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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命名为"苦难终点"的死亡世界，不久前还笼罩在钢铁勇士战帮的铁腕统治之下。 亚空间的低语如同永不停歇的、亵渎的圣歌，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每一个裂隙与锈蚀的金属骨架间回响。 大地布满着巨型工厂的残骸，如同巨兽的尸骨。 其间点缀着混沌能量催生出的、违背自然规律的扭曲造物。 不断搏动的肉质菌毯。 如同血管般盘绕地面的发光藤蔓。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刺鼻的臭氧、熔融金属的灼热气息。 以及一种来自纳垢花园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怪异味道。 然而，在神圣waaagh!!帝国的"圣战"军团踏足此地之后，这片浸透痛苦的土地，正经历着一场匪夷所思的剧变。 兽人工程部队——如今它们自豪地自称"护教工造"——正以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高效率运转着。 与那些只会蛮干、将一切彻底推平再胡乱搭建的传统兽人同族不同。 这些身着沾染油污、却同样涂绘了幽蓝符文工装的家伙，似乎真的在执行一套特殊流程。 一套被称为"有选择性的拆除与建设基于神圣蓝图"的流程。 在原本属于钢铁勇士黑暗堡垒的巨大阴影下，护教工造们如同忙碌的甲虫。 堡垒那由黑曜石与强化塑钢构筑的、布满尖刺与狰狞浮雕的宏伟主体结构被保留了下来。 但其表面那些象征着混沌诸神的巨大八芒星、扭曲的颅骨堆砌图案以及无数亵渎的混沌符文，正被手持重型等离子切割刀的工造小子们粗暴地处理着。 他们一寸寸地刮削、熔毁这些亵渎的标记。 "这边！这边刮干净点！" 一个工造小头目，名叫格兹拉克，正挥舞着一根闪烁着电火花的巨大扳手，对着正在处理一面巨大墙壁的小子们咆哮。 "俺看见下面还藏着个恶心的小标记！对，就是那个！把它烧掉！别留下任何看着不顺眼的玩意儿！" "头儿，这铁疙瘩真他妈的硬！" 一个正在操作切割刀的小子抱怨道，灼热的金属熔滴四处飞溅。 "硬那是你用的劲不对！" 格兹拉克走上前，一把抢过切割刀，将其怼在墙上。 "感受力量的流动！要让能量集中在刀尖，像教宗说的那样'凝练'！别跟撒尿似的到处乱滋！看着！" 他手腕猛地发力，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噪音和更浓烈的臭氧味，一大片带着混沌印记的金属被整齐地切了下来。 清除掉亵渎的痕迹后，改造工作进入了新阶段。 另一组工造小子立刻扛着巨大的、预先切割好的金属板涌了上来。 这些金属板上已经用粗犷的笔触绘制好了巨大的幽蓝色符文。 以及那醒目的、代表帝国精神的问号与拳头标志。 他们用粗大的铆钉和暴躁的焊枪，将这些新的"装饰"牢牢地固定在堡垒的外墙上。 很快，漆黑的堡垒表面便布满了这些闪烁着廉价荧光、却充满不容置疑存在感的符号。 在"苦难终点"那永远昏黄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宣告着新旧主人的交替。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改造，发生在堡垒前方那片广阔而坚硬的集结广场上。 这里原本用于集结混沌军队，进行黑暗的仪式。 如今却竖立起两座风格迥异却同样充满兽人特色的庞然大物。 一座是抽象的海虎雕塑。 它完全由废弃的舰船龙骨、粗大的炮管、扭曲的泰坦肢体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巨大金属构件，通过极其粗暴的方式强行扭曲、焊接而成。 它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充满爆炸性力量感的蓝色巨人身影。 正做出一个充满张力的挥拳姿态。 尽管细节粗糙到可笑，比例严重失调，甚至一条手臂明显比另一条粗壮得多。 但那拳锋所指的方向，毫无偏差地正对着天幕上那片翻涌着不祥光芒的恐惧之眼深处。 整个雕塑充满了一种蛮横的、原始的、不容置疑的挑战意味。 "瞧见没！" 格兹拉克得意地拍打着海虎雕塑那由战车履带构成的"脚踝"，对周围忙碌的小子们吼道。 "这就是'爆破拳'的起手式！都给俺记在心里！出拳的时候，就要有这种一拳打爆星球的架势！" 另一座则是碎骨悟者的塑像。 相比之下，它显得"精细"了许多，至少使用了更多相对平整的钢板来塑造主体。 雕塑试图表现先知身披长袍、处于沉思与战斗准备相结合的庄严姿态。 实际上，那所谓的"长袍"是用无数粗细不一的链条和破烂的、涂成深色的帆布勉强拼凑悬挂而成的。 先知的一只手中，紧握着一本象征《战斗圣经》的、由厚重金属板钉合而成的书册模型。 另一只手则握成拳头，沉稳地举在胸前。 它的面部特征被最大限度地简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镶嵌在原本是脸部位置的、不断闪烁着红光的巨大眼部传感器。 仿佛在永恒地、深邃地凝视着每一个经过广场的兽人。 无声地督促他们去"悟道"。 "看哪！都给俺好好看，好好学！" 格兹拉克转向正在列队行进、前往训练场的一队圣堂小子，用他那破锣嗓子吼道。 声音在广场上巨大的施工噪音中依然清晰可辨。 "打架的时候要动脑子，要像先知一样！光有肌肉不行，还得有'境界'！明白了吗" "为了境界！" 圣堂小子们齐声回应，步伐整齐地穿过广场。 他们对两座雕塑投以混合着敬畏与模仿欲望的目光。 随着兽人堡垒的建立，一股独特的力场开始以这个被改造的世界为中心，向四周弥漫开来。 这正是神圣waaagh!!帝国特有的"现实稳定/唯心化蓝光区"。 这股力场绝非人类帝国那种依赖冰冷科技、强行压制亚空间的虚空盾或盖勒力场。 它是一种更加唯心的、基于兽人那强烈而统一的集体意志与怪异哲学信念的力量。 它如同一种绿色的、带着浓重哲学涂鸦意味的"秩序"油漆。 粗暴地、毫不讲理地覆盖在恐惧之眼边缘那原本浓重粘稠的亚空间污染之上。 在这片日益扩大的蓝光区的影响范围内，变化是清晰可感的。 那曾经无孔不入、时刻侵蚀着心智的亚空间低语。 仿佛被隔了一层厚厚的、同时还在不断播放兽人布道和工坊噪音的毛玻璃。 它们变得模糊、微弱。 甚至常常被兽人那充满"境界"、"力量凝练"、"waaagh!!真道"的集体意念广播所干扰、覆盖、乃至强行"替换"。 那些依靠亚空间能量维持存在的低级恶魔的虚影，在这里变得举步维艰。 它们如同信号严重不良的全息影像，身形闪烁不定，行动迟滞扭曲。 发出的威胁吼叫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 更强大的恶魔虽然不至于立刻消散，但也普遍感到一种极度的不适与排斥感。 空气中原本弥漫的、几乎成为世界背景的混沌腐化气息明显变淡了。 那些违背物理法则的自然现象开始显着减少。 甚至在某些区域完全消失。 这个世界似乎正在被一股蛮横的绿色意志，强行拉回一个更"正常"、更符合兽人实用主义需求的状态。 尽管这种"正常"本身，也无可避免地带着兽人式的粗糙、喧闹与潜在的暴力倾向。 在这片被强行"绿化"的世界某个角落，残存着一些被钢铁勇士奴役了数代的人类居民。 他们像受惊的老鼠，躲藏在阴影的缝隙中。 用充满血丝与恐惧的眼睛，惊恐地观察着外界发生的一切。 起初，当绿色的浪潮席卷而来时，他们以为只是换了一群更吵闹、更粗野的主人。 默默地等待着被屠杀、或被奴役至死的最终命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捕捉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变化。 在老兵卡尔多的藏身之处，这个手臂上烙着纳垢印记的男人。 偶然发现自己暴露在那些从堡垒方向隐约透射过来的幽蓝色符文光芒下时。 那深入骨髓、让他无数次想自我了断的腐烂之痛，竟然减轻了。 印记依然在那里，丑陋而狰狞。 但那让人发疯的持续性瘙痒和撕裂般的剧痛，变得可以忍受了。 他蜷缩在管道深处，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那块坏死的皮肤。 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它……不疼了" 他对着身边同样藏匿的、曾是色孽教徒的女人莉莎娜，声音沙哑地低语。 "那些绿皮……他们的光……" 莉莎娜的情况同样诡异。 她曾被色孽魔音折磨得几近疯狂。 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诱惑的低语与极致的感官尖啸。 但现在，她发现脑海中那些混乱而可怕的声音。 被外面兽人施工的震耳欲聋的轰鸣、粗野的号子声所取代。 虽然依旧吵闹得让她头痛。 但这片纯粹的、毫无魅惑可言的物理噪音，却奇异地让她那混乱撕裂的思绪，获得了一丝短暂却宝贵的清明。 "它们……它们在说什么'道''境界'" 莉莎娜捂着头，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吵闹声，反而让那些……声音……安静了一点" 人类幸存者们蜷缩在断壁残垣后，观察着这些绿色的庞大身影。 他们听着兽人用粗哑的嗓子争论着"这一锤的力量凝练度够不够"。 或者"这个阵型的摆放是否符合战斗哲学的对称美"。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困惑与无比复杂的情绪。 这不是他们认知中那些只知破坏与战斗的兽人。 这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那种充满扭曲魅惑或纯粹绝望的混沌。 这些绿色的、"哲学家"般的庞大生物，带来了一种全新的、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秩序形式。 他们是该恐惧这些新的、更强大的占领者 还是该为那远去的精神污染和减轻的肉体痛苦，产生一丝罪恶的庆幸 一种荒诞的、如同有毒藤蔓般的微弱希望，开始在绝望的心田中悄然滋生。 他们依旧害怕兽人那显而易见的暴力和那套令人费解的哲学。 但至少，在这片被奇异"蓝光"所笼罩的地带。 混沌的低语暂时远去，肉体的痛苦得到了莫名的缓解。 这对于饱经摧残、早已放弃挣扎的灵魂而言，是一种前所未有、且令人深感不安的全新体验。 神圣waaagh!!帝国的"绿化"进程，就这样在恐惧之眼的边缘坚定地继续着。 它们创造出了一片片充满矛盾的土地。 既野蛮粗暴又带着诡异的秩序感。 既可怕危险又意外地提供了一丝来自混沌折磨的喘息之机。 这些据点，如同一个个被狠狠砸入混沌腐烂躯体中的绿色铆钉。 每一颗铆钉都带着粗糙的哲学涂装。 它们牢牢地固定在那里。 持续不断地、顽强地辐射着那独特的、唯心的蓝光。 那光芒不仅霸道地改造着现实的物理规则。 也在潜移默化地、不可逆转地改造着每一个接触到它的心智。 无论其原本属于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