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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和杨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之前她也曾和京城里所有人一样,以为杨慎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所以当那道指婚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三天,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后来是温弈墨告诉她说可以安排让她和杨慎见一面,让她自己去看看那个杨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他真的是个烂人,那她拼死也会帮她毁了这桩婚事。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的见面。 那次是裴惊梧搭的桥,也是在焦凰阁,就在这个雅间,夏昭斓第一次见到了杨慎。 她发现这个男人和传言里完全不一样。 他很高大,腰杆挺得笔直,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 他不懂什么诗词歌赋,但是他会跟她讲边关的月亮有多圆,边疆的风有多冷。 他会跟她讲军营里的兄弟有多豪爽,战马是怎么挑选的。 夏昭斓发现这个男人,竟然和她有很多相似的爱好。 那一次两个人聊了很久聊得非常开心。 从那以后他们又见过两次,每一次夏昭斓都对这个男人有新的认识,也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喜欢他一点。 今天温弈墨又拉着她来见他,她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欢喜。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会有些害羞。 温弈墨拉着夏昭斓走到了桌边,看着还愣在那里的杨慎故意清了清嗓子。“咳。” 杨慎这才如梦初醒,他“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茶杯放了下来,因为太过紧张茶杯磕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哐当。” 他的脸也跟着红了。 他站起身看着夏昭斓,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有些笨拙却莫名地有些可爱。 夏昭斓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一声笑像一根羽毛,轻轻地落在了杨慎的心上。 温弈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她也没想到,温弈舒那个蠢货一心只想看她笑话。 想通过折辱夏昭斓来让她这个做朋友的难受,到头来竟然阴差阳错地做了件好事。 温弈墨又想到了自己。 她一向自诩聪明,觉得自己看人看事都比旁人通透几分。 可当初听到杨慎那些传闻的时候,她不也一样信了七八分。 觉得这人配不上自己的好朋友,甚至还动过要搅黄这门亲事的念头。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果然人只要一牵扯到自己亲近的人,就容易方寸大乱。 关心则乱,圣人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温弈墨在心里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按着夏昭斓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坐好。 夏昭斓乖乖地坐下了,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 温弈墨转过头看向还傻站着的杨慎,促狭地笑道:“杨公子。” 杨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啊” 温弈墨笑吟吟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呀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就坐在你面前,怎么你还不满意吗” 杨慎的脸“腾”的一下也红了:“没……没有不满意,郡主……说笑了。” 他的声音有些结巴,听上去更显笨拙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夏昭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咳……夏……夏姑娘,请坐。” 他说完才想起夏昭斓早就已经坐下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温弈墨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再待下去这两个人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拉了拉站在自己身边的可竹的袖子:“可竹姐姐,我饿了,我们到楼下去找点吃的吧。” 可竹哪里会不明白自家郡主的心思。 她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温弈墨的手就要楼下走:“当然可以了我的好郡主,您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给您安排,就算是天上的龙肉也给您弄来。走走走,我们去楼下,别打扰了人家。” 可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杨慎和夏昭斓听见。 夏昭斓的头埋得更低了。 温弈墨跟着可竹头也不回地走了。 雅间里就只剩下杨慎和夏昭斓两个人。 夏昭斓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自己裙角上绣着的那朵淡蓝色的兰花。 她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对上了杨慎的眼睛。 炽热而专注,好像他的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夏昭斓的心漏跳了一拍。 杨慎看着她,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拿起了那把紫砂茶壶,想为她倒杯茶。 他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递到夏昭斓的面前。 可是他发现夏昭斓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端着茶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了。 “夏姑娘……我……” 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难过。 也是,夏姑娘这样的人,出身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而他呢他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人。 在京城里他的名声早就被太子那些人给败坏光了。 所有人都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是个只配在泥地里打滚的莽夫。 如果不是皇上那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他这辈子恐怕都娶不到夏姑娘这样的人。 她是被迫的,今天她肯屈尊降贵来这里见他,估计也是看在嘉宁郡主的面子上。 她的心里一定是嫌弃他的吧 嫌弃他不懂吟诗作对,嫌弃他没有半点才华,嫌弃他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呢 杨慎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夏昭斓看见了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睛,她的心也跟着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刚刚只是太紧张了。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这样单独待在一起,而且还是她的未婚夫婿。 她的后退只是下意识的羞怯,并不是嫌弃。 她不想让他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