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长月烬明（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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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们没有遇到公主殿下，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叶冰裳轻声问道。 澹台烬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这次滋生心魔，并非因为落水受寒，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叶冰裳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恐惧，“我看到了我的过去，和未来。一个……没有萱公主的过去和未来。” 她将幻境中的一切，简略地说了出来。从她在叶府的挣扎，到嫁给萧凛后的失望，再到最后被家族抛弃，惨死乱军之中的结局。 澹台烬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房间里的空气，却仿佛一寸寸凝固了。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那才是我本该有的人生轨迹。”叶冰裳的声音艰涩，“直到公主殿下的那道仙力闯入，我才猛然惊醒。这个世界，这个让我感到窒息和绝望的世界，是没有公主的。” 澹台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姐姐教他写字，喂他吃糕点，为他挡下所有明枪暗箭。 姐姐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她身上好闻的馨香，她捏着他脸颊时柔软的触感。 姐姐……如神女降世，将他从无边的黑暗与折磨中，拉了出来。她爱他，护他，纵容他。 他一直觉得，姐姐与这凡俗的盛国皇室格格不入。她太强大，太耀眼，太……不真实。 如果叶冰裳说的是真的…… 那姐姐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他吗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响，带来一阵狂喜与战栗。 可他随即又抬眼，看向了叶冰裳。 不对，还有她。 姐姐也救了她，改变了她的命运。 澹台烬心中那点刚刚燃起的，独占的窃喜，瞬间被一股阴冷的戾气所取代。 为什么姐姐的光，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这个叶冰裳，和心魔幻境中不同的，不只是他，还有她。 看来，得找个机会，把她处理掉。姐姐的身边，有他一个人为她扫清障碍，就足够了。 叶冰裳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坦诚，已经在少年心中，为自己埋下了杀机。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更让她心惊胆战的预言。 “在那个‘未来’里，叶夕雾……也变了。或者说，她不再是她。有一个来自五百年后的仙门圣女，叫黎苏苏，会占据她的身体。” 她看着澹台烬，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你会爱上她。” “不可能！”澹台烬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嗤之奉陪，“别说是五百年后的仙女，就算是天上的神女，也没有一人，能及得上姐姐一根头发。” 他的反应，在叶冰裳的意料之中。 “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告诉你。”叶冰裳继续说道，“那个黎苏苏，之所以会从五百年后而来，是因为在未来，你会成为……毁天灭地的魔神。” 魔神。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澹台烬的心上。 “而你之所以会成魔，”叶冰裳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唯一的契机，除了萱公主出事，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澹台烬的身体，猛地一僵。 姐姐……会出事 因为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所以，澹台烬。”叶冰裳的声音无比郑重，“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好公主殿下。绝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她。否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少年站在灯影里，久久没有说话。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已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与决绝。 第二日清晨，萧晴萱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澹台烬正站在她的床边，手里拿着一件狐裘大氅，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她盖上。 “小烬什么时辰了”萧晴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刚过卯时。”澹台烬见她醒了，便将大氅给她披上，又转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姐姐，喝水。” 萧晴萱接过水杯，总觉得今天的澹台烬有点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直到她用完早膳，准备去御书房看看奏折时，这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她走到哪儿，澹台烬就跟到哪儿，亦步亦趋，像个小尾巴。 她看奏折，他就搬个凳子坐在她旁边，不说话，就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以及她身边三尺内的所有东西，包括桌上的笔墨纸砚，和端茶送水的宫女。 那眼神，警惕得像一只护食的狼崽子。 到了午膳时分，御膳房送来了萧晴萱最爱的水晶虾饺和桂花糯米藕。 她刚拿起筷子，准备夹一个晶莹剔的虾饺，一双筷子就从旁边伸了过来，精准地将那个虾饺夹走了。 萧晴萱：“” 她转头，就看见澹台烬面无表情地将虾饺放进自己嘴里，仔细地咀嚼，咽下。然后，他等了片刻，确定自己没什么不良反应，才又夹起一个，放进萧晴萱面前的碟子里。 “……”萧晴萱哭笑不得，“小烬，你这是做什么怕御膳房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澹台烬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以防万一。” 萧晴萱彻底没脾气了。她捏了捏眉心，看着他那张过分严肃的俊脸，无奈道：“你再这么盯着我的桂花糕，它就要被你看穿了。” 澹台烬抿了抿唇，小声嘀咕：“我是在保护姐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执拗。 萧晴萱心中微动，这孩子，是从昨晚叶冰裳的事里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草木皆兵，粘人得紧。 她没再多问，只是由着他去了。反正被这么一个漂亮又养眼的少年紧张地护着，感觉……也还不错。 只是，她没发现，澹台烬在“试毒”的间隙，看向殿外某个方向的眼神，冷得能结出冰来。 叶冰裳……黎苏苏……魔神…… 这些词，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他的心上。 他绝不允许！绝不允许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有任何一丝可能发生！ 姐姐是他的，谁也别想伤害她，更别想……将她从他身边夺走。