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天竺来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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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的风雪并未能阻挡住大唐斥候的归途。 那支由最精锐的“兵王”组成的信使小队，在接到吴王李恪那十万火急的命令之后，便如同一群在雪线上翱翔的猎鹰，以一种，近乎于燃烧生命的速度，踏上了返回安西都护府的道路。 他们的旅程，比来时要艰险百倍。 但他们的心中却燃烧着一股，足以融化冰雪的火焰！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仅仅，是在护送一位异国的王子。 他们是在护送一把，足以撬动整个西征战局，甚至改变帝国命运的……金色钥匙！ 天竺王子阿罗那顺在这段毕生难忘的归途中，也彻底被他身边这些，沉默寡言却又强悍到不可思议的唐军士兵所彻底折服。 他亲眼看到，在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暴风雪中，这些唐军士兵是如何仅仅依靠着手腕上那小小的黄铜罗盘，和一张画满了奇怪符号的羊皮地图，便能丝毫不差地找到那隐藏在风雪之下的最安全的宿营地。 他亲口品尝了，那种神奇食物。 仅仅一小块，便能让他在几乎要冻僵的绝境中，重新感受到一股从腹中升腾而起的温暖力量。 他也亲身体验了那种名为“纪律”的无形的力量。 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无论身体多么疲惫这些唐军士兵，宿营时的警戒行军时的队列，都如同镌刻在骨子里一般，没有丝毫的混乱。 这一切都让他对“天朝上国”这四个字的认知，有了一个全新的远超于单纯“武力”层面的深刻理解。 这是一种深入到骨髓的，文明的强大！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将自己将自己国家的未来，彻底与这头苏醒的东方巨龙，捆绑在一起的决心！ 当这支几乎是从雪线上连滚带爬地，冲下来的风尘仆仆的小队，出现在安西都护府的警戒范围时，立刻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当那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却依旧难掩其高贵气质的异国王子，被带入李承乾的中军帅帐之时。 整个西征大业的齿轮，开始向着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疯狂加速！ “大食人在我们的国土上修建商站，豢养佣兵，收买我们的贵族，挑动我们兄弟之间的战争！” “我的父王仅仅是因为想要将香料的定价权，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便……便招致了灭国之祸！” 帅帐之内，阿罗那顺王子，跪伏在地，用一种充满了血泪与仇恨的语调，通过翻译向着那位高坐于帅位之上，年轻得有些过分的东方太子，和盘托出了他的一切遭遇。 他所讲述的，那关于大食商人，是如何通过经济与军事的双重手段，对天竺北部，进行“殖民”与“控制”的活生生的第一手情报，其价值无可估量！ 如同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瞬间便照亮了李承乾之前，那还只是停留在理论推演层面的，“天竺攻略”！ 整个指挥部，在听完王子的哭诉之后瞬间便被引爆了！ “殿下！天赐良机啊！” 长史马周，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快步走到那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语气，说道：“臣，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大食人在天竺看似强大，实则根基不稳！他们的统治是建立在脆弱的‘利益’联盟之上，而非直接的武力征服！” “他们早已引得天竺各邦国，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这正是我军可以利用的，最大的也是最完美的突破口！” “没错！”老将薛万彻也从一个更加纯粹的军事角度，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战机！ 那双如同铜铃般的眼睛里，放出了骇人的精光！ “以战养战！” 他瓮声瓮气地吼道。 “殿下！天竺富庶无比！只要我们，能以这位王子为旗帜，打出‘解放天竺，驱逐大食’的名号！” “必能获得天竺土着的拥护！届时，我大军的粮草、补给，皆可取之于敌！” “我们甚至可以在天竺招募辅兵！这场西征，我们将越打越强！越打越富！” 帅帐之内，所有的将领都因为这份从天而降的关键情报，而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兴奋之中！ 他们都看到了那扇，通往胜利与荣耀的康庄大道！ 李承乾缓缓地站起身。 他走到那跪伏在地，眼中充满了复仇火焰与殷切期盼的阿罗那顺王子面前。 亲自将这位几乎已经赌上了自己一切的王子扶了起来。 “王子的遭遇，孤深感同情。”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放心，你失去的孤会千百倍地帮你拿回来。” “因为你的敌人，也是孤的敌人。” 他转过身，面对着帐内那群早已战意沸腾的将领们。 他知道那盘在世界地图上，推演了无数次的惊天棋局，那枚最关键的棋子，已经自己跳到了棋盘之上！ 现在是时候引爆一切了！ “传我将令！” 他那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瞬间压倒了帐内所有的喧嚣！ “立刻派最快的信使，南下昆仑！命令吴王李恪，及其麾下勘探司，不必返回！” “命他就地以阿罗那顺王子为旗帜，在克什米尔，建立我大唐前进基地！” “开始收拢王子残部，并暗中联络，所有，同样不满大食人统治的天竺邦国，秘密组建‘天竺复国联军’！” “为我大军南下，做好万全的内应！” “命向西佯动的六万主力！立刻停止前进！以‘镇’为单位，分批秘密地向安西都护府南线集结！” “长史马周！将我军所有的战争物资，尤其是那些专门为热带气候，所准备的药品、装备和饮水净化设备，全部以最高优先级向南线转移！” “大唐‘天竺攻略’，从这一刻起正式，由秘密筹备阶段转入……” “全面执行！！！” 然而就在军事的齿轮，开始疯狂加速运转之时。 李承乾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条通往东方通往长安的道路。 他对马周下达了一道充满了诡异色彩的命令。 “马周，孤听闻长安城内，如今‘格物’兴盛万民追捧。” “孤身为倡导者，理应为这股热潮再添一把火。” 马周一愣，有些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李承乾笑了。 “立刻传令皇家钱庄的掌柜！将我们从高昌国库之中，缴获的那近百万两黄金，全部给孤兑换成可以在关中自由流通的交子（飞钱）！” “然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给孤组织一支规模最庞大，仪仗最华丽的‘黄金运输队’！” “孤要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将这笔代表着‘西征红利’的巨额财富送回长安！” “同时，给孤放出消息去！就说孤在西域，发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金矿！后续还将有源源不断的黄金，如同河水一般被运抵京师！” 这个命令，让马周彻底震惊了！ 他是少数知晓长安“金融阴谋”内情的人。 不解地问道：“殿下！此时长安的金融泡沫，已是岌岌可危！我等非但不应去揭穿它，反而还要主动向这个泡沫里，注入如此海量的‘热钱’这……这岂非是，引火烧身！” “引火烧身”李承乾摇了摇头。 “不，这叫给那只早已被我们喂得，脑满肠肥的金融巨兽，送上最后一道也是最致命的……断头饭！” 他耐心地为自己这位，最得力的臂助，解释了这步棋那一石二鸟的狠辣阳谋。 “你想，当我们主动将这百万两黄金，砸进长安时。李治和长孙无忌会怎么想” “他们只会更加坚信，我们已经被眼前这，虚假的繁荣所彻底迷惑！已经彻底上了他们的钩！他们只会更加疯狂地将自己和整个关陇集团的财富，都更深地套死在这个，由他们亲手吹起来的泡沫里！无法自拔！” 李承乾的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睿智。 “最重要的一点！叫釜底抽薪！” “当这笔代表着我西征军，用敌人的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实实在在的黄金抵达长安之时！它会向全天下所有的人传递一个无可辩驳的，铁一般的信号！” “那就是——‘格物’的真正价值，不在于长安城内那些虚无缥缈，可以被随意操控的纸面富贵！” “而在于我！李承乾！正在从帝国之外为整个大唐带回来的，那看得见，摸得着的……黄金！土地！与未来！！！” “到那时，人心的天平究竟会倒向哪一边是他们那随时可能破灭的谎言还是我这金光闪闪的现实！” 马周在听完这番，充满了经济学与心理学博弈的深刻分析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太子殿下，这是要用最真实的天大的财富，去刺破那最虚假的泡沫！ 这是降维打击！ 是用整个世界的财富，去对抗一个城市的贪婪！ 当日，两支截然不同的队伍，同时从安西都护府出发了。 一支是由最精锐的斥候，所组成的南下的传令队。 他们轻装简行，消失在了昆仑山的皑皑白雪之中。 将带去开启一场异国解放战争的血腥命令。 而另一支，则是由上千名身披重甲的骑兵，所护送的庞大的“黄金运输队”。 他们敲锣打鼓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向着东方，那条通往帝都的驿道进发。 他们将带回一颗，足以将长安那虚假的繁荣彻底引爆的金色炸弹！ 李承乾亲自将他们送出都护府十里之外。 他站在那黄沙漫漫的戈壁之上看着，那分别伸向南方与东方的，两条都将深刻改变帝国命运的无形路线。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棋手，在布下一招石破天惊的连环杀招之后，那掌控一切的冰冷笑容。 长安的棋局，西域的战场。 从这一刻起，被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死死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他将是这场横跨了数千里，涉及了战争与金融的宏大博弈之中，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