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四年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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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吉站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正在用一把柴刀在比划什么。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撑着大黑伞的千夏。 “诶，千夏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碳吉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惊讶。 缘一先生刚离开，千夏小姐就来了。 “嗯。” “千夏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碳吉连忙摆手，脸颊涨得通红， 碳吉还以为是千夏误以为自己不欢迎她。 “快，快进来坐，我去给你倒碗热水。” “没必要。” 千夏阻止了碳吉，“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千夏小姐你说。” 碳吉认真道。 千夏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停留在他的耳朵上。 是缘一兄长的太阳耳饰。 连贴身的信物都交了出去，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和传承了。 “碳吉，” 千夏缓了缓，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在意， “就是我上次来的时候，你挖的那种蓝色野菜还有吗” 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千夏后悔万分。 “蓝色野菜” 碳吉皱起眉头，陷入了回忆。 他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地上画着那种野菜的形状， “是不是叶子边缘带锯齿，根须是浅紫色的” 千夏点了点头： “对，就是那种。” 碳吉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遗憾： “我也就见过一次，就是上次千夏小姐你来的时候。后来再去找，就再也没见过了。” 他挠了挠头，补充道：“那种野菜怪得很，长的也很奇怪。” “都没见过了吗” 千夏有些失落。 这是她目前找到的最接近蓝色彼岸花的线索，没想到就这样断了。 “嗯。” 碳吉看着她的神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千夏小姐，你找那种野菜做什么要是很重要的话，我现在就陪你去山涧边再找找” “不必了。” 千夏摇了摇头。 时机总会到的，不是现在，就是未来。 千夏转身，撑着大黑伞往树林深处走去。 “千夏小姐，真的不进来坐坐吗” 碳吉追了两步，看着她的背影喊道，“朱弥子说想谢谢你呢！” “不必了。” “我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就走。” ....... 千夏来到诗的墓前。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石板墓碑。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缘一兄长如此挂念。”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墓地自言自语道。 “唉。” “可惜了，可惜了。” ......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千夏住在离碳吉家不远的一处隐蔽山洞里。 每天绕着整座山的每一个地方来回走，只为了寻找蓝色彼岸花。 她很少不靠近木屋，也从不与碳吉一家碰面。 但是她总能听到碳吉家的欢声笑语。 听着里面传来婴儿咿咿呀呀的哭闹声和朱弥子温柔的哄逗声，然后转身走进更深的山林。 千夏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没必要产生多余的不必要的交集。 春去秋来。 时光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 千夏每天都在山林里寻找，从向阳的坡地到背阴的山谷，甚至连悬崖上的石缝都探查过，却连蓝色彼岸花的影子都没见到。 第二年。 这一年，她扩大了搜索范围，甚至跑到了邻山的地界。 她问过路过的采药人，描述着蓝色彼岸花的模样，得到的却是茫然的摇头。 有人说她描述的花像传说中的 “忘川草”，只开在黄泉路上； 也有人说那是 “幻梦花”，只会在极度思念的人眼前绽放。 千夏只是沉默地听着，然后继续埋头寻找。 第三年。 千夏在山林里捡到一片被秋霜染成红色的枫叶，千夏想到了枫，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年，她几乎翻遍了方圆千里的每一寸土地，连最偏僻的沼泽地都没放过。 却依旧没能找到那朵传说中的蓝色彼岸花。 她有些动摇了。 碳吉的孩子似乎已经不再咿咿呀呀了。 第四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才刚入十月，第一场雪就毫无征兆地落下。 千夏撑着大黑伞站在诗的墓碑前。 诗的墓碑旁，多了一座新坟。 坟头的土还是新的，带着湿润的黑色，墓碑同样是块粗糙的青石板，上面写着： 朱弥子。 是病死的。 她前几天在山林里听到过碳吉和邻村郎中的对话。 生命真的脆弱啊。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千夏转过身，看到了碳吉。 他苍老了许多，曾经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疲惫。 他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小脸冻得通红，却没哭。 看到千夏时，碳吉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惊讶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热情地打招呼，只是抱着孩子，对着两座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朱弥子她…… 走的时候很安详。” 千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怀里的孩子。 “千夏小姐还在找那种花吗” 碳吉忽然问。 “嗯。” “缘一先生临走前说，有些东西越是执着，就越容易被它困住。” “他说，活着的人，就该往前看。” “阿嚏。” 孩子打了个喷嚏，碳吉连忙把他往怀里紧了紧，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路口时，他忽然停下，回头对千夏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千夏小姐累了，就停下吧。” 千夏愣了愣。 或许，是时候停下了。 她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第五年，千夏走了。 她离开了这里。 没有留下痕迹。 也没有人知道她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碳吉的孩子也渐渐长大，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碳吉偶尔会提起缘一，提起千夏小姐，每次提到碳吉都十分的兴奋，他开始教孩子呼吸法，生活就这样在平静中继续。 但是属于缘一的传承已经伴随着太阳耳饰一块被传递了下去。 命运的丝线将在无数个春去秋来里织成大网。 那些被山林的风记住的名字，那些被太阳耳饰承载的信念，终究会在某个未来，或是某个节点。 与千夏再次相遇。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