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已经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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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请开始吧。” 话音未落,朱雄英已经铺开纸张,提笔落墨,毫不拖泥带水。 他心中念头一转,五个字便已选定。 选字也是有门道的,不能太简单,也不能太难,更不能长得雷同。 毕竟,对孩子来说,辨别不易。 环顾四周,春意正浓,灵感忽现。 五字随之定下。 “春、浓、随、意、绿!” 写罢,他抬眼望向刘夫子。 对方稍迟片刻,也在纸上写下五字—— “树、影、泛、槐、烟!” 十字符号一出,两人还未开口,一旁的马皇后先惊叹起来。 “妙啊,竟都围绕春景落笔!” “这十个字连起来,像是一副对仗工整的联句。” 刘夫子也察觉其中趣味,面露惊喜,但心头更添几分郑重。 这位年轻人,落笔从容,随手成句,还带着意境。 这般才思,便是当年他在国子监中,也难得一见。 “字已定!” “那就开始吧。” 刘夫子率先开口。 朱雄英点头回应,做出“请”的手势。 随即,刘夫子开始对一部分孩子,传授自己的识字方法。 其实,识字教学自古以来,也在不断演化。 古人善于总结,摸索出许多路径,来帮助孩童或不识字的人,更快入门。 像东汉许慎所着《说文解字》,可说是最早期、最系统的文字工具书之一。 之后,还有结构拆解、部首分类等方法,帮助启蒙孩童理解字形。 再比如注音教学,一种叫“直音”,就是用同音字标注生字读音。 像“姗”字难认,就先记住“山”字。 另一种是“切音”,更为复杂。 用两个甚至三个字,拼出一个生字的发音。 难度更大,掌握也更费力。 比如“器”! 没有拼音的话,要让幼童学会“器”这个字,那可真是麻烦。 得用到切音。 像“情意切”这三个字,拼在一起,念出来就是“器”! 朱雄英心里也没底,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切音的方法。 他印象里,这种拼读法是晚清才出现的。 现在。 刘夫子教起这些孩子来,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几乎把“yi”切了个遍。 他本来想用直音法。 可这些孩子,除了那个总是笑呵呵的小男孩外,根本没念过书。 最简单的字,也认不全。 没办法,刘夫子只能靠着偏旁部首、说文解字,一个一个解释。 “这个【春】字,就是春天……现在就是春天,一年四季的第一个季节。” “这个【随】字,是随意、随便的意思……有点难,不过可以拆开来认。” “……” “这个【槐】字,就是咱们院子里常见的槐树,‘坏话’的‘坏’也是这个偏旁……它左边是木,右边是……” 刘夫子讲得口干舌燥。 孩子们却一个个听得迷迷糊糊。 差点都要睡着了。 两刻钟一过。 刘夫子嗓音都哑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沙哑地问: “你们……听懂了吗” 说实话,他从没这么累过。 以前教书,都是让孩子们死记硬背。 抄写几十上百遍,念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但现在,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教会这些几乎没碰过书的孩子十个字,简直是难为人。 说完最后一句。 他喘了口气,又问: “你们记住了几个” 孩子们一脸茫然。 有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有的小声说:“两个、三个春天、槐花我记得了。” “哦” 刘夫子一喜,赶紧把十个字打乱顺序: “那你们把刚才说记得的两个字,找出来!” 孩子们又是一脸懵。 最终,能找对的寥寥无几。 “罢了!”刘夫子仰天长叹。 然后转头看向朱雄英,语气里带着不甘。 “你来试试!” “这帮孩子怎么这么……” 本想说“笨”。 可他知道,那个喜庆小孩,他教起来从没这么费劲。 朱雄英笑着走上前。 “好,我来。” 刘夫子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问: “我是不是该回避” 毕竟,启蒙之法,在士族中都是秘不外传的。 没想到。 这年轻人摆了摆手: “不用。” 然后他转头看向另一群孩子。 “昨天教你们的那些符号,还记得吗” “记得!”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眼中泛起光亮。 “好!” “今天再多教一点,不多,就是这十个字。” 朱雄英心里清楚。 就算用拼音辅助,想让孩子们短时间内全部掌握这些字,也不太现实。 于是,他采用了一个简单直接的方法。 先教这十个字—— “春浓随意绿!” “树影泛槐烟!” 他一边念,一边将字一个个写出来。 接着在每个字的下方标上拼音。 让孩子们只需要记住拼音读音。 这一次,和刘夫子平日的教法完全不同。 刘夫子以前总是一边讲字形,一边说含义,什么“说文解字”,什么“春天为四季之始”,讲得孩子们一脸茫然。 而朱雄英只做一件事:教会他们拼音的读音。 让他们反复练习,直到熟悉为止。 然后再把拼音和字体对应起来。 他不急着教全部拼音。 只挑出这十个字里会用到的几个。 一刻钟后,孩子们已经能把这十个字念得七七八八,在脑中留下印象。 接下来的另一刻钟,朱雄英干脆放手。 让孩子们自己去看、去写、去熟悉。 “你就这样不管了” 刘夫子看得瞠目结舌。 朱雄英微微一笑,“当然……” “因为,已经不需要我了。” “不需要你了” 刘夫子一愣,满脸不解,随即转头看向孩子们。 只见他们一个个皱着眉、咬着牙,努力地记着。 仿佛知道这是大哥哥的脸面,不能丢。 刘夫子越看越入神。 再结合之前所见朱雄英教的“拼音法”。 这一回,他看得特别认真。 眼神逐渐变得不一样。 当他试着放下自己的固有观念,用一种“孩子般的纯真”去感受,又以“成年人的理性”去分析。 细细一琢磨! 就像突然被雷劈中了一样。 刘夫子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愣住。 片刻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这……” “我好像明白了!” “这些符号,不是别的,是通往识字的一道桥梁……”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