,又看苏子言虽然狼狈,但气质不凡,谈吐清晰,不像坏人,终于点了点头: “上来吧,后面有座位。身上泥水注意点。” “谢谢师傅!”赵仁理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地将苏子言扶上车。 投了币,两人踉跄着走到车厢后半部,找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座位坐下。 车厢里乘客不多,弥漫着一股烟草、汗水和劣质皮革混合的味道。 几个零星的乘客投来好奇或漠然的目光,但很快又移开。 坐下的瞬间,赵仁理长长吁了口气,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苏子言更是浑身瘫软,双目微阖,长睫颤抖,脸色白得透明,靠着车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苏教授,您怎么样” 赵仁理焦急地低声问,下意识想去探她的脉搏。 苏子言微微抬手避开,声音细若游丝: “无妨……力竭而已。让我休息片刻……我们不要引人注意……” 赵仁理立刻噤声,意识到车厢内并非说话之地。 他只能紧张地守在一旁,密切注意着她的状况。 大巴车摇晃着,沿着颠簸的土路向前行驶。 窗外的景色从荒芜的山麓逐渐变为农田、村落。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因极度疲惫而昏昏沉沉的苏子言。 她微蹙着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似乎承受着痛苦。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再次涌上心头。 他不知道前路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不知道药王宗、复苏盟、灵管局之间究竟有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和阴谋。 但他知道,他必须守护好身边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