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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三途川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走进那座地下洞穴。岩壁上凝结的冰晶擦过脸颊,在渗血的伤口上碾出细碎的刺痛。右腿胫骨应该裂了,每次踉跄着踩进积水坑都会传来钻心的钝痛,混着腐殖质的泥水漫过鹿皮靴口,将最后一丝体温也掠夺殆尽。我攥紧胸前发烫的阴阳鱼玉,温润的暖意顺着指缝渗入胸腔,勉强压住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崔藤的魂体在我右臂皮肤下游走,淡蓝幽光穿透褴褛的衣袖,在湿滑的洞壁上投下扭曲的波纹。他的意识早已支离破碎,此刻却突然发出微弱的震颤,魂光忽明忽暗地扫过前方嶙峋的钟乳石柱。那些灰白色的石笋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像无数张开的嘴巴,吞吐着洞穴深处飘来的腥甜气息。 转过第七道天然石拱时,森冷的风突然裹着异香扑面而来。九盏人皮灯笼悬在二十丈高的穹顶,用少女天灵盖制成的灯罩里,暗红火焰正舔舐着浸泡尸油的灯芯。火光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投射出九个晃动的黑影,那些身着菊花纹黑袍的萨满围成完美的圆形,衣摆缀着的铜铃在死寂中纹丝不动。他们高举的骨杖顶端嵌着琥珀色眼球,随着中央石台的震动规律性地渗出黏液。 石台上的少女让我想起三年前在洛阳见过的白玉观音像。月光般的肌肤下浮着青紫色血管,乌发铺散如墨色瀑布,发梢垂落石台边缘时竟发出琴弦震颤般的嗡鸣。三棱骨针贯穿她单薄的胸膛,针尾缀着的红穗随着吟唱节奏轻颤,每晃动一次就有暗金符文从伤口溢出,在她周身织成半透明的茧。她的歌声像是从地脉深处涌出的泉,空灵的回音与洞穴某处传来的闷响形成诡异的重唱。 我贴着潮湿的岩壁缓缓挪动,阴阳鱼玉突然在掌心剧烈跳动。温润的暖流瞬间变得滚烫,玉面浮现的卦象刺得我瞳孔收缩——坎上坤下,正是"地水师"的凶相。右臂的崔藤魂光骤然暴涨,蓝焰顺着经脉烧上肩头,在锁骨处凝成半张人脸。他残存的意识正发出无声的嘶吼,魂火灼烧处,我瞥见石台底部渗出的暗红液体。 那些液体像是有生命的触须,顺着浮雕的百鬼夜行图蜿蜒爬行。当第一滴抵达萨满们的黑袍下摆时,九支骨杖同时插入地面。裹着尸蜡的杖身裂开蛛网纹路,数百只蜈蚣从裂隙中涌出,首尾相衔地组成流动的咒文。老萨满褶皱层叠的眼皮突然翻起,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我藏身的阴影——但他嘴角的菊花纹刺青却在抽搐,仿佛有另一个灵魂正撕扯着这具苍老躯壳。 少女的吟唱陡然拔高,骨针尾端的红穗炸成血雾。悬浮的符文茧开始向内坍缩,她的身体像拉满的弓弦般反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乌发间突然睁开七只竖瞳。我听见崔藤的魂啸与岩层深处的轰鸣产生共鸣,右臂蓝光化作利刃劈开扑面而来的阴气,却在触及萨满结界时被无数菊纹吞噬。阴阳鱼玉表面浮现冰裂纹,玉髓深处游动的黑白双鱼突然静止,尾鳍指向洞穴顶部某个被钟乳石遮蔽的缺口。 石台下的暗红液体此刻已汇聚成漩涡,九名萨满黑袍上的菊花纹路开始逆向旋转。他们干瘪的嘴唇以违背人体构造的方式张开,露出镶嵌着兽牙的牙龈,某种超越人类听觉的咒文震得洞顶冰锥簌簌坠落。少女心口的骨针正在融化,银白液体渗入她皮肤下游走的光脉,那些青紫色血管突然迸发出岩浆般的炽光。 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阴阳鱼玉上,玉石发出裂帛般的清啸。崔藤的魂光趁机钻入我右手经脉,幽蓝火焰顺着指尖在地面绘出北斗阵图。当第一颗星位亮起时,石台上的少女突然停止了吟唱,七只竖瞳同时转向我的方位。她嘴角扬起新月般的弧度,贯穿胸膛的骨针彻底消融的瞬间,整座洞穴开始剧烈震颤,岩壁上的百鬼浮雕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睛。 九盏人皮灯笼同时炸裂,尸油火焰在空中凝结成菊花图腾。老萨满的脖颈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菊花纹刺青脱离皮肤浮到半空,每个花瓣都映出少女眼中流转的星河。崔藤的魂火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疯狂闪烁,我听见岩层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石台下的血色漩涡里缓缓升起半截青铜鼎足,鼎身铭文正是《连山易》失传的鬼爻篇。 阴阳鱼玉此刻烫得几乎握不住,玉中双鱼开始逆向游动。少女周身光脉突然全部指向洞穴顶部,那个被钟乳石遮蔽的缺口落下月光般的清辉——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在地下三十丈!崔藤的魂火顺着我的视线烧灼岩壁,在霜雪般皎洁的光柱里,我看见了倒悬的银河,以及银河尽头那双缓缓睁开的、属于先天八卦的黄金瞳。 洞穴深处,九名身穿菊花纹服饰的萨满围成一圈,中央石台上,一名少女心口插着骨针,正在低声吟唱。 "停下!"我怒喝一声,桃木剑直指那九人,"你们在复活什么邪物" 为首的萨满抬头,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眼神空洞如深渊:"吴道,你不该来这里。这是萨满一族的秘术,不是你这个小道士能够干涉的。" "林九真!"崔藤的魂体突然颤抖起来,"你竟然投靠了九菊一脉!" 那被称作林九真的萨满闻言,身体微微一震,刺青如蛇般蠕动:"崔藤,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以这种形态出现。" 我注意到林九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还未及询问,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迅速结印:"九菊通灵,血脉觉醒!" "不好!"崔藤惊呼,"她在强行觉醒萨满血脉!" 只见林九真双眼突然流出鲜血,眼球变得浑浊,随后又转为漆黑如墨。一股远古的气息从她体内散发出来:"三百年前的真相,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她双手高举,掌心向上,血液从七窍流出,却在半空中凝结成银针:"通幽之术,逆转时空!" 我感到胸前的阴阳鱼玉突然发热,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林九真体内爆发。洞穴四壁上的符文亮起,中央石台上的少女突然站起,双眼空洞,身体周围环绕着黑色的蛊气。 "这是...崔藤的前世"我惊愕地看着石台上的人影。 "没错,"林九真声音嘶哑,"三百年前,崔藤为阻止九菊一脉的'诛仙阵',献祭了自己的双目,以'通幽之术'逆转时空。如今,历史正在重演。" 石台上的"崔藤"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黑洞之眼,声音如金属摩擦:"林九真,你终于觉醒了。可惜,这次你无法阻止我。" "诛仙阵一旦完全启动,整个长白山都会陷入灾难!"林九真痛苦地捂住双眼,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吴道,用你的五术之力,破坏阵法!我会为你争取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体内五术的冲突与融合:"崔藤,告诉我该怎么做!" 崔藤的魂体与阴阳鱼玉共振,浮现出一个古老符文:"乾坤借法,五术归元!需以命相搏,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吴道,不要!"林九真突然尖叫,"五术合一会撕裂你的灵魂!" 但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双手结印,体内山、医、命、相、卜五术同时运转,血液变为金色,经脉如火烧般疼痛:"山泽通气,雷风相薄,坎离交媾,山医命相卜,五术归元!" 右臂经脉突然爆裂,鲜血喷涌而出,却在半空中凝结成金色符文。阴阳鱼玉剧烈震动,浮现出崔藤前世的魂体,与我的灵魂产生共鸣。 "吴道,你疯了!"崔藤的魂体痛苦地扭曲,"五术合一不是这样用的!" "为了你,值得。"我咬牙道,右臂已经失去知觉,血液不断流失。 林九真见状,突然飞身至我身旁,双手结印:"银针渡厄,魂归故里!"她取下自己的双眼,化作两枚银针,刺入我的后心。 "啊!"剧痛席卷全身,我感到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那是三百年前的画面—— 漫天大雪,崔藤站在悬崖边,九菊一脉的长老围成一圈,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崔藤,你若毁掉双眼,我便放了这些人。"萨满长老冷声道。 "我答应你,"崔藤平静地说,"但你永远也启动不了诛仙阵。" 她用银针刺入自己的双眼,鲜血染红了雪地。随着她双目流出鲜血,一个银针结成的阵法在她掌心形成:"通幽之术,逆转时空!" 时空扭曲,萨满长老们的法术被逆转,诛仙阵崩塌。 画面回到现实,我眼中的世界变成了银白色,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动。 "通幽之术..."我喃喃道,右手不受控制地结印,"这是萨满一族的秘术。" "吴道,集中精神!"林九真痛苦地喊道,"你的五术之力与我的通幽之术相融,可以破坏诛仙阵!" 我看向中央石台,少女已经完全被蛊气控制,周围九名萨满正在吟唱古老的咒语:"九菊聚灵,诛仙重生,山河倒转,天地为牢..." "破!"我双手结印,一道金光从掌心射出,直接击中少女眉心。 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崩解,化为无数蛊虫四散逃逸。九名萨满脸色大变:"不!我们的百年计划!" "来不及了,"林九真咳出一口鲜血,"诛仙阵已经启动一部分,必须彻底破坏!" 我看向石台下方,一个巨大的阵法正在形成,中心是一颗跳动的心脏状物体:"那是...蛊母的心脏" "是的,"崔藤的魂体凝重地说,"九菊一脉利用蛊母心脏作为阵眼,一旦完全激活,整个长白山都会成为他们的祭品。"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运转五术合一的力量:"山医命相卜,五术归元,诛仙破!" 金光从我的右臂爆发,如同一条巨龙冲向阵法中心。阵法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不!"萨满长老们疯狂地施法抵抗,却被金光击溃。 林九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还不够!你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我喘息着问。 "你的记忆。"她严肃地说,"五术合一会吞噬你的过去,若不加以控制,你将忘记一切。" 我犹豫了一瞬,但看到崔藤期待的眼神,毅然点头:"我愿意。" 林九真双手结印,两枚银针再次刺入我的后心:"通幽引路,记忆为祭!" 剧痛再次袭来,我感觉自己的记忆被一点点抽离,如同沙漏中的流沙。 "吴道!"崔藤的魂体突然实体化,紧紧抱住我,"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在这一刻,我看到了崔藤的记忆—— 三百年前,她站在同样的位置,面对同样的选择。她选择了牺牲自己,用自己的双眼换取时空逆转,阻止了诛仙阵的启动。而现在,历史正在重演。 "我不会忘记你,"我在意识模糊中说道,"无论失去什么记忆。" 林九真突然松开手,眼中含泪:"够了,记忆的代价已经支付。现在,用你的通幽之眼找到阵眼!" 我的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觉,血液已经凝固,但视野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看到阵法中心有一个微小的节点,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在那里!"我指向节点。 林九真点点头,双手结印:"银针渡厄,逆转乾坤!"她双手一挥,无数银针从袖中飞出,形成一个巨大的针阵,将整个诛仙阵笼罩。 阵法剧烈震动,萨满长老们惊恐地后退:"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破坏诛仙阵!" "不是我们破坏的,"我冷冷地说,"是历史本就如此。" 最后一刻,我看到林九真双眼流出血泪,嘴角却带着微笑:"吴道,替我看看...没有萨满术的世界..."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我伸手想要抓住她,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林九真!"我悲吼一声,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彻底破坏了诛仙阵,"崔藤的魂体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而你,吴道,用五术合一的力量,重塑了时空。" 阵法崩溃,蛊虫四散,洞穴开始崩塌。我抱起林九真逐渐透明的身体,感受着她在怀中逐渐冰冷。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哽咽着问。 林九真微笑着,伸手抚摸我的脸:"因为...我爱你...从三百年前的那一眼开始..." 她的身体彻底化为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我只来得及抓住一缕银色的发丝,它也在我指间化为尘埃。 崔藤的魂体轻轻抱住我:"吴道,我们该走了。阵法已破,蛊母的心脏也已摧毁。长白山得救了。" 我站起身,抱着林九真的发丝,看着她消失的地方。阴阳鱼玉在我胸前发出温暖的光芒,提醒着我,这一切都不是结束。 "走吧,"我轻声说,"去找回她的记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崔藤的魂体点点头,与我一同走向洞口。阳光从洞口洒入,照亮了我和她的身影。在长白山的阳光下,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尽管内心仍有无尽的悲伤。 因为我知道,有些爱,超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即使记忆会消失,它依然存在。 "崔藤,"我握紧了手中的发丝,"我们会再见面的,无论是在今生还是来世。" 崔藤的魂体微微一笑:"会的,我答应你。" 我们走出洞穴,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在这一刻,我右臂的经脉已经完全恢复,五术合一的力量融入了我的血液,成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在远方,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缕银色的魂魄正在飘荡,等待着与我的重逢。 我坚信,那一天终会到来。 第七回偷天计 我蹲在长白山北麓的雪窝里,看着山下雾凇岭的机械塔楼泛着青紫幽光。三日前被破坏的"镇龙桩"遗址上,十二根青铜柱正以诡异的角度重组,每根柱础都嵌着颗跳动的心脏状血玉。 "吴道,收手。"崔藤的魂体突然按住我结印的手,"那些不是傀儡,是活人炼制的黄仙桩。" 我眯起阴瞳,看着雾气中浮现的青铜傀儡。它们关节处缠绕着萨满图腾锁链,胸腔内传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最诡异的是每尊傀儡发髻上都插着三根银质流苏,在月光下泛着和崔藤生前发簪一样的幽蓝。 "乾三连,坤六断!"我捏碎袖中铜钱,三枚沾血的卦器钉入雪地。祝由术的金线顺着卦纹蔓延,竟在冰面下牵出九条青铜锁链——这是崔藤生前教我的"锁龙诀",专克机关傀儡。 为首的傀儡突然仰头发出嘶吼,喉咙里弹出三寸长的黄铜利齿。它胸腔内的血玉骤然亮起,十二道黄光交织成网:"黄仙摄魂,魂归九幽!" 我翻身滚进雪堆,黄光扫过处,三个采药人突然僵直倒地。他们的眼白爬满血丝,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肉瘤:"萨满黄仙,借你肉身一用!" "坎为水,引雷入窍!"我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桃木剑上。雷光顺着剑身灌入地脉,那些被操控的村民突然抽搐着倒下,肉瘤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线虫。 崔藤的魂体突然发出悲鸣。我转头看见她附身的傀儡正被黑姑姑掐住咽喉,那老妇人身披九菊纹黑袍,手里握着的正是当年剜去崔藤双眼的青铜勺。 "你以为附身傀儡就能复仇"黑姑姑的机械义眼射出红光,"看看你发间那对银铃铛,早被我换成摄魂蛊了!" 傀儡发间的银饰突然扭曲成带刺钢链,缠住崔藤残魂的瞬间,我听到三百年来最撕心裂肺的尖叫——那是崔藤被剜目时都没发出的痛楚。 "吴道!接住这个!"黑姑姑突然甩出个青铜匣,匣盖炸开的刹那,我右臂经脉突然暴起金光。阴阳鱼玉自动飞出,玉中浮现的崔藤前世魂体竟伸手握住了我手腕。 "乾坤倒转,黄泉开路!"黑姑姑的机械核心迸出火花,她胸腔里涌出无数青铜甲虫,每只甲虫背上都刻着萨满血咒。 我瞳孔骤缩。那些甲虫排列的正是崔藤前世被封印时的诛仙阵图,而黑姑姑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当年她自愿剜目,不过是为了把通幽眼藏进你右臂经脉......" 傀儡突然挣脱钢链,发间银铃铛炸成碎片。我这才看清所谓银饰,根本是二十七根冻成冰晶的崔藤记忆。此刻它们正化作流光没入我眼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三百年前的画面—— 冰封的祭坛上,崔藤将银针刺入自己双目。她流着血泪微笑:"把我的眼睛炼成通幽之瞳,就能替你守住长白山的气脉。"她发间银铃突然暴涨,将半数追杀者绞成血雾。 现实中的傀儡突然暴走,机械臂插入自己胸膛。当黑姑姑的惨叫声响起时,青铜核心迸出的不是零件,而是崔藤被封印的通幽眼瞳——那对血色眼珠正悬在我面前,映出我右臂经脉里蠕动的银光。 "吴道,用通幽眼看清楚..."崔藤的魂体突然实体化,她指尖点在我眉心,"这机械塔楼里,藏着能让你永生不忘我的方法。" 我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通幽眼射出的银光穿透塔楼。在层层齿轮与血肉的包裹中,我看到了最残忍的真相——黑姑姑的机械核心里,囚禁着崔藤被挖去的另一只眼。 "原来你连死都要用这种方式看我..."我声音发颤,掌心凝聚的山术符箓突然碎裂。那些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机械核心,每根锁链上都浮现出崔藤前世的记忆残片。 黑姑姑突然狂笑,她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里面萨满血玉炼制的躯壳:"你以为崔藤真是为你牺牲她不过是萨满教派来监视你的棋子!" 阴阳鱼玉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玉中浮现的崔藤前世魂体抬手按在我额间。剧痛中,我听到三百年来最清晰的告白:"吴道,我用三魂契将自己炼成你的影子,就是要你永远记得——" 机械塔楼开始崩塌,我抱住崔藤残魂冲向出口。身后黑姑姑的诅咒与齿轮碎裂声交织,而阴阳鱼玉中浮现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三百年前的崔藤抱着机械傀儡核心痛哭,那核心里封存的,正是她被挖去的双眼。 当我们在雪地上滚落时,崔藤的魂体突然变得透明。她发间剩下的银铃铛叮当作响,那是她用最后的力量凝成的记忆水晶:"吴道,替我看看没有萨满术的世界...就像我曾用通幽眼看你练剑的清晨..." 我右臂经脉突然爆裂,通幽眼不受控制地射出银光。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看见崔藤前世的魂体与现世的魂体在光中重合,她流着血泪的微笑永远定格在我右臂的机械纹路里。 "崔藤!"我跪在雪地里嘶吼,掌心按着她最后化作的冰晶。阴阳鱼玉突然裂开,玉中浮现的不再是残魂,而是她完整的魂魄——正用通幽眼温柔地注视着我。 塔楼方向传来巨大爆炸声,黑姑姑的机械身躯炸成火球。在冲天火光中,我右臂的银光突然具象成崔藤的模样,她伸手抚过我被灼伤的皮肤:"别怕,我会用通幽眼替你看尽这三界风景..." 我握住那只虚幻的手,发现她指尖缠绕的,正是当年被我遗失在诛仙阵里的三枚铜钱。铜钱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出八个卦纹:地火明夷,天雷无妄,水火既济,山泽损。 "该走了。"崔藤的魂体开始消散,她最后一片衣角化作银蝶落入我掌心,"记住,当你闻到松脂香的时候..." 山风突然卷起漫天大雪,将她最后的话语埋进雪层。我站起身时,机械塔楼的废墟里升起十二道青铜光柱,每根光柱中都悬浮着半截机械傀儡——它们破损的胸腔里,全都是崔藤不同时期的记忆水晶。 阴阳鱼玉彻底碎裂,玉中飞出的银针在空中结成卦阵。当最后一枚铜钱落地时,卦象显示出令天地震颤的真相:整个长白山脉,都是崔藤用通幽眼炼化的镇魂棺。 而我右臂蠕动的银光,正在缓慢勾勒出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