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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重霾：秘阁与异种星核 长安城，这座煌煌帝京的表面之下，隐藏着远比宫殿楼阁更加古老深沉的秘密。从太庙重檐角兽口中滴落的雨水，沿着暗渠奔流，最终汇聚之处，便是浑天监那深埋于城市心脏地脉节点的地底秘阁。 这里并非寻常密室。巨大的空间完全由一种闪烁着幽邃暗绿光泽的不知名青铜整体浇铸而成，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青铜巨钟沉入大地深处。穹顶之上，镶嵌着由整块整块巨大白玉雕琢、内部流淌着璀璨微光星河的星图浮雕，微光照亮了下方空间——无数层层叠叠、精密咬合、大小各异、形态万千的青铜齿轮、黄铜星轨、浑仪部件，在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下，缓慢而永恒地、带着沉闷如大地脉动的“嗡鸣”缓缓运转。空气里弥漫着万年地气蒸腾的水汽、尘封古籍的墨香、永不熄灭的星灯燃料燃烧后的淡淡焦油气息，以及……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属于星辰远光的独特金属腥咸！ 李玄是在一阵深入灵魂的、如同亿万根冰冷银针同时刺穿识海的尖锐剧痛中惊醒的！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地牢的黑暗。他发现自己悬浮着！身体被一种散发着极其柔和的、如同最纯净月光般的淡蓝色液体包裹着、承托着！这液体似水非水，带着奇特的粘滞感和不可思议的浮力，每一次细微的呼吸，喉咙与肺部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挥之不去的、源自星辰本质的……金属腥气！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浸泡在某种液态的微缩星河之中！ 嗡……嗡…… 沉重的、富有规律的、如同远古巨兽心跳般的震音在身周规律地回荡。他艰难地转动视线——自己竟然是在一座庞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秘阁中央区域的巨大青铜水钟核心内部！粗粝冰冷的青铜钟壁近在咫尺，上面蚀刻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星宿纹路和能量回路，表面流淌着不祥的暗红色光纹。 透过钟壁被刻意留出的透明观测区域，他能看到水钟之外那广阔而精密的青铜与黄铜构成的机械殿堂之中，七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却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穿着质地考究、以纯黑为底、绣满流转银色星纹的浑天监高阶星官服，分坐于水钟外的七角七曜方位之上！他们每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枚散发着不同色泽星辉光芒的玉简！ 玉简投射出的并非文字，而是一束束凝练的光流，在七人中央的半空中交织、构建出李玄在洛阳城中那场生死之战的、栩栩如生如同时间回溯般的动态场景画面！紫微宫巨人的苏醒、金丝如触手的蔓延、地脉龟裂的毁灭震荡、以及……李玄最终引动万千愿力、化身星流撞入巨人星核核心的那最后刹那！所有细节，纤毫毕现！ “醒了” 一个冷冽得如同极地寒冰刮过万载玄冰、不带丝毫人类情感温度的女性声音，穿透了钟壁厚重的青铜、液体粘稠的阻滞以及识海的剧痛，清晰地传入李玄的耳中。 钟壁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姿挺拔峭立如孤峰绝壁的女子身影。她身穿与那七位老者相近的星官袍服，但颜色是更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纯黑。脸上覆盖着一张造型古朴、没有任何表情的青铜面具，面具表面流淌着的暗蓝色星痕与钟壁的纹路隐隐呼应。那双在面具眼孔后微微眯起、如同冰封古潭般深不见底的黑眸，正穿透淡蓝色的波光，审视着钟内虚弱不堪的李玄。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右手的食指指尖——那只手异常白皙，如同最上等的冰种美玉雕琢而成，每一根手指都修长得缺乏活气——极其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轻轻地、如同抚摸琴弦般敲击在厚重的青铜钟壁外侧某处特定的能量节点之上。 “嗡——！” 整座巨大水钟发出一声沉闷的共鸣！ 下一刻，那包裹着李玄的淡蓝色神秘液体，如同退潮般、带着清晰的“哗啦啦”水流声，从水钟底部预留的无数细小管道中被快速抽走、回收！失去了浮力承托的李玄，身体猛地一沉，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同样由那种暗绿色特殊青铜浇铸而成的地面上！ “咳！咳咳咳！”李玄剧烈地呛咳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撞击钝痛让他几乎蜷缩起来。然而，就在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撑地试图站起的瞬间—— 他的目光猛然定住了！ 死死地盯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那条在洛阳一战中、已然被狂暴星能撕裂得遍布蛛网裂痕、几近崩溃的青铜右臂……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完好无损、皮肤白皙、甚至能看到皮下青色静脉的人类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关节活动自如，仿佛从未经过任何的改造与创伤！ 一种难以置信的、恍如隔世的熟悉感瞬间淹没了他！血肉之躯！ 但！仅仅是一瞬的狂喜之后！ 一种更加深邃、更加诡异的“陌生感”迅速攫取了他全部的感知！ 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无数微小星辰在皮肤下、血肉骨髓之间缓缓旋转、流淌而过的奇异“搏动感”，从这条看似完全恢复原状的手臂内部传来！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屏住呼吸、仔细凝视手臂皮肤时——在强光照耀下，白皙的皮肤深处，极其隐约地浮现着无数极微小的、如同璀璨钻石星尘般闪烁明灭的淡金色光点！这些光点并非静止，而是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如同微缩的星河般在内里悄然流转不息！ 血肉……也只是表面的幻象吗或者说，某种更深层次的……融合！ “别高兴得太早。”那个带着冰冷面具、自称玉真子的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打断了李玄的思索。一件纯黑色的星官袍服被她随意地抛掷过来，精准地覆盖在李玄半裸的上身。 李玄沉默地抓住袍服，迅速将其套在身上。袍服内衬是细密光滑的丝缎，上面用极其名贵的银丝与极细的金线，绣满了精确无比的浩瀚星图。但当李玄穿上后整理衣襟的瞬间，他的指尖敏锐地触摸到几个区域——内衬上被绣出来的某些重要星辰的位置……竟然与他脑中无数次研习背诵过的、浑天监制式星图记载的方位……出现了明显的偏移！ 有人改动了浑天监最基础、也最不容篡改的制式星图这是何等的狂妄与深藏的秘密！ 李玄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向那个伫立在巨大水钟阴影旁、戴着面具的玉真子： “袁天罡……他人在哪里洛阳最后一刻……” 玉真子面具下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冰寒刺骨，没有任何起伏： “死了。或者说，他留在人间的那点可怜灵识和星能残影，在洛阳城的星光余烬里，已经彻底回归那片浩瀚无垠、冰冷死寂的星辰大海了。”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冰冷疏离感，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遥远陨石。停顿片刻，她仿佛不经意间伸出那玉石般的右手，轻轻掀开了面具的下沿一角—— 一张异常清丽、下巴线条如刀锋般冷锐、嘴角似乎习惯性紧抿的年轻女子的半截面孔显露出来。虽然只显露了下颌部位，但那抹冷傲绝然的弧度，竟让李玄瞬间产生一种遥远模糊、尘封心底多年的熟悉感，如同……如同苏半夏在那个血雨纷飞的夜晚最后留下的决然背影……七分相似！ “吾名玉真子。”女子的声音再次从面具后传出，冰冷中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意味，“浑天监现任司辰使，也是你那师父李无尘……某个故人遗落在尘埃里的……一段旧忆罢了。”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如同羽毛拂过冷铁，带着说不清的……怅惘还是淡漠 话音未落！ 玉真子毫无征兆地闪电出手！她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没有任何吟唱咒诀的过程，右手五指瞬间掐出一个极其繁复古老、仿佛能引动空间塌陷的印诀，指尖凝练的星辉几乎亮得刺眼！紧接着，她猛地将手印按在秘阁中央一根支撑着整个空间的巨型青铜星轨支柱上！ “轰隆隆——！” 巨大的青铜秘阁四壁与穹顶之上，那些原本只是缓慢散发微光的星图浮雕与能量回路，陡然间如同被注入了无尽的生命与狂怒！刺目的银白色、血红色、暗紫色……无数道粗壮凝练、代表着不同性质星域能量标识的光流在古老的青铜脉络中疯狂奔涌！整面整面的墙壁瞬间化作巨大的、动态流转、浩瀚瑰丽的星图光幕！ 玉真子的手指，如同主宰命运的判官之笔，精准而冰冷地在那些令人目眩的巨大星图光幕之上，用凝练如实质的朱砂色能量光芒，飞快地标记出几个闪烁着强烈警告气息的位置！ “洛阳城……不过是这场灾难的序章开篇罢了。”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浓重的寒意，“魔门‘地师派’的爪牙，如同最卑劣肮脏的食腐鼠群，早已渗透并彻底占据了五岳核心地脉的其中三处要冲节点！泰山锁灵岩、嵩山千尺涧、衡山回雁峰地脉枢纽……尽皆失陷！”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代表泰山的巨大光点之上，那点朱砂红光几乎要滴出血来！ “而他们下一步——直指长安！目标便是这浑天监、乃至整个帝都的地脉之基！” 巨大的星图光幕随着她的话语剧烈闪烁变幻！代表长安城的巨大光点骤然膨胀！其下飞速勾勒出层层叠叠、深入地下无数层的城市结构剖面图！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处——宏伟的大慈恩寺地下深处！一个极其隐秘、几乎无法被探知到的地宫空间被放大、突出显示！ 在地宫的核心位置！ 一块残破不堪、如同被某种恐怖巨力硬生生撕裂、上面布满了被浓厚血色浸染侵蚀的诡异符文的巨大石碑——磁极碑！正如同从地狱深处浮出血海的魔物棺椁，散发着不祥的、如同活物心脏般缓慢而强有力搏动着的刺眼血光！那红光每一次鼓胀，都引动整个地宫的阴影都在与之共鸣扭曲！污染！它在向更深处的地脉疯狂扩散污染！ “阿史那刹那条疯狗死后，”玉真子的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残酷的讥诮，“他麾下那些被星骸遗毒浸透骨髓的血狼宗残余，毫无廉耻与忠诚可言，早已跪倒在墨玄子那老鬼的黄泉道袍之下，甘愿沦为地师派最凶恶的开路恶犬！” 她猛地转身，那冰冷的面具直对着李玄：“但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不过是被随意玩弄、随时可以碾死当祭品的无知棋子！” 就在这时—— 李玄的右臂深处，那无数正在血脉中流淌闪烁的微缩星辰光点！毫无征兆地，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般，爆发出尖锐到令人灵魂麻痹的剧痛！整个小臂皮肤瞬间变得滚烫，肌肉下意识地痉挛绷紧！在那白皙的皮下，一个散发着刺目金光、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核心轮廓——正是那狂暴星核的碎片！——竟如同受惊的野兽、又似饥饿的毒蛇，试图冲破皮肤的束缚显化出实体形貌！一股混乱、暴戾、渴望着吞噬一切的星能波动瞬间席卷整个秘阁空间！ “呃啊——！”李玄闷哼一声，强行压制住那来自灵魂与肉体的双重剧痛，额角青筋暴起，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地师派……他们真正想要……得到什么这星核……那磁极碑！” “不是‘想要’得到什么……”一个苍老、嘶哑、像是两片粗糙生铁相互摩擦、又仿佛无数细碎磁石共振时发出的独特嗡鸣叠合而成的奇异声线，骤然在密封的青铜秘阁入口处轰然炸响！ 秘阁那扇由整块星陨铁铸造、重达千斤、表面密布禁制符文、寻常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的沉重大门—— “吱嘎——轰隆——！！！”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撕开、揉碎般，整个碎裂成无数扭曲变形的金属块，裹挟着恐怖动能向秘阁内飞射而入！ 在漫天飞溅的星铁碎块与浓密的烟尘中，一个身披紫金色道袍、袍身上用玄黑丝线绣满了极其繁复精密、如同活体漩涡般缓缓旋转的磁力道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踏入秘阁之内。 他的脸……只有一只眼睛！那只暴露在外、如同镶嵌在紫檀木上的巨大蓝宝石般的左眼，正闪烁着一种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幽深得如同吞噬星辰的洞穴之底的诡异蓝光！枯瘦如鹰爪的右手，握着一柄长度惊人、非丝非玉、每一根垂落的尘尾都精准地、如同被最精密的磁力牵引般，悬吊着一小块不断自发旋转、闪烁着寒铁光芒的微型磁石！行走之间，数百粒微型磁石与空气摩擦碰撞，发出微不可察却密集如群蜂振翅、令人牙酸心悸的持续嗡鸣声！ 他的出现，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场，瞬间让整个秘阁内疯狂运转、散发着银辉的青铜和黄铜机械结构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锈色，连那巨大水钟上流淌的星芒都出现了扭曲和衰减！ “贫道地师派掌教，墨玄子。” 老道那只诡异的蓝瞳如同最精准的磁力探针，瞬间锁定了脸色凝重、肌肉紧绷的李玄。蓝瞳深处那深渊般的黑暗几乎要将李玄的灵魂都吸摄进去！“贫道是来请李道友……赴一场盛宴。” 他干裂的嘴角向上牵扯，形成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情感温度、如同石刻般的“笑容”，“一场专为恭贺‘失传万古’的……《周天磁极功》……重归魔门道统的无上盛典！” --- 浮屠塔顶的磁石陷阱 李玄跟随墨玄子，如同走在一条深不见底、不断向下扭曲盘旋的幽暗回廊中。回廊没有任何火把烛光，光线来源于两侧青铜墙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的、无数块自行散发出微弱磷火的奇异兽骨！那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摇曳跳动的光芒，将墨玄子那紫金色道袍的背影映照得如同鬼魅，也在身后李玄的脸上涂抹上阴晴不定的阴影。 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带着一股强烈的霉变尘土与陈年古刹特有的熏香混合后发酵的奇异气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时间在此凝固了多久。 当他们最终踏上一级级螺旋上升的阶梯顶端、推开一扇覆盖着厚厚青铜锈迹的沉重塔顶门户时—— 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大慈恩寺那座高达七级、矗立于长安云端、俯瞰整个京畿之地的浮屠塔顶！ 然而，映入李玄眼帘的，绝非想象中的庄严佛境、金顶佛光！ 整个塔顶平台异常开阔，边缘的石质栏杆早已被暴力拆除，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粗犷冰冷、与浑天监秘阁材质极其相似的巨大青铜板整体焊接加固！平台中心区域，不见佛像经幢，而是极其突兀地摆放着一张直径三丈有余、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巨大圆桌！更诡异的是，这张桌子并非木石所制，而是由无数块大大小小、排列组合成复杂九宫八卦图案、闪烁着冰冷金属寒芒的深黑色磁石精密拼嵌而成！仅仅是远远望去，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块巨大的磁石桌面本身散发出的、强大而凝滞的、仿佛能吸附一切铁器和意志的沉重磁力场！ 围绕着这张散发着强烈磁暴气息的磁石圆桌，已经稀稀落落地坐了六个人影。 李玄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这六个散发着极其阴森、混乱、却又强大危险气息的存在！其中几个形态之诡谲，远超常人想象—— 左首位： 一名面如青铜铸就、呈现极其不自然的青灰色泽，獠牙外翻如同巨兽，裸露的胸膛上插满某种黑色骨针、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浓郁血腥气的枯槁老者——魔门“血影宗”宗主“血剡”！传闻他以活人心头热血淬炼邪功，凶名盖世！ 右中位： 一个披着绣满狰狞狼头图案的厚重皮裘、头上裹着突厥王族金圈、却掩不住半边脸颊如同被野兽啃噬过狰狞疤痕的大汉。他并非突厥人，但李玄立刻认出他是阿史那刹心腹之一，如今……显然已是突厥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