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水镜王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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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何了解信息也是个大问题，不过这三人里面恰巧沙耶是个魔法协会的职员，而自己和伊蕾娜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基本去哪里都得给自己一点面子，更何况自己只是去查查资料而已。 于是，朝云就说：“要弄清楚这场冲突值不值得介入，值不值得帮，我们需要更具体的情报。”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魔法协会的分部就在这附近中层区域，提供任务发布、信息咨询和本地魔法师联络点服务。沙耶，你应该还是那里的人吧。” “确实，因为考虑到可能的情况我就没退出协会。”沙耶立刻从随身小包里翻出代表魔法协会注册魔女的徽章，骄傲地晃了晃。 就这样，三人最后决定先去魔法协会查查资料。 踏入协会内部，温度适宜，空气干燥，与外面的潮湿形成鲜明对比。 大厅宽敞明亮，地面是打磨光滑的深色石材。接待区、任务公告板、委托洽谈区、资料查阅区等功能区划分明确，穿着各式魔法袍或便装的人在其中穿行，低声交谈。 沙耶拿着自己的徽章，直接走向服务台。 伊蕾娜习惯性地扫视着任务公告板上密密麻麻的羊皮纸或魔法屏幕，留意关于矿产、冲突或下层区域的委托——其中确实有一些雇佣魔法使作为护卫队的委托。 朝云则双手插兜，看中了摆在小桌上的糖，手快的拿了几个后发现这糖的味道像是上辈子小时候和父母去车店的时候那上面摆的玻璃糖。 味道不错，有种思乡的感觉呢。 服务台后是一位穿着协会制式深蓝色长袍、带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性工作人员。 他接过沙耶的徽章，在一个悬浮的水晶板上轻轻一划。 “炭之魔女沙耶小姐，欢迎来到泽尼萨尔协会分部。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工作人员态度专业，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沙耶直接把徽章拿回来，然后指着朝云：“我们想了解一些关于水镜王国更详细的社会文化资料，还有近期冲突的具体情况，毕竟我们旅行也不想被冲突波及到。”跟着朝云久了，沙耶也学会适当的撒谎了，并且说完后，沙耶又指了指身后的二人。 工作人员的目光转向朝云和伊蕾娜。当他的视线落在朝云脸上时，公式化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惊愕取代，他的单片眼镜都微微滑落下来——活着，也是最年轻的传奇。 实际上朝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但凡魔导网络能覆盖的地方，哪怕没有覆盖的地方，朝云都已经是人气极其高的魔女了。毕竟人是魅强的，更何况在当下传奇魔女都几乎退休的情况下，能有一个撑起魔法界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镰……镰之魔女！朝云十六阁下！”他失声惊呼，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立刻引来了附近几道惊讶和探寻的目光。“哦，天哪！您这样的传奇能光临泽尼萨尔分部，是我们的荣幸！”他 激动得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从柜台下拿出登记簿，又觉得不对。 朝云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你好。我们确实需要一些详细的资料，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工作人员忙不迭地点头，态度瞬间从专业转为近乎谄媚，“您三位请跟我来！资料室在二楼！那里有最全的归档！”他连前台都不顾了，直接小跑出来引路。 在周围人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三人跟着这位过于热情的工作人员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水晶阶梯。 资料室很安静，布置典雅。 工作人员很快抱来了几大卷厚重的的卷宗，小心翼翼地摊开在宽大的石质阅览桌上。 卷宗里不仅有魔法协会内部的观察报告、委托记录，甚至还有一些从官方渠道流出的非涉密文件副本。 “这些都是经过整理归档的，内容绝对详实可靠，关于泽尼萨尔的社会结构、资源分配、风俗民情，尤其是近十年来的主要矛盾点，都有记录。”工作人员恭敬地说，然后识趣地退到门口，“您三位慢慢看，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他说完便轻轻带上了门。 沙耶松了口气：“呼……朝云前辈的名字真好用！效率太高了！” “名气是把双刃剑，但当然，朝云这样级别的实力来说，名气也不重要，只是实力的副产品。”伊蕾娜淡淡地评论了一句，已经开始快速浏览面前的卷宗。 朝云没说话，她感觉自己已经快成2077里v那个级别的存在了。轻叹口气，随后拿起一卷标注着“社会阶层与经济”的卷宗，迅速沉浸其中。 沙耶和伊蕾娜也各自拿起一卷，专注地阅读起来。 时间在资料室悄然流逝。 三人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卷宗里的文字远比旅行指南和传闻残酷得多 这个国家赖以为生的矿物——星泪结晶，其只存在于瀑布最狂暴的水流冲击区。 开采需要矿工潜入强水流中，用特制工具艰难撬取。 每年因水流冲击、岩石崩塌、设备故障或吸入过多饱含矿物质的“虹雾水汽”而死亡、重伤或落下终身残疾的雾民数量触目惊心，而这样的国家别说赔偿了，其行为已经颇具大英遗风了。 以及结晶的开采权和定价权完全掌握在上层镜民手中，这点三人也是毫不意外。 雾民开采出的原矿以极低的价格被征收，再由上层控制的魔法工坊加工成高价值的魔法卷轴。 雾民所得报酬微薄，勉强糊口。而外来的商人更是利用结晶只能在泽尼萨尔充能的特性，联合镜民祭司肆意压价，导致真正创造价值的雾民获利最少，几乎只是勉强足够填肚子的级别，不说是大富大贵，也可以说的上是家徒四壁。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的矿工们别说吃饱了，在常年的劳累下普遍患有严重的关节疾病，这是魔法协会的检测结果。 近五年来，雾民要求结晶开采权共享、改善工作条件、提高收购价格的呼声越来越高，组织性也日益增强。 近期爆发的“暴乱”，导火索是贵族单方面再次压低原矿收购价，并严惩了带头抗议的几名矿工代表。 冲突已经从最初的罢工抗议，发展到小规模的武力对抗。镜民卫队的镇压手段也日趋严厉和公开化，试图以恐怖威慑平息反抗。 那些脖子上挂着“暴乱”牌子被游街的人，正是冲突中被抓捕的雾民代表。 “该说是不意外吗”沙耶放下卷宗，见得多了后她自己的心态感觉也相对平和了许多，“但确实这上面很多地方已经说的很明确了，这样的反抗情况是一种必然。” 伊蕾娜合上手中的卷宗，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阶级固化，资源垄断，再加上外部商人的压榨……矛盾几乎不可调和。” 朝云将最后一卷资料放下，靠在椅背上，这堪比牢俄和牢英的操作也只是比二者初具人形：“虽然我不想说，但是这情况比我想的还是要好点，该说是这个国家的贵族蠢还是我想的太黑暗了。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那群起义军的头头是谁，打算怎么干了。” 这时，资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刚才那位工作人员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 “三位魔女大人，资料看得还满意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很有价值，多谢。”朝云点头。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他压低声音说：“三位大人，冒昧提醒一句。资料是死的，情况是活的。尤其是在中层和下层区域行走时，还请务必多加小心。” “哦怎么说”伊蕾娜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谨慎。 工作人员搓了搓手：“因为那些外来商人长期压价，很多国民——尤其是下层雾民和一些对商人深恶痛绝的底层人民——对旅人……普遍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可以说是又依赖，又警惕甚至……有些歧视。穿着华丽、带着明显旅人特征的，在中下层区域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或审视。轻则被排斥、恶意涨价，重则可能被一些激进分子视为和奸商一伙的而找茬。” 他顿了顿，目光在朝云三人精致无瑕的脸庞和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穿着上扫过：“恕我直言，以三位的……呃，气质，在中层或许还不明显，但到了下层虹雾区，几乎一眼就会被认出是‘外人’或……‘上等人’。” “伪装”沙耶眨眨眼，“像故事里那样” “是的是的，”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如果能稍微‘普通’一点，不那么显眼，会少很多麻烦。下层区域环境复杂，鱼龙混杂，小心无大错。不过……”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三人，特别是朝云那极具辨识度的钴蓝色挑染和伊蕾娜标志性的灰白色长发，“要伪装的话……可能也只能往上层贵族的方向靠了。毕竟下层雾民常年在潮湿和劳作中，皮肤和气质……是很难模仿的。”他说的很委婉。 朝云听完，无所谓地耸耸肩：“知道了，多谢提醒。” 伊蕾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工作人员见三人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伪装的事，也不敢多劝，只好说：“贵族崇尚优雅与知识，衣着多以浅色、素雅的丝质或棉麻为主，样式比较简洁大方，常佩戴一些水晶饰品。不像旅人追求实用或新奇，也不像雾民需要耐磨耐湿的粗布。” “行，我们心里有数了。”朝云站起身，将看完的卷宗推回桌子中央，“这些资料够用了。沙耶，走了。” 三人向工作人员道谢后，离开了资料室。走出魔法协会，重新回到充满水汽和轰鸣声的中层街道。 “现在去哪”沙耶问。 “去哪”朝云望向下方那片翻滚不息、如同巨大棉被般覆盖着下层区域的浓厚虹雾。 “当然是去下面。本来我们来这里也是想旅游的，顺带着亲眼去看看那些所谓的‘依赖又警惕’的眼神。” 伊蕾娜望向虹雾笼罩的下方，灰眸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纯粹的观察欲：“确实如此，我还准备到时候捡点这儿的矿物作为收藏。” “至于伪装……”朝云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又瞥了眼沙耶和伊蕾娜同样白皙细腻的脸颊，嗤笑一声，“说实话，我们还是继续细皮嫩肉吧。装贵族没兴趣。更何况我们的着装已经算是不那么庄重的了，尤其是我的，这一身可能也就不到五银币……” “我的也是，我这一身甚至是可以用魔法复制的。”伊蕾娜如此说道，她现场表演了一番，打了个响指，一套衣服就这样出来了，随后被收进包里 “我的这个是协会制服啦，不够的话去找协会要就行......”沙耶也摆摆手，这身衣服虽然是工作装，但是也比当初自己是学徒的时候穿的要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